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帝至正二十二年(壬寅,一三六二年)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元紀三十四 > 順帝至正二十二年(壬寅,一三六二年)
春,正月,辛亥,胡廷瑞得吳國公書,意遂決,遣其甥同僉康泰至江州降。
甲寅,詔李思齊討四川,張良弼平襄漢。時兩軍不和,故有是命。
吳國公以胡廷瑞等降,遂發九江,如龍興。己未,師次樵舍,廷瑞與祝宗遣人賫陳氏所授丞相印及軍民糧儲之數來獻。辛酉,公至龍興,廷瑞、宗率行省僚屬迎謁於新城門,公慰勞之,俾各仍舊職。壬戌,公入城,軍令肅然,民皆安堵。謁孔子廟,過鐵柱觀,復出城開宴於滕王閣。明日,命存恤
戊辰,築臺於城北龍沙之上,召城中父老民人悉集臺下,諭之曰:“自古
建昌王溥,饒州吳弘,各率眾來見,袁州歐普祥遣其子文廣來見,公厚賜遣之。鄧克明既逃歸新淦,復收集舊部曲,仍肆劫掠;至是欲復降,恐見誅,乃詐為商賈,乘小舟至龍興城下,潛使人覘可否為去就。事覺,被執,並獲克明,公責其反覆,囚送建康。
丁卯,詔以太尉鄂勒哲特穆爾為陜西行省左丞相。仍命察罕特穆爾屯種於陜西。申諭李思齊、張良弼等各以兵自效。
以額森特穆爾為中書右丞。
辛未,寧州土官陳龍,遣其弟良平率分寧、奉新、通城、靖安、德安、武寧六縣民兵降於吳;癸酉,守吉安土軍元帥孫本立、曾萬中與其弟粹中,詣龍興納款。吳國公以本立為江西行省參政,萬中都元帥,粹中行軍指揮,俾還守吉安。
乙亥,陳友諒平章彭時中,以龍泉降於吳,命仍其舊職。
二月,丁醜朔,盜殺陜西行省右丞塔布岱。
癸未,吳金華苗軍元帥蔣英、劉震、李福叛,殺守臣參政胡大海及郎中王愷、總管高子玉。
初,大海下嚴州,震等自桐廬來降,大海喜其驍勇,留置麾下,待之不疑。至是震等謀亂,以大海遇己厚,未忍發,福曰:“舉大事寧顧私恩乎!”眾從之,以書通衢、處苗帥李佑之等,約以二月七日同舉兵。是日,蔣英等入分省署,陽請大海觀弩於八詠樓下。大海出,將上馬,英令其黨鐘矮子跪馬前,陽訴曰:“蔣英等欲殺我。”大海未及答,反顧英,英抽出鐵錘,若擊矮子狀,因中大海腦,仆地,英即斷其首,復殺大海子關住。執王愷,愷正色曰:“吾職居郎署,同守此土,義當死,寧從賊耶!”劉震欲全之,賊黨吳得真與愷有隙,曰:“無自遺患。”遂殺愷及其子寅,掾史章誠亦死之。
典吏李斌,懷省印縋城走嚴州,告變於硃文忠,文忠遣元帥何世明、掾史郭彥仁等率兵討之。至蘭溪,英等懼,乃驅掠城中子女西走,降於張士誠。大海養子德濟聞難,引兵奔赴,吳國公即命左司郎中楊元杲至金華,總理軍儲事,文忠亦率將士至,鎮撫其民。
大海長身鐵面,智力過人,嘗自誦曰:“我本武人,不讀書;然吾行軍知有三事,不殺人,不掠人婦女,不焚人廬舍而已。”
乙酉,彗見於危,光芒長丈餘,色青白。
丁亥,吳處州苗軍元師李佑之、賀仁得等,聞蔣英等已殺胡大海,亦作亂,殺院判耿再成、都事孫炎、知府王道同及硃文剛等,據其城。硃文忠聞亂,遣元帥王祐等率兵屯縉雲以圖之。
再成累著勞績,自偏裨擢居帥職。至是佑之等叛,再成方與客飯,聞變即上馬,收兵不及,迎賊罵曰:“賊奴,國家何負於汝,乃敢反耶!”賊爭刺再成,再成揮劍連斷數槊,兵及其頸,墮馬,大
辛卯,吳國公既定洪都,乃經度城守,以舊城西南臨水,不利守禦,命移入三十步,東南空曠,復展二裏餘。以鄧愈為江西行省參政,留守洪都,萬思誠為行省都事以佐之。胡廷瑞、張民瞻、廖永堅、傅獻、潘友慶等從公還建康。
