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宗循道憲仁明功茂德溫文順武聖哲慈孝皇帝紹熙五年(金明昌五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五十三 > 光宗循道憲仁明功茂德溫文順武聖哲慈孝皇帝紹熙五年(金明昌五年)

春,正月,癸亥朔,帝禦大慶殿,受群臣朝,遂朝重華宮,次詣慈福宮,行慶壽禮。

乙醜,金昭容李氏,進位淑妃,追贈其祖父官。妃兄喜兒,舊嘗為盜,與弟鐵哥皆擢顯近,勢傾朝野,射利競進之徒,爭趨走其門。

己巳,金尚書省進區田法,詔其地務從民便;又言遣官勸農之擾,命提刑司禁止之。

癸酉,壽皇不豫。

乙亥,金以希尹始制女真字,詔加封贈,依蒼頡立廟盩厔例,祠於上京,春秋致祭。

丙子,大理寺奏獄空。

癸未,右丞相葛邲罷。邲為相,專守祖宗法度,薦進人才,博采士論,惟恐其人聞之。

丁酉,金詔購求《崇文總目》內所闕書籍。

金初定長吏勸課能否賞罰格。

二月,乙未,趙汝愚、余端禮以奏除西帥不行,居家待罪。

戊戌,以荊、鄂諸軍都統制張詔為興州諸軍都統制。

癸醜,金命宣徽使伊喇敏等相視北邊營屯,經畫長久之計。

三月,壬申,金初定錢禁。

乙亥,合利州東、西為一路。

庚辰,金初定日、月、風、雨、雷師常祀。

戊子,金置弘文院,譯寫經書。

夏,四月,壽皇疾浸棘,群臣數請帝問疾重華宮,皆不報。

甲午,帝與皇後如玉津園,兵部尚書羅點請先過重華宮,且曰:“陛下為壽皇子四十餘年,無一間言;止緣初郊違豫,壽皇嘗至南內督過左右之人,自此讒間,遂生憂疑。以臣觀之,壽皇與天下相忘久矣。今大臣同心輔政,百執事奉法循理,宗室、戚裏,三軍、百姓,皆無貳誌,設有離間,誅之不疑。乃若深居不出,久虧子道,眾口謗讟,禍患將作,不可以不慮。”帝曰:“卿等可為朕調護之。”侍講黃裳對曰:“父子之親,何俟調護!”點曰:“陛下一出,即當釋然。”帝猶未許。點乃率講官宣言之,帝曰:“朕心未嘗不思壽皇。”點曰:“陛下久闕定省,雖有此言,何以自白!”起居舍人彭龜年,連上三疏請對,不報。屬帝視朝,龜年離班伏地扣額,血流漬甃。帝曰:“素知卿忠直,欲何言?”龜年言今日無大於過宮,余端禮因曰:“扣額龍墀,曲致忠懇,臣子至此,豈得已耶!”帝曰:“知之。”然猶不往。

丙申,太師、致仕、魏國公史浩薨,年八十九。追封會稽郡王,謚文惠。

浩喜薦人才,嘗擬陳之茂進職與郡,壽皇知之茂嘗毀浩,曰:“卿豈以德報怨耶?”浩曰:“臣不知有怨,若以為怨而以德報之,是有心也。”莫濟狀王十朋行事,詆浩尤甚,浩薦濟掌內制,壽皇曰:“濟非議卿者乎?”浩曰:“臣不敢以私害公。”遂除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,待之如初,蓋其寬厚類此。

己亥,朝獻於景靈宮。

壬寅,以不雨,命決系囚,釋杖以下。

甲辰,侍從入對,請朝重華宮。己酉,大學生陳肖說等,以帝未朝,移書大臣,事聞,帝將以癸醜朝。至期,丞相以下入宮門,俟日昃,帝復辭以疾。於是群臣請罷黜待罪者百餘人;詔不許。

乙卯,金主幸景明宮,禦史中丞董師中、侍禦史賈鉉、路鐸等各上疏極諫。金主不說,遣人諭之曰:“卿等所言,非無可取;然亦有失君臣之義者,其戒之!”

