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宗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成孝皇帝淳熙六年(金大定十九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四十六 > 孝宗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成孝皇帝淳熙六年(金大定十九年)

春,正月,丁卯,金主如春水。

戊辰,賑淮東饑。

庚午,太社令葉大廉言:“內侍省遇有取索庫務物,請依舊法,結合同憑由二本,一本付傳宣使臣取索,一本令本省畫時實封,差人置歷付所取庫務官勘驗支供,仍將合同繳奏。”帝從之,曰:“此良法也。”

壬申,蠲夔州上供金銀。

癸未,趙雄等請光州復置中渡榷場官,禦前如有曾在榷場幹事之人,可以差充監官。帝曰:“自來不曾遣人淮上購物,如淮白、北果之屬,宮中並無之。劉度前守盱眙,嘗獻淮白,卻而不受。近蒙太上賜得數尾,每進膳,即食一小段,可食半月。”雄曰:“陛下豈獨奉養儉素!如珠玉、圖畫之珍,皆不得其門而入。”帝曰:“亦天性不好耳。”

甲申,內批:“登仕郎陳聞禮,系太上皇後侄女夫,特添差浙東安撫司幹辦公事。”趙雄等言:“在法,雖戚裏,文臣未經銓試,武臣未經呈試,並不許陳乞添差。”帝曰:“豈可以戚裏而廢公法!今後有似此,須執奏。”

四川制置胡元質、夔路運判韓奐奏:夔路之民最貧,而諸州科買上供金銀絹三色,民力重困。所有大寧監鹽課委有增羨。臣今與總領所及本路轉運司公共措置,已將鹽課攢剩之錢買金銀,發納總領所及茶馬司,盡蠲免九州民間歲買之幣外,有餘剩錢,可盡免今年夔路諸州一年今科民間買絹之數,餘錢又可與民間每歲貼助之費,民力可以少蘇。”帝曰:“監司、郡守,興利除害,實惠及民,要當如此。”並從之。趙雄曰:“韓奐為漕臣,措置此錢以免科擾,宣力甚多。”帝曰:“不可不賞。”尋加奐直秘閣。

是月,郴州賊陳峒等連破道州桂陽軍諸縣。集英殿修撰、知潭州王佐請發荊、鄂精兵三千,詔以本路兵進討,命佐節制。

二月,己醜朔,幸佑聖觀,即帝儲宮也。皇太子從。帝禦講宮,顧瞻棟宇,初無改造,顧謂皇太子曰:“近日知《通鑒》已熟,別讀何書?”對曰:“經、史並讀。”帝曰:“先以經為主,史亦不可廢。”

庚寅,參知政事錢良臣,以失舉茹驤改官,自劾。詔:“良臣所奏,乃欲以身行法。國有常憲,朕不敢私,可鐫三官。”

癸巳,詔:“戶部侍郎陳峴,待制張宗元,新知秀州徐本中,饒州居住趙磻老,各降三官。”亦以保舉茹驤也。

先是驤知湖州長興縣,侵盜官錢入己,事發,決臺州編管,籍其家,故有是命。

甲午,太學博士高文虎,論前宰執、侍從帶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在外者,皆有論思獻納之責,帝曰:“此奏尤為得體,朕亦有聽納之益,且知州郡間民情。”丙申,詔:“前宰執、侍從帶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及大中大夫以上守郡、奉祠之人,今後如有所見,不時以聞。其責降官,不在此限。”

丁酉,殿前副都指揮使郭棣言:“每遇宣押打球或蒙賜酒,其諸軍正額、額外統制官內,有於馬上率爾奏事者,及賜酒之際,無指揮宣喚,輒詣榻前奏事,甚失臣子事君之禮。請自今後遇宣押,從本司押束。”從之。

癸卯,帝曰:“朕欲將見行條法,令敕令所分門編類,如律與《刑統》、敕、令、格、式及續降指揮,每事皆聚載一處,開卷則盡見之,庶使胥吏不得舞文。”趙雄等曰:“士大夫少有精於法者,臨時檢閱,多為吏輩所欺。若分門編類,則遇事悉見,吏不能欺。”乃詔敕令所,將見行敕、令、格、式,仿《吏部七司條法總類》,隨事分門修纂,別為一書。若數事共條,即隨門厘入,以《淳熙條法事類》為名。

丙午,詔:“逃軍犯強盜者無擬貸。”

己酉,金主還都。

乙卯,詔:“自今歸正官親赴部授官,以革冒濫。”

金免去年被水旱民田租稅。

呂祖謙詮擇《聖宋文海》成編,奏禦,賜名《文鑒》,並賜祖謙銀絹。

三月,乙醜,金尚書省奏虧課院務官顏葵等六十八人,各合削官一階,金主曰:“以承廕人主榷沽,此遼法也。法敝則當更張,唐、宋法有可行者則行之。”

丙寅,錄嶽飛、趙鼎子孫,賜京秩。

己巳,金主與宰臣論史事。金主曰:“朕觀前史多溢美。大抵史書載事貴實,不必浮詞諂媚也。”

己巳,置廣西義倉。

庚午,知鎮江司馬亻及言用石修砌湖閘門,浚海鮮河,使船有艤泊之所,帝曰:“司馬亻及浚河修閘,惠利甚厚,可除寶文閣待制。”

