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宗至仁應道神功聖德睿烈大明廣孝皇帝淳化二年(遼統和九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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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,己醜,戶部侍郎、參知政事王沔,給事中、參知政事陳恕,並罷守本官。初,給事中樊知古,累任轉運,甚得時譽;及為戶部,頻以職事不治,詔書切責,名益減。雅與恕親善,帝每言及計司事有乘違者,恕具以告之,欲令知古盡力。知古後因奏對,遂自解。帝問知古:“何從得此?”知古曰:“陳恕告臣。”帝怒恕泄禁中語,且疾知古輕脫,並知古皆罷之。沔以弟淮故,數為樞密副使寇準所詆,帝亦寤沔任數好詐,非廓廟器,遂與恕同日俱罷。沔奉詔,見帝,涕泣不願離左右,未幾,須鬢盡白。

帝嘗謂近臣曰:“累有人言儲貳事,朕以諸子沖幼,未有成人之性,所命僚屬,悉擇良善之士,至於臺隸輩,朕亦自揀選,不令奸險巧佞在其左右。讀書聽講,鹹有課程,待其長成,自有裁制。何言事者未諒此心邪?”至是左正言宋沆等五人伏閤上疏,請立許王元僖為太子,詞意狂率,帝怒甚,將加竄殛,而沆又宰相呂蒙正妻族,蒙正所擢用,己亥,制詞並責蒙正,罷為吏部尚書。

初,溫仲舒與蒙正同年登弟,情契篤密。仲舒前知汾州,坐私監軍家婢,除籍為民,窮妻京師者累年,蒙正在中書,極力援引,遂復籍。及驟被任遇,反攻蒙正,蒙正以之罷相,時論醜之。

以左仆射李昉為中書侍郎,參知政事張齊賢為吏部侍郎,並平章事。

以翰林學士賈黃中、李沆並為給事中、參知政事。沆初判吏部銓,因侍曲宴,帝目送之曰:“李沆風度端凝,真貴人也!”不數月,遂與黃中俱蒙大用。帝嘗召見黃中母王氏,命坐,謂曰:“教子如是,真孟母矣!”作詩賜之,頒賜甚厚。

庚子,以右諫議大夫、權禦史中丞王化基為禦史中丞。化基嘗慕範滂攬轡澄清之誌,獻《澄清略》,言五事:其一復尚書省,曰:“三司吏額乃近代權制,皆州郡官司吏局之名也。臣今請廢三司,止於尚書省試設六尚書,分掌其事。廢判官、推官,設郎官分掌二十四司及左右公事,使一人掌一司。廢孔目、句押前後行為都事、主事、令史。廢句院、開拆、磨勘、憑由、理欠等司歸比部及左、右司。”其二謹公舉,曰:“朝廷頻年下詔,以類求人,但聞例得舉官,未見擇其舉主。望自今別立名籍,先擇朝官有聲望者,各令保舉所知,賢則舉主同賞,否則舉主同坐。”其三懲貪吏,曰:“蠹盛則木空,吏貪則民弊。望令諸路轉運使、副兼采訪之名,令覺察部內州、府、軍、監長吏。”其四省冗官,曰:“臣昨任揚州職官時,見添置監臨事務朝官及使臣等,有俞本州數倍,恐天下諸州類此。或皆是廉白,止傷公府之費;茍其為貪婪,則取於民間者又加倍焉,得不蠹國耗民乎?望令逐部轉運使、副與知州同議裁減,及諸縣令、簿、尉等亦乞令相度廢省。”其五擇遠官,曰:“負罪之人,多非良善,授以遠地親民之官,用情自任,恃遠縱殘,小民罹殃,卒莫上訴。望自今,凡負罪之人,不許任四川、廣南為長吏。”書奏,帝嘉納其言,即有意於大用。

辛醜,責宋沆為宜州團練副使。

癸卯,王顯罷。甲辰,以樞密副使張遜知樞密院事,溫仲舒、寇準同知院事。知院之名自此始。

初,宋沆與左正言尹黃裳、馮拯、右正言王世則、洪湛共伏閤請立皇太子,沆既出黜,乙巳,命黃裳知邕州,拯知端州,世則知象州,湛知容州。拯,河陽人也。

己酉,遼主駐廟城。南京地震。

帝聞殿中丞郭延澤、右贊善大夫董元亨皆好學,博通典籍,詔宰相召問經史大義,條對稱旨。冬,十月,丁卯,並命為史館檢討。

辛巳,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續《翰林誌》二卷以獻,帝嘉之,賜詩二章,禦筆批雲:“詩意美卿居清華之地也。”易簡願以所賜詩刻石,帝復以真、草、行三體書共其詩,刻以遍賜近臣。又飛白書“玉堂之署”四大字,令中書召易簡付之,榜於廳額。帝曰:“此永為翰林中美事。”易簡曰:“自有翰林,未有如今日之榮也。”帝嘗夜幸玉堂,易簡已寢,遽起,無燭具衣冠,宮嬪自窗格引燭入照之,窗格上有火燃處,後不更易,以為玉堂盛事。

左諫議大夫韓丕,沖淡自處,不奔競於名宦,帝嘉重之。己醜,命丕守本官、知制誥,為翰林學士。

是月,趙保忠降於契丹,契丹封為西平王,復姓名曰李繼捧。

十一月,丙申朔,詔:“自今內殿起居日,復令常參官兩人次對,閤門受其章。”