丙辰,侍讀黃裳、秘書少監孫逢吉等,再上疏請朝重華。丁巳,起居郎兼中書舍人陳傅良,請以親王、執政或近上宗戚一人充重華宮使。臺諫交章劾內侍陳源、楊舜卿、林億年離間之罪,請逐之。

五月,辛酉朔,辰州猺賊寇邊。

壽皇疾大漸,欲一見帝,數顧視左右。陳傅良以帝不往重華宮,乃繳上告敕,出城待罪。戊辰,留正等率宰執進見,帝拂衣起,正引帝裾諫。羅點進曰:“壽皇疾勢已危,不及今一見,後悔何及!”群臣隨帝入至福寧殿,內侍闔門,眾慟哭而出。越二日,正等以所請不從,求退,帝令知閤門事韓侂胄傳旨雲:“宰執並出。”正等俱出浙江亭待罪。壽皇聞之,憂甚。侂胄奏曰:“昨傳旨令宰執出殿門,乃出都門,請自往宣押入城。”於是正及趙汝愚等復還第。明日,帝召羅點入對,點言:“前日迫切獻忠,舉措失體,陛下赦而不誅。然引裾亦故事也。”帝曰:“引裾可也,何得輒入宮禁乎?”點引辛毘事以謝,且言:“壽皇止有一子,既付神器,惟恐見之不速耳。”

甲申,從官及彭龜年、黃裳、沈有開奏請令嘉王詣重華宮問疾,許之。王至宮,壽皇為之感動。

戊子,金以桓、撫二州旱,遣使褥於縉山。

六月,戊戌,夜,壽皇聖帝崩,年六十八。遺詔改重華宮為慈福宮,建壽成皇後殿於宮後,以便定省。以宮錢百萬緡賜內外軍。

是夕,重華宮內侍訃於宰執私第,趙汝愚恐帝疑,或不出視朝,持其答刂不上。翌日,帝視朝,汝愚以聞,因請詣重華宮成禮;帝許之,至日昃不出。大宗正丞李大性上疏言:“今日之事,顛倒舛逆。況金使祭奠,當引見於北宮素帷,不知是時猶可以不出乎?《檀弓》曰:‘成人有兄死不為衰者,聞子臯將為成宰,遂為衰。成人曰:“兄則死而子臯為之衰。”’蓋言成人畏子臯之來,方為制服,其服乃子臯之為,非為兄也。若陛下必待使來然後執喪,則恐貽譏中外,豈特如成人而已哉!”

辛醜,丞相率百官拜表請就喪次成服。壬寅,壽皇大斂,嘉王復入奏。詔俟病愈過宮成禮。留正與趙汝愚議介少傅吳琚,請壽聖皇太後垂簾暫主喪事,太後不許。正等附奏雲:“臣等連日造南內請對不獲,累上疏不得報,今當率百官恭請。若皇帝不出,百官相與慟哭於宮門,恐人心騷動,為社稷憂。請依唐肅宗故事,群臣發喪太極殿,皇帝成服禁中。然喪不可以無主,祝文稱孝子嗣皇帝,宰臣不敢代行。太皇太後,壽皇之母也,請代行祭奠禮。”太後許之。是日,白氣亙天。

乙巳,尊壽皇太後為太皇太後,壽成皇後為皇太後。

丁未,葉適言於留正曰:“帝疾而不執喪,將何辭以謝天下?今嘉王長,若預建參決,則疑謗釋矣。”正從之,率宰執入奏曰:“皇子嘉王,仁孝夙成,宜早正儲位,以安人心。”不報。越六日又請,帝批雲:“甚好。”明日,宰執同擬旨以進,乞帝親批付學士院降詔。是夕,禦答刂付丞相雲:“歷事歲久,念欲退閑。”正得之,大懼。

是月,金主獵於呼圖裏巴山,行拜天禮,曲赦西北路,遂如秋山。

秋,七月,辛酉,留正因朝臨,佯仆於庭,即出國門,上表請老,且雲:“願陛下速回淵鑒,追悟前非,漸收人心,庶保國祚。”

初,正始議:“帝以疾未克主喪,宜立皇太子監國;若未倦勤,當復明辟;設議內禪,太子可即位。”而趙汝愚諸以太皇後、太後旨禪位嘉王。正謂建儲詔未下,遽及此,它日必難處,與汝愚異,遂以肩輿五鼓遁。

