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鹹平四年(遼統和十九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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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中外官上封事者甚眾。詔樞密直學士馮拯、陳堯叟詳定利害以聞。

庚寅,知河南府、武勝節度使李至卒,贈侍中。至好賢樂善,為學精力;然剛嚴簡貴,人士罕登其門。

召西川轉運使、兵部員外郎馬亮入朝,問以蜀事。初,雷有終既平賊,誅殺不已,亮多所全活。城中米鬥千錢,亮出廩米,裁其價,人賴以濟。乃至京師,會械送為賊所詿誤者八十九人,知樞密院事周瑩欲盡誅之,亮言:“愚民脅從者眾,此特百之一二,餘皆竄伏山林。若不貸此,則反側之人,聞風疑懼,一唱再起,是滅一均,生一均也。”帝悟,悉宥之。二月,加直史館,復遣還部。時諸州鹽井歲久泉涸,而官督所負課系捕者,州數百人,亮盡釋之而廢其井,又除屬郡舊逋官物二百餘萬。

宰相李沆等以旱,表求罷,不許。戊午,雨。自去冬旱,帝每禦蔬菜,憂問切至。是日,方臨軒決事,雨沾衣,左右進蓋,卻而不禦。

壬戌,樞密直學士馮拯、陳堯叟上言:“請令群臣子弟奏補京官或出身者,並試讀一經,寫家狀,以精熟為合格。”從之。

祕書丞、知金州臨川陳彭年上疏言五事:一日置諫官,二曰擇法吏,三曰簡格令,四曰省官員,五曰行公舉。疏奏,並從之。帝因謂輔臣曰:“自今諫官宜精擇其人。”

甲子,三司都催欠司引對逋負官物人,帝親辨問,凡七日。釋二千六百餘人。蠲所逋負物二百六十餘萬;已經督納而非理者,以內庫錢還之,身歿者給其家。

丙寅,詔:“學士,兩省、禦史臺五品,尚書省諸司四品以上,於內外京朝、幕職、州縣官及草澤中,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各一人,不得以見任轉運使及館閣職事人應詔。”

三月,辛巳,分川、峽為益、利、梓、夔州四路。

兵部尚書張齊賢上言:“終南山處士種放,守道遺榮,棲遲衡泌,願備賢良方正之舉。”詔賜裝錢五萬,令京兆府遣官詣山備禮發遣,放辭不至。

先是三院禦史多出外任,風憲之職用它官兼領,乃詔本司長吏自薦其屬,俾正名而舉職。壬午,以太常博士張巽為監察禦史,從新制也。

己醜,宴射後苑,帝言及大射、投壺、鄉飲酒之禮,因命直館各賦《射宮詩》。凡節序賜宴,則宗室、禁軍大校、牧伯、諸司皆令習射。

庚寅,以左仆射呂蒙正、兵部侍郎、參知政事向敏中並守本官、同平章事。國初至是三入相者,惟趙普及蒙正焉。

初,《乾元歷》氣朔漸差,詔判司天監京兆史序等編新歷。於是歷成來上,賜名《儀天》,頒行之。

辛卯,參知政事王化基罷為工部尚書。化基任中書,不以廕補諸子官,然能訓導,皆有所立。

以同知樞密院事王旦為工部侍郎、參知政事,樞密直學士馮拯、陳堯叟並為給事中,同知樞密院事,禮部郎中薛映、兵部員外郎梁鼎、左司諫楊億並知制誥。帝初欲用著作佐郎、直集賢院梅詢,命中書召試映、鼎及詢等。宰相李沆素不喜詢,言於帝曰:“梅詢險薄,不可用;楊億有盛名。”帝驚喜曰:“幾忘此人!”又以億望實素著,但召映、鼎就試,翼日,與億並命。

以國子監經籍賜潭州嶽麓書院,從知州李允則請也。

壬辰,遼皇後蕭氏,以罪降為貴妃。

遼賜大丞相韓德讓名德昌。德昌自拜大丞相,進王齊,總二樞府事,寵任益隆。

先是有圖魯蔔者,從伐宋,嘗以言觸德昌,德昌怒,詰之,圖魯蔔詞無所撓,德昌笑而釋之。至是德昌薦圖魯蔔材可任統軍使,太後曰:“彼嘗不遜於卿,何善而薦?”德昌曰:“於臣猶不屈,況於其餘!若任使之,必能鎮撫諸籓。”太後從之。

夏,四月,丁未,以吏部員外郎陳省華為鴻臚少卿。時省華子堯叟擢任樞密,故特優寵之。

壬子,詔:“京朝官及吏部選人,親老無兼侍者,特與近任。”

