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沖之

《南齊書》 > 卷五十二·文學 > 祖沖之

祖沖之,字文遠,範陽薊人也。祖昌,宋大匠卿。父朔之,奉朝請。沖之少稽古,有機思。宋孝武使直華林學省,賜宅宇車服。解褐南徐州迎從事,公府參軍。宋元嘉中用何承天所制歷,比古十一家為密,沖之以為尚疏,乃更造新法。上表曰:

臣博訪前墳,遠稽昔典,五帝躔次,三王交分,《春秋》朔氣,《紀年》薄蝕,談、遷載述,彪、固列誌,魏世註歷,晉代《起居》,探異今古,觀要華戎。書契以降,二千余稔,日月離會之征,星度疏密之驗,專功耽思,鹹可得而言也。加以親量圭尺,躬察儀漏,目盡毫厘,心窮籌策,考課推移,又曲備其詳矣。然而古歷疏舛,類不精密,群氏糾紛,莫審其會。尋何承天所上,意存改革,而置法簡略,今已乖遠。以臣校之,三睹厥謬,日月所在,差覺三度,二至晷景,幾失一日,五星見伏,至差四旬,留逆進退,或移兩宿。分至失實,則節閏非正;宿度違天,則伺察無準。

臣生屬聖辰,詢逮在運,敢率愚瞽,更創新歷。謹立改易之意有二,設法之情有三。

改易者一:以舊法一章,十九歲有七閏,閏數為多,經二百年輒差一日。節閏既移,則應改法,歷紀屢遷,實由此條。今改章法三百九十一年有一百四十四閏,令卻合周、漢,則將來永用,無復差動。其二:以《堯典》雲“日短星昴,以正仲冬”。以此推之,唐世冬至日在今宿之左五十許度。漢代之初即用秦歷,冬至日在牽牛六度。漢武改立《太初歷》,冬至日在牛初。後漢四分法,冬至日在鬥二十二。晉世姜岌以月蝕檢日,知冬至在鬥十七。今參以中星,課以蝕望,冬至之日在鬥十一。通而計之,未盈百載,所差二度。舊法並令冬至日有定處,天數既差,則七曜宿度,漸與舛訛。乖謬既著,輒應改易。僅合一時,莫能通遠。遷革不已,又由此條。今令冬至所在歲歲微差,卻檢漢註,並皆審密,將來久用,無煩屢改。

又設法者,其一:以子為辰首,位在正北,爻應初九升氣之端,虛為北方列宿之中。元氣肇初,宜在此次。前儒虞喜,備論其義。今歷上元日度,發自虛一。其二:以日辰之號,甲子為先,歷法設元,應在此歲。而黃帝以來,世代所用,凡十一歷,上元之歲,莫值此名。今歷上元歲在甲子。其三:以上元之歲,歷中眾條,並應以此為始。而《景初歷》交會遲疾,元首有差。又承天法,日月五星,各自有元,交會遲疾,亦並置差,裁得朔氣合而已,條序紛錯,不及古意。今設法日月五緯交會遲疾,悉以上元歲首為始。群流共源,庶無乖誤。

若夫測以定形,據以實效,懸象著明,尺表之驗可推,動氣幽微,寸管之候不忒。今臣所立,易以取信。但綜核始終,大存緩密,革新變舊,有約有繁。用約之條,理不自懼,用繁之意,顧非謬然。何者?夫紀閏參差,數各有分,分之為體,非不細密,臣是用深惜毫厘,以全求妙之準,不辭積累,以成永定之制,非為思而莫知,悟而弗改也。若所上萬一可采,伏願頒宣群司,賜垂詳究。

事奏。孝武令朝士善歷者難之,不能屈。會帝崩,不施行。出為婁縣令,謁者仆射。

初,宋武平關中得姚興指南車,有外形而無機巧,每行,使人於內轉之。升明中,太祖輔政,使沖之追修古法。沖之改造銅機,圓轉不窮,而司方如一,馬均以來未有也。時有北人索馭飗者,亦雲能造指南車,太祖使與沖之各造,使於樂遊苑對共校試,而頗有差僻,乃毀焚之。永明中,竟陵王子良好古,沖之造欹器獻之。

文惠太子在東宮,見沖之歷法,啟世祖施行,文惠尋薨,事又寢。轉長水校尉,領本職。沖之造《安邊論》,欲開屯田,廣農殖。建武中,明帝使沖之巡行四方,興造大業,可以利百姓者,會連有軍事,事竟不行。

沖之解鐘律,博塞當時獨絕,莫能對者。以諸葛亮有木牛流馬,乃造一器,不因風水,施機自運,不勞人力;又造千裏船,於新亭江試之,日行百余裏。於樂遊苑造水碓磨,世祖親自臨視。又特善算。永元二年,沖之卒。年七十二。著《易》《老》《莊》義,釋《論語》《孝經》,註《九章》,造《綴述》數十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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