甲子,太皇太後詔嘉王擴成服即位,尊帝為太上皇帝,皇後為太上皇後。

時留正既去,人心益搖。會帝臨朝,忽仆於地,趙汝愚憂危不知所出。徐誼以書譙汝愚曰:“自古人臣,為忠則忠,為奸則奸,忠奸雜而能濟者,未之有也。公內雖心惕,外欲坐觀,非雜之謂歟?國家安危,在此一舉!”汝愚問策安出,誼曰:“此大事,非太皇太後命不可。知閤門事韓侂胄與同裏蔡必勝同在閤門,可因必勝招之。”

侂胄至,汝愚以內禪議遣侂胄請於太皇太後,侂胄因所善內侍張宗尹以奏,兩日不獲命,逡巡將退。內侍關禮見而問之,侂胄具述汝愚意。禮令少候,入見太皇太後而泣,問其故,禮對曰:“聖人讀書萬卷,亦嘗見有如此時而保無亂者乎?”太皇太後曰:“此非汝所知。”禮曰:“此事人人知之。今丞相已出,所賴者趙知院,旦夕亦去矣。”言與淚俱下。太皇太後驚曰:“知院同姓,事體與它人異,乃欲去乎?”禮曰:“知院未去,非但以同姓故,以太皇太後為可恃耳。今定大計而不獲命,勢不得不去;去,將如天下何?願聖人三思!”太皇太後問侂胄安在,禮曰:“已留其俟命。”太皇太後曰:“事順則可,命諭好為之。”禮報侂胄,且雲:“來早太皇太後於壽皇梓宮前垂簾引對。”侂胄復命,日已向夕。

汝愚始以其事語陳骙、余端禮,亟命殿帥郭杲等,夜以兵分衛南北內,關禮使傅昌期密制黃袍。

是日,嘉王謁告,不入監。時將禫祭,汝愚曰:“禫祭重事,王不可不出。”翌日,群臣入,王亦入。汝愚率百官詣梓宮前,太皇太後垂簾,汝愚率同列言曰:“皇帝疾,未能執喪,臣等乞立皇子嘉王為太子以系人心,皇帝批出有‘甚好’二字,繼有‘念欲退閑’之旨,取太皇太後處分。”太皇太後曰:“既有禦筆,相公當奉行。”汝愚曰:“茲事重大,播之天下,書之史冊,須議一指揮。”太皇太後允諾。汝愚袖出所擬指揮以進雲:“皇帝以疾,至今未能執喪,曾有禦筆,欲自退閑。皇子嘉王擴,可即皇帝位。尊皇帝為太上皇帝,皇後為太上皇後,移禦泰安宮。”太皇太後覽畢,曰:“甚善!”汝愚曰:“自今臣等有合奏事,當取嗣君處分。然恐兩宮父子間有難處者,須太皇太後主張。”又言:“上皇疾未平,驟聞其事,不無驚疑,乞令都知楊舜卿提舉本宮任其責。”遂召舜卿至簾前,面諭之。

太皇太後乃命汝愚以旨諭皇子即位。皇子固辭曰:“恐負不孝名。”汝愚言:“天子當以安社稷、定國家為孝,今中外人人憂亂,萬一變生,置太上皇何地?”眾扶皇子入素幄,被黃袍,方卻立未坐,汝愚率同列再拜。皇子詣幾筵殿,哭盡哀。須臾,立仗訖,催百官班,皇子衰服出,就重華殿東廡素幄立,內侍扶掖登禦座,百官起居訖,行禫祭禮。命舜卿往南內請八寶,初猶靳與,舜卿傳奏皇太子即位,乃出寶與之。汝愚即喪次召還留正。尋詔:“秋暑,上皇未須移禦,即寢殿為泰安宮以奉上皇。”中外晏然。

乙醜,太皇太後命立崇國夫人韓氏為皇後。後,琦六世孫也,被選入宮,能順適兩宮意,遂歸嘉王邸,至是立為後。

丙寅,大赦。

丁卯,侍禦史張叔椿劾留正擅去相位,徙叔椿為吏部侍郎。

戊辰,詔求直言。校書郎蔡幼學奏:“陛下欲盡為君之道,其要有三:事親,任賢,寬民。而其本莫先於講學。比年小人謀傾君子,為安靜和平之說以排之,故大臣當興治而以生事自疑,近臣當效忠而以忤旨擯棄,其極至於九重深拱而群臣盡廢,多士盈庭而一籌不吐,自非聖學日新,求賢如不及,何以作天下之才!”帝稱善。