丁酉,彗犯離宮西星,至三月終,光芒長二丈餘。
壬寅,吳國公聞處州之亂,命平章邵榮率兵討之。
是月,知樞密院事圖沁特穆爾奉詔諭李思齊討四川。時思齊退保鳳翔,使至,思齊進兵益門鎮;使還,思齊復歸鳳翔。
三月,己酉,明玉珍僭稱帝於蜀,國號大夏,建元天統,立妻彭氏為皇後,子升為太子。仿周制設六卿,又置翰林院承旨、學士、國子監祭酒等官。以戴壽為冢宰,萬勝為司馬,張文炳為司空,向大享、莫仁壽為司寇,吳友仁、鄒興為司徒,劉楨為宗伯,牟圖南為翰林院承旨。分蜀地為八道,賦稅十取其一。開廷試以策士,置雅樂以供郊祀之用。皆劉楨所為也。
初,張士誠聞蔣英之亂,遣其弟士信率兵萬餘圍諸全州。吳守將謝再興晝夜鏖戰,未決,乃遣將設伏城外,自引兵出戰,戰既合,伏起,大敗之,擒其將士千餘人。士信憤,益樂功城,再興慮不能支,告急於浙江行省右丞硃文忠。
時金華叛寇初定,而嚴州逼近敵境,處州又為叛苗所據,文忠自度兵少,不能應援。聞邵榮將至,乃與都事史炳謀曰:“兵法先聲而後實,今諸全被圍日久,寇勢益盛,而我軍少,非謀不足以制之。今邵平章來討處州,宜借以張聲勢,亦制寇一奇也。”炳曰:“善!”乃揚言右丞徐達與榮領大軍至嚴州,克日進擊,使諜者揭榜於義烏之古樸嶺。士信兵見之,果驚,謀夜遁。同僉胡德濟覘知之,密與再興謀,癸醜,發壯士夜半開門出擊,鼓噪從之,寇兵亂走,自相蹂踐及溺死者甚眾。
士信驕侈,不能拊循將士,常載婦人、樂器自隨,日以樗蒲、蹴鞠、酣飲為事,部將往往效之,故至於敗。
甲寅,明玉珍陷雲南省治,屯金馬山;陜西行省參政車力特穆爾等擊敗之,擒其弟明二。
癸亥,吳祝宗、康泰叛,攻陷洪都府。
初,洪都之降,非二人意,既降,復謀叛,時出語咎胡廷瑞,廷瑞反復開諭之,故未即發。及吳國公還建康,廷瑞恐二人為變,不利於己,乃微言於吳國公,公即發使詣洪都,令二人將所部兵往湖廣,從徐達聽征調。二人舟次女兒港,遂以其眾叛,適遇商人布船,因掠其布為旗號,進劫洪都,是日暮,至城下,發鼓舉火,攻破新城門。時鄧愈居故廉訪司,聞變,倉卒以數十騎出走,數與賊遇,
是月,命博啰特穆爾為中書平章政事,位第二,加太尉;張良弼受節制於博啰特穆爾。李思齊遣兵攻良弼,至於武功,良弼伏兵大破之。
夏,四月,己醜,禁諸王、駙馬、禦史臺各官占匿人民,不應差役,以欲修上都宮闕故也。帝嘗以上都宮殿火,敕重建大安、睿思二閣,因危素諫而止,至是復大興工役。
吳平章邵榮及元帥王佑、胡深等兵攻處州,燒其東北門,軍士乘城以入。李佑之自殺,賀仁得走縉雲,耕者縛之,檻送建康,伏誅。處州復平,以王佑守之,榮乃還。
甲午,吳右丞徐達復取洪都府。
時達等師抵城下,祝宗、康泰分兵拒守,達攻破之。宗走新淦,依鄧克明,後為誌明所殺,函其首以獻於吳。泰走廣信,為追兵所獲,送建康。泰,胡廷瑞之甥也。吳國公以廷瑞故,特宥之。
乙未,賊新橋張陷安州,博啰特穆爾請援於朝。
是月,紹興路大疫。
五月,乙已朔,泉州岱布丹據福州路,福建行省平章雅克布哈擊敗之,餘眾航海,還據泉州。參政陳友定復汀州路。
己未,中書參知政事陳祖仁,請罷修上都宮闕,疏曰:“自古人君,不幸遇艱虞多難之時,孰不欲
“夫上都宮闕,創自先帝,修於累朝,自經兵火,焚毀殆盡,所不忍言,此陛下所為日夜痛心,亟圖興復者也。然今四海未靖,瘡痍未瘳,倉庫告虛,財用將竭,乃欲驅疲民以供大役,廢其耕耨而荒其田畝,何異扼其吭而奪之食以速其斃乎!
