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鹹平三年(遼統和十八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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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,四月,以梁鼎制置陜西青白鹽事。初,解州池鹽通商販易,鼎請官自鬻,朝廷是其議,故用之。鼎至解池,禁止商販,官運赴鄜、延、環、慶等州,公私大擾。

知雄州何承矩上言曰:“臣聞兵家有三陣:日月風雲,天陣也;山陵水泉,地陣也;兵車士卒,人陣也。今用地陣而設險,以水泉而作固,建設陂塘,亙連滄海,縱有邊騎,何懼奔沖!昨者契丹入邊,高陽一路,東負海,西抵順安,士庶安居,即屯田之利也。今順安至西山,地雖數軍,路才百裏,縱有丘陵岡阜,亦多川瀆泉源。儻因而廣之,制為塘埭,則可戢敵騎、息邊患矣。

“今緣邊守將,多非其才,伏望遴擇疆吏,出牧邊民,厚之以俸祿,使悅其心,借之以威權,使嚴其令。然後深溝高壘,秣馬厲兵,為戰守之備;修仁立德,布政行惠,廣安輯之道;訓士卒,開田疇,勸農耕,蓄芻粟,以備兇年;完長戟,修勁弩,謹烽燧,繕堡戍,以防外患。來則禦之,去則備之。如此,則邊地安堵矣。

“且邊鄙之人,多負壯勇,識外蕃之情偽,知山川之形勢,望於邊郡置營召募,不須等其人才,止求少壯武力,令及萬人,俟契丹有警,任知勇將統而用之,乃中國之長策也。”

庚戌,太子太保呂端卒,贈司空,謚正惠。端有器量,雖屢經濱退,未嘗以得喪介懷,平居不蓄資產。及為相,持重識大體,以清凈簡易為務。太宗時,欲相端,左右或曰:“端為人糊塗。”太宗曰:“端小事糊塗,大事不糊塗。”遂決意相之。趙普在中書,端時為參政,普嘗謂人曰:“吾觀呂公奏事,得嘉賞未嘗喜,遇抑挫未償俱,真臺輔器也!”端兩使絕域,其國嘆重之,後有使往者,每問端為宰相否,其名顯如此。

乙卯,改葬元德皇太後。

丙辰,王均自升仙橋分路來襲官軍,雷有終率軍逆擊,大敗之,殺千餘人,均單騎還城。

初,供備庫副使李允則知潭州,將行,帝召謂曰:“朕在南衙,畢士安道卿家世,今以湖南屬卿。”

允則始至,州大火,民無居舍,多凍死。允則亟取官竹假民為屋,及春而償,民無流徙,官用亦不乏。馬氏暴斂州人,歲出絹,謂之地稅;及潘美定湖南,計屋每間輸絹三尺,謂之屋稅;營田戶給牛,歲輸米四斛,牛死猶輸,謂之枯骨稅;民輸茶,初以九斤為一大斤,後益至三十五斤。允則請除之,稅茶則以十三斤半為定制。又,山田可以蒔禾而民惰不耕,乃下令,月給馬芻,皆輸本色,由是山田悉墾。會歲饑,欲發官廩,先賑而後奏,轉運使以為不可,允則曰:“須報必逾月,則饑者無及矣!”不聽。明年,又饑,復欲先賑,轉運使固執不可,允則請以家資為質,乃得發廩賤糶。因募饑民堪征役者隸軍籍,得萬人。轉運使請發所募兵禦邵州蠻,允則曰:“今蠻不擾,無名益戍,是長邊患也。且兵皆新募,饑瘠未任出戍。”遂奏罷之。

至是民列允則治狀,詣安撫使者請留,使者以聞;詔書嘉獎。及召還,連對三日,帝曰:“畢士安不謬知人矣!”