回鶻來貢,請助討李繼遷。

審官院初引對京官於崇政殿,遷秩有差。京朝官磨勘引對自此始。

乙未,翰林學士王欽若使西川還,對於崇政殿;即日,以欽若為左諫議大夫,參知政事。

辛未,帝禦崇政殿試制舉人,得祕書丞查道、進士陳越入第四等,定國軍節度推官王曙人次等,以道為左正言、直史館,越將作監丞,曙著作佐郎。曙,河南人。

五月,庚辰,翰林學士、吏部郎中、知制誥硃昂罷為工部侍郎,致仕。昂有清節,淡於榮利,初為洗馬,十五年不遷,不以屑意,及在內署,非公事不至兩府。帝知其素守,故每加褒進。昂累章告病,帝不得已從之,謂輔臣曰:“昂侍朕左右,未嘗以私事幹朕,今其歸老,可給全俸。”詔本府歲時省問,如有奏章,許附驛以聞。又命其子正辭知公安縣,使得就養。舊制,致仕官止謝殿門下。於是帝特延見,命坐,勞問久之,令候秋涼上道,復遣中使錫宴於玉津園,兩制、三館儒臣皆預,仍詔賦詩餞行。

丙戌,遼冊蕭氏為齊天皇後。後即太後弟平州節度使輝依之女,韓德昌之甥也,年十二選入掖庭,美而才,至是冊為後,事太後甚謹,太後亦以德昌故深愛之。後嘗以草莛為殿式,密付有司,令造清風、天祥、八方三殿,既成,益寵異。所乘車置龍首、鴟尾,飾以黃金,又造九龍輅、諸子車,以白金為浮圖,各有巧思,夏秋從行山谷間,花木如繡,車服相錯,人望之以為神仙。

六月,汰冗吏,諸路計省十九萬五千八百二人。

丁巳,詔“東川民田先為江水所害者,除其租。”

遼以所俘將康昭裔為昭順軍節度使。

初,黃州境二虎鬥,其一死,食之殆半;群雞夜鳴,經月不止;仲冬,雷震暴作。知州王禹偁手疏言之,引《洪範》陳戒,且自劾。帝亟命中使乘驛勞問,醮禳之。又詢於日官,言守土者當其咎。帝惜禹偁才名,即命徙知蘄州;至未逾月,卒。戊午,訃聞,帝嗟悼,厚賻其家,賜一子出身。禹偁詞學敏贍,為後進宗師,直躬行道,遇事敢言。雖履危困,封奏無輟,嘗雲:“吾若生元和時,從事於李絳、崔群間,斯無愧矣。”然性剛直,不能容物,太宗嘗命宰相切戒之。其為文亦多涉規諷,以是不容於時。

初,田錫知泰州,幾三年不得代。錫上章自陳,即詔歸闕。屢召對言事,嘗奏曰:“舊有《禦覽》,但記分門事類,臣願鈔略四部,別為《禦覽》三百六十卷,萬幾之暇,日覽一卷。又采經史要切之言為《禦屏風》十卷,置扆座之側,則治亂興亡之事常在目矣。”帝善其言,詔史館以群書借之,仍免其集賢校讎之職。至是先上《禦覽》三十卷,《禦屏風》五卷;手詔褒答之。

丁卯,詔:“州縣學校及聚徒講誦之所,並賜《九經》。”

戊申,出陣圖示宰相,命督將練士以備北邊。

秋,七月,庚午朔,以河朔餽運勞民,詔轉運使減徭役存恤。

己卯,邊臣言契丹謀入邊,以山南東道節度使王顯為鎮、定、高陽關三路都部署,天平節度使王超為副都部署。

丙戌,遼以東京統軍使耶律諾袞為南府宰相。

八月,帝以邊臣玩寇,朔方餉道愈難,辛醜,命兵部尚書張齊賢為涇、原等州、保安等軍安撫經略使,知制誥梁顥副之,即日馳騎而往。

己酉,復親試制舉人,得成安縣主簿丁遜、舒州團練推官孫僅入第四等,並為光祿寺丞、直集賢院;祕書丞何亮、懷州防禦推官孫暨入第四次等,以亮為太常博士,暨為光祿寺丞。

初,太常寺丞陳堯佐為開封府推官,坐言事切直,貶潮州通判。潮去京七千裏,民俗陋鄙,堯佐至州,修孔子廟,作韓愈祠堂,率其民之秀者使就學。鱷魚復出害人,堯佐捕得,更為文,鳴鼓於市而戮之,潮人以比韓愈。三歲,召還,命直吏館。堯佐,堯叟弟也。

甲子,職方員外郎丹陽吳淑上言:“諸路所納閏年圖,當在職方收掌,近者並納儀鸞司。伏以天下山川險要,皆王室之祕奧,國家之急務,故《周禮》職方氏掌天下圖籍,又詔士訓以夾王車。漢祖入關中,蕭何獨取秦圖籍,由是周知險要。豈有忽而不顧哉!請令以今閏所納圖並上職方。又,州郡地裏,犬牙相入,向者獨畫一州地形,則不可以傅合他郡。望令諸路轉運使每十年各畫本路圖上職方,使知天下山川險要。”從之。