“陛下追惟祖宗宮闕,
“願陛下以生養民力為本,以恢復天下為務,
丙午,吳命大都督硃文正,統元帥趙德勝等同參政鄧愈鎮洪都;又以阮弘道為郎中,李勝為員外郎,汪廣洋為都事,往佐之,程國儒知洪都府事。文正至,增浚城池,嚴為守備。
辛未,明玉珍遣偽將楊尚書守重慶,分兵寇龍州、清川,犯興元、鞏昌等路。
是月,張士誠海運糧十三萬石至京師。
六月,戊寅,中書平章政事察罕特穆爾遣使報書於吳,言已奏朝廷,授以行省平章事,吳國公不答,因謂左右曰:“察罕書辭婉媚,是欲啖我,我豈可以甘言誘哉!況徒以書來而不反我使者,其情偽可見也。今張士誠據浙西,陳友諒據江漢,方國珍、陳友定又梗於東南,天下紛紛,未有定日,予方
寧海布衣葉兌,以經濟自負,獻書吳國公,列一綱三目,言天下大計。
其略曰:“愚聞取天下者,必有
“夫
“且江之所備,莫急上流。吳、魏所爭在蘄春與皖,即今江州之境。今義師已克江州,足蔽全吳;況自滁、和至廣陵皆吾有,又足以遮蔽建康,襟帶江州,匪直守江,兼可守淮矣。張氏傾覆,可坐而待,淮東諸軍,亦將來歸,北略中原,李氏可並,孫權不足為也。
“今聞察罕
至其目有三:“張九四之地,南包杭、越,北跨通、泰,而以平江為巢穴。昔田豐說袁紹襲許以制曹公,李泌欲先取範陽以傾祿山,殷羨說陶侃急攻石頭以制蘇峻,皆先傾敵巢穴。今欲攻張氏,莫若聲言掩取杭、嘉、湖、越,而大兵直搗平江。平江城固,難以驟拔,則以鎖城法困之。鎖城者,於城外矢石不到之地,別築長圍,環繞其城,長圍之外,分命將卒,四面立營,屯田固守,斷其出入之路,分兵略定屬邑,收其稅糧以贍軍中。彼坐守空城,安和不困!平江既下,巢穴已傾,杭、越必歸,餘郡解體,此上計也。
“張氏重鎮在紹興,懸隔江海,所以數攻而不克者,以彼糧道在三江鬥門也。若一軍攻平江,斷其糧道,一軍攻杭州,絕其援兵,紹興必拔。所攻在蘇、杭,所取在紹興,所謂多方以誤之者也。紹興既拔,杭城勢孤,湖、秀風靡。然後進攻平江,犁其心腹,江北餘孽,隨而瓦解,此次計也。
“方國珍
“福建本浙江一道,倚山瀕海,兵脆城陋,兩浙既平,彼心計浙江四道,三道既已歸附,吾孤守一道安歸哉!下之,一辯士力耳。如復稽送款,則大兵自溫、處入,奇兵自海道入,福州必不支。福州下,帝郡迎刃解矣。威聲已震,然後進取兩廣,猶反掌耳。”
吳國公奇其言,欲留用之,力辭,賜銀幣、襲衣以歸。
辛巳,彗見紫微垣,光芒長尺餘,東南指,西南行;戊子,光芒掃上宰。
時山東俱平,獨益都孤城猶未下,至是田豐、王士誠復謀叛。
初,豐之降也,察罕特穆爾推誠待之,數獨入其帳中。及豐既謀變,乃請察罕特穆爾行觀營壘,眾以為不可往,察罕特穆爾曰:“吾推心待人,安得人人而防之!”左右請以力士從,又不許,乃從輕騎十有一人,行至豐營,遂為士誠所刺。察罕特穆爾既死,豐與士誠走入益都城,眾乃推庫庫特穆爾為總兵官,復圍益都。
事聞,帝震悼,中原士庶老幼多痛惜之者。先是有白氣如索,長五百餘丈,起危宿,掃太微垣,太史奏山東當大水,帝曰:“不然,山東必失一良將。”即馳詔戒察罕特穆爾勿輕舉,未至而已及於難。詔贈河南行省左丞相,追封忠襄王,謚獻武。其父司徒阿哩袞封汝陽王,其子庫庫特穆爾授中書平章政事,兼知河南、山東行樞密院事,一應軍馬,並聽節制。仍詔諭其將士曰:“凡爾將佐,久為察罕特穆爾從事,惟恩與義,實同骨肉,視彼逆黨,
己亥,益都兵出戰,庫庫特穆爾生擒六百餘人,斬首八百餘級。
吳國公聞察罕死,嘆曰:“天下無人矣!”