庚戌,左諫議大夫史館修撰楊徽之次對,上言:“方今文士雖多,通經者甚少,願精選《五經》博士,增其員,各專業以教胄子。此風化之本。”帝顧謂宰相曰:“徽之操履無玷,真儒雅士。出理州郡,非其所長,置之館殿,正得其宜矣。”

刑部郎中、知制誥範杲數致書宰相,求入翰林為學士,又嘗出制誥一編示李昉曰:“先公謂杲才任學士,故以此付杲,不敢失墜。”昉每開釋之。於是獻《玉堂記》,請備其職。帝惡其躁競,終不使居內署,改右諫議大夫,出知濠州,以考功員外郎、知制誥畢士安為翰林學士。初,執政欲用右諫議大夫張洎,因對,言洎文學久次,不在士安下,帝曰:“極知洎文學資任不減士安,第德行不及耳。”執政乃退。

帝以入閤舊圖承五代草創,禮容不備,於是命史館修撰楊徽之等討論故事,別為新圖。十二月,丙寅朔,遂行其禮於文德殿。右諫議大夫張洎,既與徽之等同撰定新儀,又獨上疏曰:“竊以今之乾元殿,即唐之含元殿也,在周為外朝,在唐為大朝,冬至、元日,立全仗,朝萬國,在此殿也。今之文德殿,即唐之宣政殿也,在周為中朝,在漢為前朝,在唐為正衙,凡朔望起居及冊拜妃、後、皇子、王、公、大臣,對四夷君長,試制策舉人,在此殿也。今之崇德殿,即唐之紫宸殿也,在周為內朝,在漢為宣室,在唐為上閤,即隻日常朝之殿也。昔東晉之太極殿有東西閤,唐置紫宸上閤,法此制也。且人君恭己南面,向明而治,紫微黃屋,至尊至重,故巡幸則有大駕法從之盛,禦殿則有鉤陳羽衛之嚴,故雖隻日常朝,亦須立仗。前代謂之入閤儀者,蓋隻日禦紫宸上閤之時,先於宣政殿前立黃麾金吾仗,俟勘契畢,喚仗,即自東、西閤門入,故謂之入閤。今朝廷且以文德正衙權宜為上閤,甚非憲度。況國家丕承正統,凡百憲章,悉從損益,惟視朝之禮,尚屬因循。竊見長春觀正與文德殿南北相對,伏請改創此殿以為上閤,作隻是立仗視朝之所;其崇德殿、崇政殿,即唐之延英殿是也,為雙日常時聽斷之所;庶乎臨禦之式,允協前經。今輿論及以入閤儀註為朝廷非常之禮,甚無謂也。臣又按舊史,中書、門下、禦史臺謂之三司署,為侍從供奉之官。今起居日,侍從官先入殿庭,東西立定,俟正班人,一時起居,其侍從宮東西列拜,甚失北面朝謁之儀。請準舊儀,侍從官先入起居畢,分行侍立於丹墀之下,謂之娥眉班。然後宰相率正班入起居,雅合於禮。臣又聞古之王者,躬勤庶務,其臨朝之疏數,視政事之繁簡。唐初五日一朝,景雲初始修貞觀故事。自天寶兵興以後,四方多故,肅宗而下,鹹隻日臨朝,雙日不坐。其隻日或遇大寒盛暑,陰霪泥濘,亦放百官起居。雙日宰相當奏事,即是特開延英召對。或蠻夷入貢,勛臣歸朝,亦特開紫宸引見。陛下自臨大寶,十有五年,未嘗一日不雞鳴而起,聽天下之政,臨朝太數,視政過繁。望依唐時舊規,隻日視朝,雙日不坐。其隻日遇大寒盛暑,陰霪泥濘,亦放百官起居。其雙日於崇德、崇政兩殿召對宰臣及常參官以下,及非時蠻夷人貢、勛臣歸朝,亦特開上閤引見,並請準前代故事處分。”奏入,不報。

癸未,保康軍節度使劉繼元卒,追封彭城郡王。

辛卯,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會韓丕、畢士安、李至等觀禦飛白書“玉堂之署”四字並三體詩書石。帝聞之,賜上尊酒,大官設盛饌,至等各賦詩以紀其事。宰相李昉、張齊賢、參知政事賈黃中、李沆亦賦詩頌美,易簡悉以奏禦。

先是,左司諫、直史館謝泌,奉詔發解國子學舉人,黜落既多,群聚喧詬,懷甓以伺其出。泌知之,潛由它徑入史館,數宿不敢歸,請對自陳,帝問:“何官騶道嚴肅,都人畏避?”有以臺雜對者。癸亥,命泌為虞部員外郎兼侍禦史知雜事。國子學發解舉人,別敕差官主之,蓋自泌始也。

是月,遼始聞李繼遷內附,使其招討使韓德威往諭之。

女真首領野裏雉等上言,契丹怒其朝貢中國,去海岸四百裏下三柵,柵置兵三千,絕其貢路。於是汎海入朝,求發兵與三十首領共平三柵。若得師期,即先赴本國,願聚兵以俟。帝但降詔撫諭,不為出師。其後遂歸於遼。

是歲,遼放進士石用中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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