庚午,詔秘閣修撰、知潭州硃熹詣闕。

復召留正赴都堂視事。正既去,帝即位,以為大行攢宮總護使,入謝,復出城。太皇太後復命速宣押,趙汝愚復以為請,帝手劄遣使召正還。

趙汝愚首裁抑僥幸,收召四方知名之士,中外引領望治。乙亥,以汝愚為右丞相,陳骙知樞密院事,余端禮參知政事。汝愚辭不拜。曰:“同姓之卿,不幸處君臣之變,敢言功乎!”

戊寅,加殿前都指揮使郭杲為武康軍節度使。

辛巳,以趙汝愚為樞密使。

壬午,以知閤門事韓侂胄為汝州防禦使。

初,侂胄欲推定策功,意望節鉞,趙汝愚曰:“吾宗臣,汝外戚也,何可以言功?惟爪牙之臣,則當推賞。”乃加杲節鉞,但遷侂胄宜州觀察使。侂胄大失望,然以傳導詔旨,浸見親幸。知臨安府徐誼告汝愚曰;“侂胄異時必為國患,宜飽其欲而遠之。”不聽。汝愚欲推葉適之功,適辭曰:“國危效忠,職也,適何功之有!”及聞侂胄觖望,與知閤門劉弼言於汝愚曰:“侂胄所望,不過節鉞,宜與之。”不從。適曰:“禍自此始矣。”遂力求補外。

侍禦史章穎等劾內侍林億年、陳源、楊舜卿,詔:“億年、源與外祠,舜卿與內祠。”

甲申,以兵部尚書羅點簽書樞密院事。

戊子,罷楊舜卿內祠,林億年常州居住,陳源撫州居住。

八月,辛卯,初禦行宮便殿聽政。

癸巳,除知潭州硃熹為煥章閣待制,兼侍講。

先是黃裳為嘉王副翊善,上皇諭之曰:“嘉王進學,皆卿之功。”裳謝曰:“若欲進德修業,追跡古先哲王,須天下第一等人。”上皇問為誰,裳以熹對。彭龜年為嘉王府直講,因講經義,告王曰:“此硃熹說也。”王善之。至是趙汝愚首薦熹,遂召入經筵。

熹在道,聞泰安朝禮尚缺,近習已有用事者,即具奏雲:“陛下嗣位之初,方將一新庶政,所宜愛惜名器,若使幸門一開,其弊不可復塞。至於博延儒臣,專意講學,必求所以深得親歡者為建極導民之本,思所以大振朝納者為防微慮遠之圖。”不報。

甲午,增置講讀官,以給事中黃裳、中書舍人陳傅良、彭龜年為之。

丁酉,以生日為天祐節,尋改曰瑞慶。

壬寅,詔經筵講官開陳經旨,救正闕失。

進封皇弟許國公抦為徐國公。

辛亥,金主還都。

金主謂宰執曰:“應奉王誕筠,朕欲以詔誥委之,其人才亦豈易得!聞文士多妒庭筠者,不論其文,顧以行止為訾。大抵讀書人多口頰或相黨,昔東漢之士與宦者分朋,固無足怪。如唐牛僧孺、李德裕,宋司馬光、王安石,均為儒者,而互相排毀,何耶?”遂遷庭筠為翰林修撰。

壬子,金河決陽武故堤,灌封丘而東,尚書省奏都水監官見水勢趨南,不預經畫,詔王汝嘉等各削官兩階,杖七十,罷之,命參知政事馮琪往視,仍許便宜從事。

河自元符二年,東流斷絕,北流合禦河,至清州入海,頗為通利。南渡後,地入於金,河始離濬、滑故道,時有決溢。至是河決陽武,由封丘東註梁山濼,分為二派,北派由北清河入海,南派由南清河入淮,汲、胙之間,河流遂絕。

