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大中祥符八年(遼開泰四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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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壬午朔,詣玉清昭應宮太初殿,奉表上玉皇大天帝聖號;遂奉安刻玉天書於寶符閣,塑禦像冠服立侍。帝升閣,備登歌,酌獻;還,禦崇德殿受賀,大赦天下。緣河、淮南、兩浙民田經水災者,悉蠲其稅。
乙酉,遼主如瑞鹿原。
丙戌,命耶律世良再伐德寽勒部。
庚寅,宴近臣於會靈觀,以玉清昭應宮奏告禮畢也。
甲午,命兵部侍郎、修國史趙安仁等知禮部貢舉。帝覽諸道貢舉人數減於常歲,因曰:“外郡官吏未體朕意邪?比者詔命累下,但戒其徇私;若能精擇寒俊,雖多何害!”是歲,始置謄錄院,令封印官封所試卷,付之集書吏錄本,諸司供帳,內侍二人監焉。命京官校對,用兩京奉使印訖,復送封印院,始送知舉官考校。
丁酉,遼主獵馬蘭澱。
戊戌,徙棣州城。
先是河北轉運使李士衡、張士遜等言:“河流高於州城者太餘。朝命累年役兵修固,蓋念徙城重勞民力。而去冬盛寒,尚有沖註,若凍解,必致決溢,為患滋深。今請於州之北七十裏陽信縣界地名八方寺。即高阜改築州治,以今年捍堤軍士助役,則永久之利。”詔可,令權度支判官張績、內侍押班周文質乘傳與士衡、士遜等同蒞其事,三月而役成。時故城積糧甚多,或者病其難徙;士遜視瀕河數州方歉食,即計其餘以貸民,期來歲輸新治,公私便之。
先是河決棣州,知天雄軍寇準請徙州滳河,命孫沖按視,還言:“徙州動民,亦未免治堤,不若塞河為便。”遂以沖知棣州。自秋至春凡四決,皆塞之。至是徙州陽信,沖坐事為使者論奏,徙知襄州;復上疏論徙州非便,且著《河書》以獻。既而大水沒故城丈餘。
壬寅,遼東征。東京留守善寧、平章哈裏袞奏已總大軍及女真諸部兵分道進討。遼主遣使賫密詔於軍。
二月,壬子朔,遼主如薩堤濼。
於闐國貢於遼。
泗州周憲百五歲,詔賜束帛。
甲寅,宗正寺火,有司奉玉牒屬籍置它舍得免。命鹽鐵副使段煜擇地營宗正寺。
丙辰,西蕃首領嘉勒斯賚等並遣貢名馬,估其直約錢七百六十萬;詔賜錦袍、金帶、供帳什物、茶、藥有差,凡中金七千兩,它物稱是。
丙寅,以楚王元佐為天策上將軍、興元牧,賜
丙子,詔禮部貢院:“進士六舉、諸科九舉以上,雖不合格,並許奏名。”
知永興軍、龍圖閣直學士陳堯咨,好以氣淩人,轉運使樂黃目表陳,因求解職,詔不許。己卯,徙堯咨知河南府兼留守司事。帝聞堯咨多縱恣不法,詔黃目察之,盡得其實。帝不欲窮治,止落職,徙知鄧州。
它日,帝謂宰相曰:“或言黃目在陜西條約邊事,雖主將亦罕饒假。”王旦曰:“太祖朝邊臣橫恣,或得一儒臣稍振紀綱,便為稱職。”帝曰:“近聞外官多事依違,黃目茍能如此,亦可嘉也。然不可過當生事,宜密戒之。”