秋,七月,乙卯,彗滅。
丙辰,熒惑見西方,須臾,成白氣如長蛇,光炯有文,橫亙中天,移時乃滅。
吳平章邵榮,參政趙繼祖,以謀反伏誅。
榮粗勇善戰,與吳國公同起兵濠州,公待之甚厚。自平處州還,遂驕蹇有覬覦心,常憤憤出怨言。部將有欲告之者,榮不自安,與繼祖謀俟間作亂。至是公閱兵三山門外,榮與繼祖伏兵門內,欲為變,會大風卒發,吹旗觸公衣,公異之,易服從它道還。榮等不得發,遂為部下士宋國所告。公召榮等面詰之,俱狀,曰:“死而已!”公不欲即誅,幽於別室,謂諸將曰:“吾不負榮,而所為如此,將何以處之?”常遇春曰:“榮等一旦忘恩義,謀為亂逆,公縱不忍殺之,遇春等義不與之俱生。”公乃具酒食飲食之,涕泣與訣,皆就刑。
是月,河決範陽,漂民居。
西湖書院舊有經史書版,兵後零落,行省左右司員外郎陳基白平章張士誠出官錢補刊,從之,明年而工畢。
八月,癸已,陳友諒將熊天端寇吉安,吳守將孫本立戰敗,走永新。天瑞復攻破永新,執本立至贛州,殺之,友諒使其知院饒鼎臣守吉安。
己亥,庫庫特穆爾言:“博啰特穆爾、張良弼據延安,掠黃河上下,欲東渡以奪晉寧,乞賜詔諭。”
是月,張士誠殺淮南行省左丞汪同。
同初集義兵,捍禦鄉井,累官徽州路治中兼元帥,領兵征饒州,單騎潛往浙。張士誠以禮召至姑蘇,同見其心不純,乃去之淮安,見左丞史椿。椿本士誠部將,與張士德皆為謀主,士德被擒,椿見諸將驕侈,又,左丞徐義數讒毀椿,椿遂有異誌,見同殊相得,謂同曰:“察罕公忠,盍往見之。”同謁察罕,察罕
未幾,察罕死,椿曰:“不幸及此,宜要金陵兵往取姑蘇。”乃遣使者賫書往建康。使者姑蘇人,以書達士誠所,士誠大怒,使士信招與言事,同懼,不欲往,椿曰:“士誠基本未固,未必便害我輩。況四平章我嘗救其危急,宜不至此。”四平章,謂士信也。同遂行,至姑蘇,士誠即拘同,問曰:“我何負於汝而反?”同曰:“我之來,以汝為元太尉,忠於國家。今汝既叛,我豈得從汝反耶?”士信力營救之,且具酒饌為別,同曰:“為語平章,具荷厚意,吾能死忠,不能為無義生也!但我死後,諸公亦不能久富貴耳。”遂遇害。事聞,追封平陽郡公。
同既死,士誠遂發兵攻淮安,執椿,殺之。
九月,癸卯朔,劉福通以兵援田豐,至火星埠,庫庫特穆爾遣關保邀擊,大破之。
戊辰,以知樞密院事伊蘇為遼陽行省左丞相。先是賊雷特穆爾布哈、程思忠等陷永平,詔伊蘇出師,遂復灤州及遷安縣。
時遼東郡縣,惟永平不被兵,儲粟十萬,芻槁山積,民居殷富。賊乘間竊入,增土築城,因河為塹,堅守不可下。伊蘇乃外築大營,絕其樵采,數與賊戰,獲其偽帥二百餘人,平山寨數十;又復昌黎、撫寧二縣,擒雷特穆爾布哈送京師。賊急,乃乞降於參政徹爾特穆爾,為請命於朝,詔許之,命伊蘇退師。伊蘇度賊必以計怠大兵,乃嚴備以偵之,思忠果棄城遁去,亟追至瑞州,殺獲萬計。賊遂東走金、復州。至是詔還京師,拜遼陽左丞相、知行樞密院事,撫安迤東兵農,委以便宜,開省於永平,總兵如故。
金、復、海、蓋、乾王等賊並起,西侵興中州,陰由海道趣永平,聞伊蘇開省,乃止。伊蘇亟分兵防其沖突,賊乃轉攻大寧,為守將王聚所敗,斬其渠魁,眾潰,皆西走。伊蘇慮賊窺上都,即調左丞呼哩岱提兵護上都,簡精銳,自躡賊後,賊果寇上都,呼哩岱擊破之,賊眾又大潰、永平、大寧始復。乃分命官屬,勞來安集其民,使什伍相保以事耕種,民德之。
冬、十月,壬寅朔,江西行省平章都埒布哈,移檄討巴拉布哈。時都埒布哈分省廣州,適州城為邵宗愚所陷,執巴拉布哈,殺之。