丙辰,內批:“罷左丞相留正,以趙汝愚為右丞相。”初,正言:“陛下勉徇群情以登大寶,當遇事從簡,示天下以不得已之意,實非頒爵之時。”時韓侂胄浸謀預政,數詣部堂,正使省吏諭之曰:“此非知閤日往來之地。”侂胄怒而退。會正與汝愚議攢宮不合,侂胄因間之於帝,遂以手詔罷正,出知建康府。正謹法度,惜名器,汝愚本倚正共事,怒侂胄不以告,及來謁,辭不見,侂胄慚忿。羅點謂汝愚曰:“公誤矣。”汝愚悟,乃見之,侂胄終不懌。

硃熹辭新命,不許。入對,首言:“乃者太皇太後躬定大策,陛下寅紹丕圖,可謂處之以權而庶幾不失其正。今三月矣。或反不能無疑於逆順之際,竊為陛下憂之。猶有可諉者,亦曰陛下前日未嘗有求位之計,今日未嘗忘思親之心,此則所以行權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。充未嘗求位之心以盡負罪引慝之誠,充未嘗忘親之心以致溫凊定省之理,始終不越乎此,而大倫可正,大本可立矣。”時趙彥逾按視壽皇山陵,以為土肉淺薄,下有水石;孫逢吉覆按,請別求吉兆。詔集議。熹上議言:“壽皇聖德衣冠之藏,當博求名山,不宜偏信臺史,委之水泉沙礫之中。”不報。

丁巳,金賜從幸山後親軍銀絹有差。

九月,庚午,簽書樞密院事羅點卒。點孝友端介,不為矯激崖異之行。或謂天下事非才不辦,點曰:“當論其心,心茍不正,才雖過人,何取哉?”時給事中黃裳亦卒,趙汝愚泣謂帝曰:“黃裳、羅點,相繼淪謝。二臣不幸,天下之不幸也。”

辛未,合祭天地於明堂,大赦。

壬申,以刑部尚書京鏜簽書樞密院事。

初,帝欲除鏜帥蜀,趙汝愚謂人曰:“鏜望輕資淺,豈可當此方面?”鏜憾之,韓侂胄乃引以自助。

冬,十月,己醜,右諫議大夫張叔椿再劾留正擅去相位,詔落正觀文殿大學士。

庚寅,更泰安宮為壽康宮。

金遺戶部員外郎何格賑河決被災人戶。

癸巳,雷。乙未,詔以陰陽謬祐,雷電非時,臺諫、侍從各疏朝政闕失以聞。

甲辰,以硃熹言,趣後省看詳應詔封事。

庚子,以久雨,命決系囚,釋杖以下。

辛醜,雅州蠻寇邊,土丁拒退之。尋出降。

乙巳,上大行皇帝謚,廟號孝宗。

丙午,復以硃熹奏,卻瑞慶節賀表。

庚戌,改上安穆皇後謚曰成穆,安恭謚曰成恭。

金故尚書左丞張汝弼妻高陀幹,以逆謀伏誅。汝弼與鎬王永中,甥舅也,陰相為黨。金主即位,高陀幹每以邪言怵永中,覬非望。畫永中母元妃張氏像,奉之甚謹,挾左道為永中祈福。事覺,有司鞫治,陀幹伏誅,詞連汝弼。金主以在汝弼死後,得免削奪。

是月,建福寧殿。

韓侂胄日夜謀去趙汝愚,知閤門事劉弱攵,亦以不得預內禪,心懷不平,因謂侂胄曰:“趙相欲專大功,君豈惟不得節鉞,將恐不免嶺海之行。”侂胄愕然,因問計,弱攵曰:“惟有用臺諫耳。”侂胄問:“若何而可?”弱攵曰:“禦筆批出是也。”侂胄然之,遂以內批拜給事中謝深甫為禦史中丞。

會汝愚請令近臣薦禦史,侂胄密以其黨劉德秀屬深甫,遂以內批除監察禦史。硃熹憂其害政,每因進對,為帝切言之,又約吏部侍郎彭龜年同劾侂胄。會龜年充金人吊祭館伴使,熹復貽書汝愚,當以厚賞酬侂胄之勞,勿使預政。汝愚為人疏,謂其易制,不以為慮。

右正言黃度,將上疏論侂胄之奸,侂胄覺之,以禦筆出度知平江府。度言:“蔡京擅權,天下所由以亂。今侂胄假禦筆逐諫臣,使俯首去,不得效一言,非國之幸也。”固辭,奉祠歸養。