三月,辛卯,中書上群臣應詔所舉官。帝覽之,曰:“皇甫選,人言其好談民政,陳絳亦聞有吏幹。”王旦等曰:“選好師慕古人,而臨事迂闊,無益於用。絳制策入等,外任有聲,而性多簡倨。”時李永錫亦在舉中,旦等言:“永錫即頃年妄陳封事被黜者。”帝因曰:“
戊戌,趙安仁等上禮部合格人數姓名。帝顧謂宰相曰:“今歲舉場,似少謗議。”王旦曰:“條式備具,可守而行,
癸卯,帝禦崇政殿覆試,多所黜落;又疑所黜抹者或未當,命宰相閱視之。於是賜進士膠水蔡齊以下百九十七人及第,六人同出身。又賜六舉以上特奏名進士七十八人同《三禮》出身,賜諸科三百六十三人及第、同出身。齊等既考定,帝顧問王旦等曰:“有知姓名者否?”皆曰:“人無知者,真所謂搜求寒俊也。”
故事,當賜第,必召其高第數人並見,又參擇其材質可者,然後賜第一。時新喻蕭貫與齊並見,齊儀狀秀偉,舉止端重,帝意已屬之,知樞密院寇準又言:“南方下國人不宜冠多士。”齊遂居第一。帝喜,謂準曰:“得人矣!”特召金吾給七騶,出兩節傳呼,因以為例。準性自矜,尤惡南人輕巧,既出,謂同列曰:“又與中原奪得一狀元。”
吳人範仲淹,生二歲而孤,母貧,更適長山硃氏,從其姓,名說。讀書僧舍,日作粥一器,分塊為四,早暮取二塊,斷齏數莖,入少鹽以啖之,蓋三年焉。至是登第,除官,始復姓改名,迎其母歸養。
召崇文館檢討馮元講《周易·泰卦》。元因言:“君道至尊,臣道至卑,必以誠相感,乃能輔相財成。”帝悅,特賜五品服。
夏,四月,遼以林牙建福為北院大王。
甲寅,遼國舅詳袞蕭迪裏等征高麗,無功而還。
丙辰,遼哈斯罕部請括女真舊無籍者,會其丁入賦役;從之。
樞密使貫寧奏大破德寽勒部,遼主命侍禦劄拉獎諭,代行執手之禮。
壬戌,以樞密使、同平章事寇準為武勝軍節度使、同平章事。
先是準惡三司使林特之奸邪,數與爭。特方有寵,帝不悅,謂王旦等曰:“準年高,屢更事,朕意其必改前非,今所為似更甚於昔。”旦等曰:“準好人懷惠,又欲人畏威,皆大臣所當避。而準乃以為己任,此其所短也。非至仁之主,孰能全之!”準之未為樞密使也,旦嘗得疾,久不愈,帝命肩輿入禁,勞問數四,因曰:“卿今疾亟,誰可代卿者?”旦謝曰:“知臣莫如君,惟明主擇之!”帝舉張訁永,又問馬亮,皆不對。帝曰:“試以意言之。”旦強起舉笏曰:“以臣之愚,莫如寇準。”帝憮然,有間曰:“準性剛褊,更思其次。”旦曰:“它非臣所知也。”
及準為樞密使,中書有事關送樞密院,違詔格,準即以聞。帝謂旦曰:“中書行事如此,施之四方,奚所取則!”旦拜謝曰:“此實臣等過也。”中書吏皆坐罰。既而樞密院有事送中書,亦違詔格,吏得之,欣然呈旦,旦令送還樞密院。吏白準,準大慚。
旦每見帝,必稱準才,而準數短之。帝謂旦曰:“卿雖談其美,彼專道卿惡。”旦謝曰:“臣在相位久,闕失必多。準對陛下無所隱,此臣所以重準也!”帝由是愈賢旦。
及準自知當罷,使人求為使相,旦大驚曰:“使相豈可求邪?”準憾之。既而帝問旦:“準當何官?”旦曰:“準未三十,已蒙先帝擢置二府,且有才望,若與使相,令處方面,其風采亦足為朝廷之光。”及制出,準入見,泣涕曰:“非陛下知臣,何以至是!”帝具道所以,準始愧嘆,語人曰:“王子明器識,非準所測也!”
