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王熙鳳毒設相思局 賈天祥正照風月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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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鳳姐正與平兒說話,隻見有人回說:“瑞大爺來了。”鳳姐命:“請進來罷。”賈瑞見請,心中暗喜,見了鳳姐,滿面陪笑,連連問好。鳳姐兒也假意殷勤讓坐讓茶。賈瑞見鳳姐如此打扮,越發酥倒,因餳了眼問道:“二哥哥怎麽還不回來?”鳳姐道:“不知什麽緣故。”賈瑞笑道:“別是路上有人絆住了腳,舍不得回來了罷?”鳳姐道:“可知男人家見一個愛一個也是有的。”賈瑞笑道:“嫂子這話錯了,我就不是這樣人。”鳳姐笑道:“像你這樣的人能有幾個呢,十個裏也挑不出一個來!”賈瑞聽了,喜的
賈瑞聽這話,越發撞在心坎上,由不得又往前湊一湊,覷著眼看鳳姐的荷包,又問:“戴著什麽戒指?”鳳姐悄悄的道:“放尊重些,別叫丫頭們看見了。”賈瑞如聽
盼到晚上,果然黑地裏摸入榮府,趁掩門時鉆入穿堂。果見漆黑無一人來往,賈母那邊去的門已倒鎖了,隻有向東的門未關。賈瑞側耳聽著,半日不見人來。忽聽咯噔一聲,東邊的門也關上了。賈瑞急的也不敢則聲,隻得悄悄出來,將門撼了撼,關得鐵桶一般。此時要出去亦不能了,南北俱是大墻,要跳也無攀援。這屋內又是過堂風,空落落的,現是臘月天氣,夜又長,朔風凜凜,侵肌裂骨,一夜幾乎不曾凍死。好容易盼到早晨,隻見一個老婆子先將東門開了進來,去叫西門,賈瑞瞅他背著臉,
原來賈瑞父母早亡,隻有他祖父代儒教養。那代儒素日教訓最嚴,不許賈瑞多走一步,生怕他在外吃酒賭錢,有誤學業。今忽見他一夜不歸,隻料定他在外非飲即賭,嫖娼宿妓,那裏想到這段公案?因此也氣了一夜。賈瑞也撚著一把汗,少不得回來撒謊,隻說:“往舅舅家去了,天黑了,留我住了一夜。”代儒道:“自來出門非稟我不敢擅出,如何昨日私自去了?據此也該打,何況是撒謊!”因此發狠,按倒打了三四十板,還不許他吃飯,叫他跪在院內讀文章,定要補出十天工課來方罷。賈瑞先凍了一夜,又挨了打,又餓著肚子,跪在風地裏念文章,其苦萬狀。
此時賈瑞邪心未改,再不想到鳳姐捉弄他。過了兩日,得了空兒,仍找尋鳳姐。鳳姐故意抱怨他失信,賈瑞急的起誓。鳳姐因他
那賈瑞隻盼不到晚,偏偏家裏親戚又來了,吃了晚飯才去,那天已有掌燈時候;又等他祖父安歇,方溜進榮府,往那夾道中屋子裏來等著,
賈瑞不看則已,看了時真臊的無地可入。你道是誰?卻是賈蓉。賈瑞回身要跑,被賈薔一把揪住道:“別走!如今璉二嬸子已經告到太太跟前,說你調戲他,他暫時穩住你在這裏。太太聽見氣死過去了,這會子叫我來拿你。快跟我走罷!”賈瑞聽了,
賈瑞此時
賈蓉等兩個常常來要銀子,他又怕祖父知道。正是相思尚且難禁,況又添了債務,日間工課又緊;他二十來歲的人,尚未娶親,想著鳳姐不得到手,自不免有些“指頭兒告了消乏”;更兼兩回凍惱奔波:因此三五下裏夾攻,不覺就得了一病:心內發膨脹,口內無滋味,腳下如綿,眼中似醋,黑夜作燒,白日常倦,下溺遺精,嗽痰帶血,諸如此癥,不上一年都添全了。於是不能支持,一頭躺倒,合上眼還隻
倏又
那賈瑞此時要命心急,無藥不吃,隻是白花錢不見效。忽然這日有個跛足道人來化齋,口稱專治冤孽之癥。賈瑞偏偏在內聽見了,直著聲叫喊,說:“快去請進那位菩薩來救命!”一面在枕頭上磕頭。眾人隻得帶進那道士來。賈瑞一把拉住,連叫“菩薩救我!”那道士嘆道:“你這病非藥可醫。我有個寶貝與你,你天天看時,此命可保矣。”說畢,從搭褳中取出個正面反面皆可照人的鏡子來,——背上鏨著“風月寶鑒”四字,——遞與賈瑞道:“這物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,警幻仙子所制,專治邪思妄動之癥,有濟世保生之功。所以帶他到世上來,單與那些聰明俊秀、風雅王孫等照看。千萬不可照正面,隻照背面,要緊,要緊!三日後我來收取,管叫你病好。”說畢,
賈瑞接了鏡子,想道:“這道士倒有意思,我何不照一照試試?”想畢,拿起那“寶鑒”來,向反面一照。隻見一個骷髏兒,立在裏面。賈瑞忙掩了,罵那道士:“混帳!如何嚇我!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麽?”想著,便將正面一照,隻見鳳姐站在裏面點手兒叫他。賈瑞心中一喜,蕩悠悠覺得進了鏡子,與鳳姐雲雨一番,鳳姐仍送他出來。到了床上,“噯喲”了一聲,一睜眼,鏡子從新又掉過來,仍是反面立著一個骷髏。賈瑞自覺汗津津的,底下已遺了一灘精。心中到底不足,又翻過正面來,隻見鳳姐還招手叫他,他又進去:如此三四次。到了這次,剛要出鏡子來,隻見兩個人走來,拿鐵鎖把他套住,拉了就走。賈瑞叫道:“讓我拿了鏡子再走——”隻說這句就再不能說話了。
旁邊伏侍的人隻見他先還拿著鏡子照,落下來,仍睜開眼拾在手內,末後鏡子掉下來,便不動了。眾人上來看時,已經咽了氣了,身子底下冰涼精濕遺下了一大灘精。這才忙著穿衣擡床。代儒夫婦哭的
當下代儒沒法,隻得料理喪事,各處去報。三日起經,七日發引,寄靈鐵檻寺後。一時賈家眾人齊來吊問。榮府賈赦贈銀二十兩,賈政也是二十兩,寧府賈珍亦有二十兩,其餘族中人貧富不一,或一二兩、三四兩不等。外又有各同窗家中分資,也湊了二三十兩。代儒家道雖然淡薄,得此幫助,倒也豐豐富富完了此事。
誰知這年冬底,林如海因為身染重疾,寫書來特接黛玉回去。賈母聽了,未免又加憂悶,隻得忙忙的打點黛玉起身。寶玉大不自在,爭奈父女之情,也不好攔阻。於是賈母定要賈璉送他去,仍叫帶回來。一應土儀盤費,不消絮說,自然要妥貼的。作速擇了日期,賈璉同著黛玉辭別了眾人,帶領仆從,登舟往揚州去了。
要知端的,且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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