帝以巴、蜀地遠,時有寇盜,丁卯,命戶部員外郎南豐曾致堯等分往川、峽諸州提舉軍器,察官吏能否。

戊辰,社,宴宰相於中書。

九月,知封駁司陳恕請鑄本司印,詔:“如有封駁事,取門下省印用之。”因遂改知封駁司為兼門下封駁事。

丙戌,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等上新修《續通典》二百卷,詔付祕閣。

先是詔國子監祭酒邢昺等校定《周禮》、《儀禮》、《公羊》、《谷梁傳》《正義》;丁亥,昺等上其書,凡一百六十五卷。命模印頒行,賜宴國子監。於是《九經疏義》悉具。

庚寅,詔陜西民家出一丁,號保毅軍,凡得六萬七千八百九十五人;其緣邊軍士先選中者並升為禁軍,號保捷軍。

李繼遷陷清遠軍。

辛卯,遼主如南京。冬,十月,己亥朔,南伐;壬寅,次鹽溝。徙封皇弟吳王隆祐為楚王,留守京師。丁未,命皇弟梁王隆慶統先鋒軍以進。

帝語近臣曰:“近者慶州地再震,昨司天奏熒惑犯輿鬼,秦分野當有災,宜戒邊將以靜。且上天垂象示戒,可不恐懼修省!”知樞密院王繼英曰:“妖不勝德。”帝曰:“朕何德可恃!”同知樞密院陳堯叟曰:“陛下克己愛民,河防十餘溢而不決,歲復大稔,此聖德格天所致也。”帝曰:“天下欲困生靈耳,豈朕德能感之?自此益須防戒。”

己酉,張齊賢上言:“請募江、淮、荊湖丁壯八萬以益戍兵,廣邊備。”帝曰:此不唯動搖人心,抑又使南方之人遠戍西鄙,亦非便也。”遂寢其奏。

庚戌,帝以陜西二十三州圖示輔臣,歷指山川險易、蕃部居處。又指秦州曰:“此州在隴山之外,號為富庶,且與羌戎接畛,昨已命張雍出守,冀其綏撫有方也。”次復指殿北壁《靈州圖》曰:“此馮業所畫,頗為周悉,山川形勢如此,安得知勇之為朕守之乎?”又指南壁甘、伊、涼等府圖及東壁幽州已北契丹圖曰:“契丹所據地,南北千五百裏,東西九百裏,封域非廣也,而燕薊淪陷,深可惜耳!”

甲寅,北面前陣鈐轄張斌,與遼師遇於長城口。時積雨,遼人弓用皮弦皆緩濕,斌擊敗之,漸近界首,遼伏騎大起,而三路統帥未及進,前陣兵少,為遼師所乘,退保威虜軍。

詔高陽三路兵增騎二萬為前鋒,又命將五人各領騎三千陳於先鋒之前,別命莫州都部署桑贊領萬人居莫州、順安軍,為奇兵,以備邀擊,北平寨部署荊領嗣萬人以斷西山之路。

詔:“購館閣逸書,每卷給千錢;及三百卷者,當量材錄用。”

丙寅,遼主以泥淖,命班師。

十一月,丙子,王顯奏前軍與契丹戰,大破之,戮二萬餘人,獲其統軍鐵林。

職方員外郎吳淑,上疏請復古車戰之法,累數千言,帝稱其博贍。

丁亥,禦崇和殿,閱張去華所著《元元論》及《授田圖》,謂近臣曰:“經國之道,必以養民務穡為先。朕常冀邊鄙稍寧,兵革粗足,則可以力行其事,使吾民富庶也。”

先是邊臣議城綏州,大屯兵積谷以遏黨項,朝臣互執利害,久未決。十二月,中書、樞密會議,向敏中、周瑩、王繼英、馮拯、陳堯叟皆曰修之便。帝以境士遐邈,不可遙度,乃命比部員外郎洪湛、閤門祗候程順等同往按視。

時靈州孤危,丁卯,詔群議棄守之宜。知制誥楊億即日奏疏,請棄靈州,退保環、慶。帝訪於左右,鹹以為靈武乃必爭之地,茍失之,則緣邊諸州亦不可保;帝頗然之。宰相李沆奏曰:“若繼遷不死,靈州必非朝廷所有。莫若發單車之使,召州將部分戍卒居民,委其空壘而歸,如此,則關右之民息肩矣。”

閏月,洪湛等使還,言城綏州,其利七而害有二。丙戌,詔築綏州城。

戊寅,李繼遷蕃族訛遇等歸順。

己卯,以兵部尚書張齊賢為右仆射。

壬午,靈州言河外砦主李瓊等以城降西夏,帝念其力屈就擒,特釋其親屬。

甲午,以王超為西面行營都部署,環慶路部署張凝副之,秦翰為鈐轄,領步騎六萬援靈州。

是月,以西涼府六谷首領巴勒結為靈州西面都巡檢使。會西涼使至,言六谷分左右廂,左廂副使折逋遊龍缽實參巴勒結軍事,宜授以官,乃以遊龍缽領宥州刺史。

遼大丞相韓德昌,以南京、平州歲不登,奏免百姓農器錢,又請平州郡商賈價。是年,詔減關市稅,復免南京、平州租稅,從德昌之言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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