九张机·祭（旧梦长忆，天堂永息）
余自幼坎坷多难，外祖母尝恐余不能成人，故百般疼爱，悉心呵护，分外牵挂。而今外祖母已故去十余载，但往昔旧事历历在目，音容笑貌犹记心间，时常梦中相见。外祖母祭日将至，余不才，拙作《九张机》一词，几易其稿，以寄哀思。
飞梭织就万千丝，密密匝匝网泪痴。心词填罢寄何处？留待相逢梦里时。
一张机，壁残庭败晚星稀，梅花望月魂何系①？泊舟古岸，远桥声寂，江畔草萋萋。
两张机，一江春水浣清溪，凭谁可解东流意？暮烟深锁，还寒乍暖，风摆柳依依。
三张机，此生相见永无期，天人两隔阴阳异。谁人为我，挑灯飞线，连夜赶寒衣。
四张机，丹青几幅韵成诗②，而今事事寻无计。难温故梦，旧时空记，光影退涟漪。
五张机，寒风瑟瑟夜乌啼，烛干灰尽痴相对。情思深处，蹙眉轻叹，暗自泪空垂。
六张机，儿时嬉戏紧牵衣，咿呀稚语怀中倚。山高路远，不辞为我，神庙把福祈③。
七张机，孤鸿落日久徘徊，水寒天阔哀鸣唳。千留不住，人寰永弃，花谢冷残枝。
八张机，坟前草乱野云低，菊伤叶老秋光翳。愁思千索，回肠百转，凝望日东西。
九张机，可怜风静日斜时，旧年燕子衔泥至。房空人去，梁檐尘厚，独绕故园飞。
悲兮。院荒不必叩门扉，凄凉满目春风碎。人来人往，花开花谢，往事可曾知？
哀思。落花逝水总难追，无情忍看残阳坠。瑶池之畔，慈心有灵，怜我《九张机》！
雪飘枫叶忆成伤，风静梅香思断肠。槐花落尽春将晚，散去云间白鹤旁。旧梦长忆，天堂永息。
说明与注释：
①外祖母生于腊梅盛开之时，亦卒于腊梅盛开之日，一生与梅花有不解之缘，故余每见梅花，皆思绪万千。
②外祖母家中挂有山水丹青四幅，上有题诗，外祖母倍为珍爱。后文“雪飘枫叶忆成伤，风静梅香思断肠”二句，皆化用图中题诗。
③余自幼坎坷多灾，外祖母尝恐余不能成人，故按当地风俗上远山为余祈福保平安。时外祖母年岁已高，但为余还是坚持每年必到山庙烧香祈福，且每去必达山顶以示诚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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