閏月,庚申,以孝宗將祔廟,議宗廟叠毀之制。孫逢吉、曾三復首請並祧僖、宣二祖,奉太祖居第一室,祫祭則正東向之位;詔集議。僖、順、翼、宣四祖祧主,宜有所歸,自太祖首尊四祖之廟,治平間,議者以世數浸遠,請遷僖祖於夾室。後王安石等言僖祖有廟,與稷、契無異,請復其舊。趙汝愚不以祀僖祖為然,侍從多從其說。吏部尚書鄭僑欲但祧宣祖而祔孝宗,侍講硃熹以為藏之夾室,則是以祖宗之主下藏於子孫之夾室;又擬為廟制,以為物豈有無本而生者。汝愚不從,乃祧僖、宣二祖,更創別廟以奉四祖。

戊寅,內批罷煥章閣待制兼侍講硃熹。

熹每進講,務積誠意以感動帝心,以平日所論著敷陳開析,坦然明白,可舉而行。講畢,有可以開益帝聽者,罄竭無隱,帝亦虛心嘉納焉。至是以黃度之去,因講畢疏奏,極言:“陛下即位未能旬月,而進退宰臣,移易臺諫,皆出陛下之獨斷,中外鹹謂左右或竊其柄。臣恐主威下移,求治反亂矣。”疏下,韓侂胄大怒,使優人峨冠闊袖象大儒,戲於帝前,因乘間言熹迂闊不可用。帝方倚任侂胄,乃出禦批雲:“憫卿耆艾,怨難立講,已除卿官觀。”趙汝愚袖禦筆見帝,且諫且拜,不省。汝愚因求罷政,不許。越二日,侂胄使其黨封內批付熹,熹附奏謝,遂行。

中書舍人陳傅良,封還錄黃;起居郎劉光祖,起居舍人鄧驛,禦史吳獵,吏部侍郎孫逢吉,知登聞鼓院遊仲鴻,交章留熹,皆不報;傅良、光祖亦坐罷。工部侍郎黃艾,因侍講問逐熹之驟,帝曰:“始除熹經筵耳,今乃事事欲與聞。”艾力辨其故,帝不聽。彭龜年言:“始臣約熹同論侂胄,熹罷,臣宜並斥。”不報,侂胄銜之。遊仲鴻上疏曰:“陛下宅憂之時,禦批數出,不由中書。前日宰相留正,去之不以禮;諫官黃度,去之不以正;講官硃熹,復去之不以道。自古未有舍宰相、諫官、講官而能自為聰明者也。願急還熹,毋使小人得誌以養成禍亂。”王介上疏言:“陛下即位未三月,策免宰相,遷移臺諫,悉出內批,非治世事也。崇寧、大觀間,事出內批,遂成北狩之禍。杜衍為相,常積內降十數封還。今宰相不敢封納,臺諫不敢彈奏,此豈可久之道乎!”

金主問輔臣曰:“孔子廟諸處何如?”完顏守貞曰:“諸縣見議建立。”金主因曰:“僧徒修飾宇像甚嚴,道流次之,惟儒者修孔子廟,最為滅裂。”守貞曰:“儒者不能長居學校,非若僧道久處寺觀。”金主曰:“僧道以佛、老營利,故務在莊嚴閎侈,起人敬奉布施,非所以為觀美也。”

壬午,詔:“改明年為慶元元年。”

金參知政事馬琪,自行省回,具奏河防利害。丙戌,以翰林待制鄂屯忠孝權戶部侍郎,太府少監溫仿權工部侍郎行戶工部事,修治河防。

十一月,丙午,帝自重華宮還大內。

庚戌,以韓侂胄兼樞密都承旨。初,詔侂胄可特遷二官。侂胄覬覦節鉞,意不滿,力辭,乃止遷一官,為宜州觀察使,怨趙汝愚益深;至是特遷都承旨。

詔行孝宗皇帝三年喪。

先是,有司請於易月之外,用漆紗淺黃之制。時硃熹在講筵,言:“自漢文短喪,歷代因之,天子遂無三年之喪。為父且然,則嫡孫承重可知。人紀廢壞,三綱不明,千有餘年,莫能釐正。壽皇聖帝至性,以日易月之外,猶執通喪,朝衣朝冠,皆用大布,所宜著在方策,為萬世法程。陛下以世德承大統,承重之服,著在禮律,宜遵壽皇已行之法。一時倉卒不及詳議,遂用漆紗淺黃之服,使壽皇已行之禮,舉而復墜,臣竊痛之。然既往之事,不及追改,啟殯發引,禮當復用初喪之服。”至是詔遵用三年之制,中外百官皆以涼衫視事,用熹言也。