丁醜,帝諭宰執曰:“諸路漕臣,職當計度,欲其計一道盈虛而經度之也。今則不然,於所部州郡,有餘者取之,不足者聽之,逮其乏其,從而劾之,吾民已被其擾矣。朕今以手詔戒諭之,俾深思古誼,視所部為一家,周知其經費而通融其有無,廉察其能否而裁抑其耗蠹,庶乎郡邑寬而民力裕也。”趙雄等曰:“責任漕臣,盡於此矣。”於是出手詔以戒諸道轉運,曰:“分道置臺,寄耳目於爾漕臣,職在計度,欲計其一道盈虛而盡度之也。職在按察,欲其蚤正吏治,毋使至於病民。厥或異此,朕何賴焉!”命兩浙轉運司刻石,遍賜諸路漕臣。

辛未,金主謂宰臣曰:“奸邪之臣,欲有規求,往往私其黨與,不肯明言,托以它事,陽不與而陰為之力。朕觀古之奸人,當國家建儲之時,恐其聰明,不利於己,往往以陰事破其議,惟擇昏懦者立之,冀它日可弄權為功利也。如晉武欲立其弟,而奸臣沮之,竟立惠帝,以致喪亂,此其明驗也。”

己卯,金制:“糾彈之官,如犯法而不舉者,減犯人罪一等,關親者許回避。”

金主謂宰臣曰:“人多奉釋、老,意欲僥福,朕早年亦頗惑之,旋悟其非。且上天立君,使治下民,若盤樂怠忽,欲以僥幸祈福,難矣!果能愛養下民,上當天心,福必報之。”

乙酉,錢良臣言:“新除太府丞李嶧,為臣妻之兄弟,恐外人疑臣私於親戚,乞與外祠。”帝曰:“嶧因論薦得擢,不由卿薦。卿既引嫌,可與近見闕知軍差遣。”

是月,以高郵、通、泰等州去年田鼠為災,賑之。

夏,四月,己醜朔,金賑西南路招討司所部民。

丁酉,帝曰:“州郡間近日添差員數頗多。今後宗室、戚裏、歸正官等添差通判、職官等,每州各不得過一員,帥司參議官、諸屬官等此。”

己酉,金升祔閔宗於太廟,加謚曰宏基纘武莊靖孝成皇帝。

金主將如金蓮川,有司具辦。薛王府掾絳人梁襄上疏極諫,其略曰:“金蓮川在重山之北,氣候殊異,仲夏降霜,一日之間,寒暑交至,與上京、中都不同,非聖躬將攝之所。凡奉養之具,無不遠勞飛挽,其費數倍。至於頓舍之處,車騎填塞,主客不分,馬牛風逸,臧獲逋逃,奪攘蹂躪,未易禁止。公卿、百官、衛士,富者車帳僅容,貧者穴居露處,輿臺皁隸,不免困踣,饑不得食,寒不得衣,一夫致疾,染及家人,夭殤無辜,何異刃殺!此特細故耳,更有大於此者。臣聞高城浚池,深居邃禁,帝王之籓籬也;壯士健馬,堅甲利兵,帝王之爪牙也;今行宮之所,非有高殿廣宇城池之固,是廢其籓籬也。掛甲常坐之馬,日暴雨蝕,臣知其必贏瘠;禦侮待用之軍,寒眠冷啖,臣知其必疲瘵;衛宮周廬,才容數人,一旦霖潦,衣甲弓刀,沾濕柔脆,豈堪為用!是失其爪牙也。秋杪將歸,人已疲,馬已弱矣,裹糧已空,褚衣已敝,猶且遠幸松林,以從畋獵,行於不測之地,往來動逾數月。設烈風暴至,塵埃漲天,宿霧四塞,跬步不辨,以致翠華有崤陵之避,襄城之迷,百官狼狽於道途,衛士參錯於隊伍。所次之宮,草略尤甚,殿宇周垣,惟用氈絺。押宿之官,上番之士,終日驅馳,加之饑渴,已不勝倦,更使徹曙巡警,露坐不眠,精神有限,何以克堪!陛下悅以使人,勞而不怨,豈若不勞之為愈也!

“議者謂北幸之久,每歲隨駕大小,前歌後舞而歸,今之再出,寧遽有不可!臣愚以為患生於不測者多矣,狃於無虞,往而不止,臣甚懼焉。

“議者又謂前世守文之主,生長深宮,畏見風日,彎弓上馬,皆所不能,誌氣銷懦,筋力拘柔,臨難戰懼,束手就亡。陛下監其如此,不憚勤身,遠幸金蓮,至於松漠,名為坐夏打圍,實欲服勞講武。臣愚以為戰不可忘,畋獵不可廢,宴安鴆毒亦不可懷,事當適中,不可過當。今過防驕惰之患,先蹈萬有一危之途,何異無病而服藥也!況欲習武,不必度關,涿、易、雄、保、順、薊之境,地廣且平,畋獵此時,誰曰不可?乞發如綸之旨,回北轅之車,安巡中都,不復北幸,則社稷無疆之休,天下莫大之願也。”

金主納之,遂為罷行。襄由是以直聲聞。

王佐受命討陳峒,念將校無可用者,惟流人馮湛以勇聞,乃許其湔雪,檄權湖南路兵馬鈐轄。選潭州廂禁軍及忠義寨得八百人,命諸縣屯兵悉聽調發。佐以擅發自劾,詔弗問。

賊聞湛將至,即循歸巢穴。轉運使欲緩攻,佐以為賊巢在宜章,旁接三路七郡,林箐深阻,出入莫測,峒不誅,湖廣憂未艾也,遂親赴宜章,移湛屯何卑山。夜半,發兵分五路進,突入其隘口。賊倉卒出戰,即潰走。進奪空風寨,斬峒等,郴州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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