甲戌,博啰特穆爾南侵庫庫特穆爾所守之地,遂據真定路。
戊子,吳池州元帥羅友賢,據州之神山寨作亂,謀與張士誠通,杭、歙震動,命常遇春率兵討之。
辛卯,吳設關市批驗所官,主通百貨,鹽十分而稅其一,它物十五分稅一。
十一月,乙巳,庫庫特穆爾復益都,田豐等伏誅。
庫庫特穆爾既襲父職,
當是時,東至淄、沂,西逾關陜,皆宴然無事,庫庫特穆爾乃駐兵於汴、洛,朝廷方倚之以為安,而博啰特穆爾復以兵爭晉、冀,帝雖屢諭解之,而仇隙日深。
癸亥,明玉珍兵陷清川。
十二月,丁亥,吳大都督硃文正,遣裨將率兵復吉安,饒鼎臣出走,遂以參政劉齊、陳海同、李明道、曾萬中、粹中共守之,以硃叔華知府事。
壬辰,吳廣信守將元帥葛俊擅發民夫築城浚池,浙東行省左丞硃文忠遣人諭止之,俊不聽,反出不軌言。文忠恐其為變,欲討俊,先遣從事王辰往察之,辰還報曰:“彼城守如故,若臨之以兵,恐激其變。”文忠曰:“此人不足惜,姑為一郡生靈少忍之。”遂不復問。復遣都事劉肅往勞之,諭以禍福,俊心乃安。
先是帝遣戶部尚書張昶等,賫龍衣、禦酒、八寶頂帽、榮祿大夫、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宣命詔書,航海至慶元,欲因以通吳,方國珍遣檢校燕敬以告吳國公,公不之答。敬還,國珍懼,乃送昶於福建平章雅克布哈所。時左丞王溥在建冒,聞之,遣人報公,公命溥招之來,且命符璽郎劉紹先候之於廣信。溥招昶至,遂偕紹先赴建康。昶見公不拜,公怒曰:“元朝不達世變,尚敢遣人扇惑我民!”昶俯首無一言。公不欲窮詰,命中書館之,時召問以事,知其才可用,遂留之。
庚子,以中書平章政事佛家努為禦史大夫。
是月,庫庫特穆爾遣尹煥章至吳,送前使自海道還,並以馬饋吳。
是歲,樞密副使李士瞻上疏極言時政,凡二十條:一曰悔己過以詔天下,二曰罷造作以快人心,三曰禦經筵以講聖學,四曰延老成以詢治道,五曰去姑息以振乾綱,六曰開言路以求得失,七曰明賞罰以厲百司,八曰公選舉以息奔競,九曰察近幸以杜奸弊,十曰嚴宿衛以備非常,十一曰省佛事以節浮費,十二曰絕濫賞以足國用,十三曰罷各官屯種俾有司經理,十四曰減常歲計置為諸宮用度,十五曰招集散亡以實八衛之兵,十六曰廣給牛具以備屯田之用,十七曰獎勵守令以勸農務本,十八曰
帝嘗謂伊納克曰:“太子苦不曉秘密佛法,秘密佛法可以廷壽。”乃令圖嚕特穆爾教太子以秘密佛法。太子悅之,嘗於清寧殿布長席,西番僧、高麗女東西列坐。太子顧謂左右曰:“李先生教我儒書多年,我不省書中所言何事。西番僧教我佛法,我一夕便曉。”李先生者,諭德好文也。太子由是惑溺於邪道,無復曩時惡伊納克之竟矣。
帝以讒廢高麗國王巴延特穆爾,立塔斯特穆爾為高麗國王。國人上書言舊王不當廢,新王不當立之故。
初,皇後奇氏宗族在高麗,恃寵驕橫,巴延特穆爾戒飭不悛,遂盡殺奇氏族。皇後謂太子曰:“爾年已長,何不為我復仇!”時高麗王昆弟有留京師者,乃議立塔斯特穆爾為王,而以奇族子三寶努為元子,以將作同知崔特穆爾為丞相,遣兵萬人送之國,至鴨綠江,為高麗兵所敗,僅餘十七騎還京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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