升明州為慶元府。

乙卯,權攢哲文神武成孝皇帝於永阜陵。

十二月,丁巳朔,禁民間妄言宮禁事。

辛酉,金平章政事完顏守貞罷。

守貞讀書通法律,明習故事。時金有國七十年,禮樂政刑,因遼、宋舊制,雜亂無貫,金主欲更定修正,為一代法,其儀式條約,多守貞裁定,故明昌之治,號稱清明。又喜推轂士類,接援後進,金主疑其有黨,又為胥持國所間,遂出知濟南府,仍命即辭。前舉守貞者董師中、路鐸等皆補外。以知大興府尼厖古鑒為參知政事。

乙醜,吏部侍郎兼侍講彭龜年,見韓侂胄用事,權勢重於宰相,上疏條奏其奸,謂:“進退大臣,更易言官,皆初政最關大體。今大臣或不能知而侂胄知之,假托取勢,竊弄威福,不去,必為後患!”帝覽奏駭曰:“侂胄,朕托以肺腑,信而不疑,不謂如此!”龜年又言:“陛下逐硃熹太暴,故欲陛下亦亟去此小人,毋使天下謂陛下去君子易,去小人難。”於是龜年、侂胄俱請祠。帝欲兩罷其職,陳骙進曰:“以閤門去經筵,何以示天下?”既而內批:“龜年與郡,侂胄進一官,與在京宮觀。”

給事中林大中、同中書舍人樓鑰繳奏曰:“陛下眷禮僚舊,一旦龍飛,延問無虛日,不三數月間,或死或斥,賴龜年一人尚留。今又去之,四方謂其以盡言得罪,恐傷政體。且一去一留,恩意不侔。去者日遠,不復侍左右;留者內祠,則召見無時。請留龜年講筵而命侂胄以外任,則事體適平,人無可言者。”上批:“龜年已為優異,侂胄本無過尤,可並書行。”

大中復同鑰奏:“龜年除職與郡,以為優異,則侂胄之轉承宣使,非優異乎?若謂侂胄本無過尤,則龜年論事,實出於愛君之忱,豈得為過?龜年既已決出,侂胄難於獨留,宜畀外任或外祠,以慰公議。”不聽。由是侂胄愈橫。

禦史中丞謝深甫劾陳傅良,罷之。

丁卯,金免被黃河水災今年秋稅。

戊辰,以陳康伯配享孝宗廟庭。

己巳,知樞密院事陳骙罷。庚午,以余端禮知樞密院事,京鏜參知政事,吏部尚書鄭僑同知樞密院事。

陳骙與趙汝愚素不協,未嘗同堂語。及爭彭龜年事,韓侂胄語人曰:“彭侍郎不貪好官,固也;元樞亦欲為好人耶?”故罷之,而引京鏜居政府以間汝愚。汝愚孤立於朝,帝亦無所倚信。

辛未,監察禦史劉德秀劾起居舍人劉光祖,罷之。

以工部尚書趙彥逾為四川制置使。彥逾自以有功於帝室,冀趙汝愚引居政府。及除蜀帥,大怒,遂與韓侂胄合,因陛辭,疏廷臣姓名於帝,指為汝愚之黨,且曰:“老奴今去,不惜為陛下言之。”由是帝亦疑汝愚。

癸酉,上孝宗廟樂曰《大倫之樂》。

甲戌,祔孝宗神主於太廟。

戊寅,封太保郭師禹為永寧郡王。師禹,成穆皇後之弟也。

辛巳,金減修內司備營造軍千人、都城所五百人。

癸未,金敕尚書省:“自今獻靈芝嘉禾者,賞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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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光宗循道宪仁明功茂德温文顺武圣哲慈孝皇帝绍熙五年(金明昌五年)》简体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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