壬戌,賜應制舉人林陶同進士出身。陶就試學士院,不及格,帝方欲求俊茂,特獎之。

壬申,知益州牛冕,削籍流儋州;西川轉運使張適,削籍授連州參軍。初,張詠自蜀還,聞冕代己,曰:“冕非撫眾才。”既而果然。

五月,丁醜朔,詔:天下死罪減一等,流以下釋之。益州軍民為王均脅從者,如能歸順,並釋之。”

先是宰相張齊賢上言:“今之所患,錢貨未多。望擇使臣往,逐處相度添價,及招誘人戶淘采鉛錫,仍按行銅山易得薪炭處,置監鑄錢,如此,二年間可得百五十萬貫。”即遣虞部員外郎馮亮、內供奉官白承睿往幹其事。庚辰,亮等言:“饒、池、江、建州歲鑄錢百三十五萬貫,銅鉛皆有餘羨。”乃以亮為江南轉運副使兼提點江南、福建路鑄錢事,承睿同提點。

六月,戶部判官、右司諫孫何,出為京東轉運副使。

可上疏曰:“國家共治之任,牧守為本;親民之官,令長為急。前代刺史入為三公,郎官出宰百裏,其遴選可知也。今則兼隋、唐取士之法,參周、漢考績之制;然而資廕登朝,居千騎之長,胥徙祗役,分百裏之封,目不知書,心惟黷貨。望令審官院、吏部銓,凡京朝官藉廕入仕者,非灼然績狀,勿與知州、州縣官。流外出身者,非有履行殊常,不擬縣令。庶為流品,用勸士民。又,三司掌錢刀,籠天下貨財,古之李悝、耿壽昌、劉晏、第五琦之流,雖名聚斂之臣,頗負經通之略,皆民不加賦,兵有羨糧。厥後三建使額,分其利權,胥吏千餘,官僚兼倍,各為刑獄,叠下符移,行之於外,滋章頗甚。臣權蒞計局,嘗與丁謂、硃臺符共酌,三部文移之類,可以減半。望擇近臣識治體幹敏者,與三部眾官減省。又,法官之任,人命所懸,今吏部擬授之際,但問資歷相當,精律令者或令捕盜,懵章程者或使詳刑,動致紛拏,即議停替,小則民黎負屈,大則旱延災。欲望自今司理、司法,並擇明法出身者授之,不足,即於見任司戶、簿、尉內選充,又不足,則選嫻書判、練格法者考滿無私過,越資擬授。庶臻治古之化,用開太平之基。”未幾,徙兩浙轉運使。何性卞急,不容物,為使者,專任峻刻,所至州郡,刺察苛細,胥吏日有捶楚,官屬多罹譴罰,人不稱賢。

秋,七月,丙申,江南轉運使任中正言:“淮詔,以饒州置場,買納浮梁、婺源、祁門縣茶,不便於民,令臣與三班借職胡澄審行計度。今臣等親到饒、歙二州茶倉,詢問逐處民俗,皆言溪灘險惡,轉輸艱阻,願各復往日倉廒,就便輸納。及浮梁縣民李思堯等各願自備材木,起創倉廒。”從之,仍降詔曰:“山澤之征,所宜公共,茍便於民,豈圖羨贏!而言事之臣,不明大體,務為改革,罔恤蒸黔。特命使車,往詢疾苦,用循舊制,式遂輿情。已令制置茶鹽、江南轉運使並依任中正所奏。”

八月,乙卯,以濟州賊魏捷補龍猛軍隊長。捷趫勇過人,眾目為“撼動山”。至是詣登聞院,自陳為惡黨所脅制,願首罪效力。帝召見,賜錦袍、銀帶而錄之。

王均自升仙橋之敗,撤橋塞門。雷有終等率官軍直抵城下,造梯沖洞車攻具,遣諸將分路攻城。賊盡驅兇黨以拒官軍,趙延順中流矢死。然每攻城則雨甚,城滑不能上。官軍為洞屋以攻城,賊鑿地道出掩之,多溺壕中死,軍勢小衄。賊大宴其黨,歌吹之聲達於城外。時方暑濕,攻城者多被疾,有終市藥它州,自合以療之。

詔復遣入內副都知秦翰為兩路捉賊招安使。翰既至,與有終協議,於城北魚橋別築土山,是月,克城北羊馬城。遂設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以進逼其城,賊亦對設敵棚,號“喜相逢樓”。九月,戊寅,官軍焚其敵樓,賊氣始奪,乃築月城自固。

庚寅,始置群牧司,令樞密直學士陳堯叟為制置使。馬政舊皆騏驥兩院監官專之,至是,內外廄牧之事,自騏驥院而下,悉聽命於群牧司。

王均多為藥矢射官軍,中者必死。雷有終募敢死士穴城,間道蒙氈秉燧而入,悉焚其守具。甲午,令東西南寨鼓噪攻城,有終與石普分主二洞屋以進。普乃穴城為暗門,門成,賊攢戟擁路,眾未敢進,有二卒出請行,許以厚賞,乃麾戈直沖之,賊鋒稍卻,遂克其城。有終登城樓下瞰,賊猶以餘眾寨於天長觀前,密設包架於文翁坊。高繼勛白轉運使馬亮,願得稭稈油凡,合眾執長戟臣斧,秉炬以進,悉焚之。楊懷忠又焚其天長觀前寨,追至大安門,復敗之,前後殺賊三千餘人。是夕,均突圍而遁,有終疑有伏,遣人於街郭縱火。詰朝,與秦翰登門樓,牙吏有受官職者,捕得,立樓下,乃積薪於旁,厝火其上,盡索受偽署者,命左右捽投火中,自辰至晡,焚數百人,頗為冤酷。李繼昌嚴戒部下,無擾民者,獲婦女童幼,置空寺中,分兵守衛,事平,遣還其家。

是秋,遼主獵於諸山。北院樞密使韓德讓舉南院侍郎蕭和綽為中丞,和綽起家刀筆吏,無完行,不為時議所許,惟德讓稱其謹恪。遼主以德讓所薦,遂見擢用。

冬,十月,王均自成都趨富順監,所過脅軍民斷橋塞路,焚倉庫而去。雷有終先命楊懷忠領虎翼軍追之,後二日,石普繼往,以全軍為後援。均黨至富順監,將結筏渡江,趨戎、瀘蠻境。懷忠距富順六七裏,於楊家市少憩,賊眾在後者邀戰,懷忠遣親信五騎登高原覘賊。懷忠語左右曰:“縱賊渡江,後悔無及。石侯將至,當以奇兵取之。”乃臨江列陣擊之,賊眾散走。有拏舟將渡江而遁者,懷忠合強弩射之,溺者數艘。懷忠張旗鳴鼓入城,均方在監署,其黨多醉,均窮蹙,縊死,虎翼軍校魯斌斬其首以詣懷忠。又獲僭偽法物旌旗甲馬甚眾,擒其黨六千餘人,逆徙殲焉。懷忠旋軍,出北門,石普始至,奪均首,馳歸成都,裊於北市。辛亥,有終遣官馳奏益州平,賜錦袍、銀帶、器帛。

命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等修《續通典》。

乙醜,詔赦川峽路死罪,以雷有終為保信留後,秦翰等九人並遷秩。是役也,楊懷忠之功居最,為石普所掩,帝廉得其狀,擢懷忠崇儀使、領恩州刺史。它日,帝謂宰相曰:“雷有終頃居三司,自謂公幹廉潔;昨兩川盜起,因命剪除,頗聞有終乘其擾攘,貪黜財貨。如是,則王澤安得下流,遠俗何由丕變!言行相戾,乃如是邪?”

丙寅,以翰林學士王欽若、知制誥梁顥分為川、峽安撫使。

延州言破大盧、小盧等十族,獲人畜二十萬。

十一月,甲戌朔,遼授李繼遷子德明為朔方節度使。

壬午,令常參官轉對如故事。

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、平章事張齊賢,與李沆並相,情好不協。辛卯,日南至,群臣朝會,齊賢被酒,寇弁欹側,幾顛仆殿上。禦史中丞劾齊賢失儀,齊賢自陳,因感寒,飲酒禦之,遂至醉,頓首謝罪。帝曰:“卿為大臣,何以率下?朝廷有憲典,朕不敢私。”甲午,齊賢罷守本官。

十二月,壬子,詔有司別錄轉對章疏一本留中。

庚申,罷京畿均田稅。

丙寅,開封府奏獄空,詔嘉之。

兵部郎中、知兗州韓授上言:“邇者亢旱傷稼,天其或者以陛下春秋鼎盛,兆民樂業,萬一聖心忽生驕佚,故暫加災眚,用儆睿聰。昔魏鄭公對唐太宗曰:‘貞觀之初,聞善若驚;五六年間,猶悅以從諫;自茲厥後,漸惡直言。’此譏其漸怠於政也。臣伏睹先帝享國久長,未嘗一日曠於萬幾。願陛下守太祖之丕圖,遵太宗之遺訓,兢兢業業,無怠無荒。臣又聞治國在遠佞人,今朝廷無邪佞之徒,然事生隱微,宜防未兆,勿使小人乘間而進。居安念危,在治防亂,天下幸甚!”疏奏,召援歸闕,授史館修撰。

初,濮州有盜夜入城,略知州王守信、監軍王昭度。知黃州王禹偁聞之,以為國家武備不修,故盜賊竊發近輔,因奏疏曰:“《易》曰:‘王公設險以守其國,’又曰:‘重門擊柝,以待暴客,’《傳》曰:‘預備不虞,古之善教也。’自五季亂離,各據城壘,繕治兵甲,豆分瓜剖,七十餘年。太祖、太宗削平僭偽,當時議者,乃令江、淮諸郡毀城隍,收兵甲,撤武備者三十餘年。書生領州,大郡給二十人,小郡減五人,以充常從。號曰長吏,實同旅人;名為郡城,蕩若平地。雖則尊京師而抑郡縣,為強幹弱枝之術,亦匪得其中道也。救弊之道,在乎從宜。漢高懲暴秦郡縣之失,封建其子弟,乃七國勢強,文、景乃行削奪。唐德宗乘安、史厭兵,遂有貞元姑息之政;憲宗睹齊、蔡巨猾,遂有元和討賊之議。蓋見幾而作,為社稷遠圖,疾若轉規,不可膠柱。今江、淮諸郡,大患有三:城池墮圮,一也;甲仗不完,二也;兵不服習,三也。濮賊之興,慢防可見。望陛下特行神斷,參之廟算,如且因而修治,不欲張皇,凡江、浙、荊湖、淮南、福建等郡,約民戶眾寡,城池大小,並許置本城守捉軍士三五百人,勿令差出,止於城中閱習弓劍。然後漸葺城壘,繕完甲胄,郡國張禦侮之備,長吏免剽略之虞。”疏奏,帝嘉納之。

河北、河東強壯,自五代時瀛、霸諸州已有之。是歲,始詔:“河北民家二丁、三丁籍一,四丁、五丁籍二,六丁、七丁籍三,八丁以上籍四,為強壯。五百人為指揮,置指揮使。百人為都,置正副都頭二人,節級四人。所在置籍,擇善射者第補校長,聽自置馬,勝甲者蠲其戶。”後尋募其勇敢,團結附大軍,為柵,官給鎧甲。

遼以四軍都指揮使蕭柳為北女真詳袞,政濟寬猛,部民畏愛。後遷東路統軍使,秩滿,百姓願留復任,從之。

是歲遼放進士南承保等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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