是日,以吏部尚書王欽若、戶部尚書陳堯叟並為樞密使、同平章事。
丙寅,詔申明鹹平中條制,凡倉庾所收羨剩,不為勞績。
遼耶律世良破準布,遣人上其俘獲之數。
戊辰,遼主駐沿柳湖。
己巳,女真貢於遼。
壬申,世良討烏爾古部,破之。甲戌,遼主遣使賞有功將校。
世良討德寽勒部,至清泥堝。是時於厥既平,朝議欲內徙其眾,於厥
榮王元儼宮火,延燒內藏左藏庫、朝元門、崇文院、秘閣。王旦等請對,帝曰:“兩朝所積,一朝殆盡,誠可惜也!”旦曰:“陛下
五月,庚辰朔,侍禦史知雜事王隨言:“準詔劾榮王元儼宮遺火事,本元儼侍婢韓盜賣金器,恐事發,遂縱火。”詔韓氏斷手足,令眾三日,淩遲死。獄成,當坐死者甚眾,王旦獨請對,言曰:“陛下始以罪己詔天下,今乃過為殺戮,恐失前詔意。且火雖有跡,寧知非天譴邪?”帝納之,減死者幾百人,止降榮王元儼為端王。記室參軍崔昈,坐輔導無狀,亦責官。
辛巳,遼命北府劉慎行為都統,樞密耶律世良副之,殿前都點檢蕭庫哩為都監,以伐高麗。慎行先攜家置邊郡,致緩師期;遼主追慎行還,下吏議責,以世良、庫哩總兵進討。
甲申,命寇準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事。
辛卯,河北轉運使李士衡等言:“有羨餘錢四十萬貫,絹五千匹,絲三千兩,布二十萬匹,請悉以上供。”詔令本路貯積,勿更輦致。
壬辰,詔於右掖門外創崇文外院,別置三館書庫。時宮城申嚴火禁,帝以群臣更直寓宿,寒月飲食非便,乃命翰林學士陳彭年檢唐故事而修復之。
廢內侍省黃門,其高班內品,改為前殿祗候高班內品。
詔自宮禁逮臣庶之家,一切服玩皆不得以金為飾,嚴其科禁,自是遂絕。
知制誥錢惟演獻其父所賜禮賢宅,優詔賜惟演錢五十萬,令均給六房,仍各賜宅一區。
詔:“契丹國信物,舊用金飾者,並易以錦繡。”
庚子,放宮人一百八十四人。
六月,己酉朔,日有食之。
給事中、知荊南府馬亮言:“庶官職田過為優厚,請二三年間權住支給,聊助經費。臣今歲所得米麥四百二十餘石,已牒本府納官訖。”詔獎之。
庚戌,遼主拜日如禮,與瑪都布耶律世勛易衣馬為好。以上京留守耶律巴格為北院樞密副使。
辛未,令諸州以禦制七條刻石。
閏月,己卯朔,大赦天下,非己殺人及枉法贓致殺人、十惡至死者,悉原之。
庚辰,王欽若上準詔編修後妃事跡七十卷,賜名《彤管懿範》。
以童子蔡伯希為秘書省正字。伯希家本福州,隨父龜從至京師,才四歲,誦詩百餘篇。帝召入禁中,應對周詳,所誦精習,因命以官。又以龜從久在場籍,善於訓子,召試中書,授校書郎。
戊戌,昭宣使、平州團練使、入內都知秦翰卒。帝甚悼惜,贈貝州觀察使,賻襚加等。翰倜儻有武力,以方略自任,前後身被四十九創,群帥推其勇敢。
秋,七月,戊午,樞密副使王嗣宗罷為大同節度使。先是嗣宗與寇準不協,累表求罷。準既去位,嗣宗復固請補外,因授以旄鉞,尋命知許州。
庚午,徙知升州、工部侍郎薛映知揚州;以給事中馬亮為工部侍郎,知升州;以吏部員外郎李迪為右諫議大夫,知永興軍。帝謂輔臣曰:“大籓長吏,尤難其人。要在洞達物情,遵守條詔,愛民抑暴而已。其或廉而肆虐,或察而滋章,或急掊斂以為公,或曠職務以為怒,如此則何由致治!”
乙亥,以郭崇仁為宮苑使、昭州團練使。崇仁,守文子,章穆皇後弟也,雖外戚,朝廷未嘗過推恩澤,自是凡十年不遷。
八月,癸未,陳州言知州、樞密直學士、禮部尚書張訁永卒。贈左仆射,謚忠定。訁永尚氣節,重然諾,勇於為義。為令守多異政,威惠及民,民皆不敢為惡,而亦不苦其嚴。成都人立廟祀之。帝嘗稱訁永才任將帥,以疾不盡其用。訁永臨終奏疏言:“不當造宮觀,竭天下之才,傷生民之命。此皆賊臣丁謂誑惑陛下,乞斬謂頭置國門以謝天下,然後斬詠頭置丁氏之門以謝謂。”帝亦不以為忤。訁永嘗言:“事君者廉不言貧,勤不言苦,忠不言己效,公不言己能,可以事君矣。”又嘗語人曰:“吾榜中得人最多:謹重有雅望,無如李文靖;深沈有德,鎮服天下,無如王公;
乙未,以三司使林特為戶部侍郎、同玉清昭應宮副使,太常少卿馬元方為右諫議大夫,權三司使事。帝以特久任三司,高年勤瘁,特置此職,班在翰林學士之上,優其月給以寵之。帝數訪以朝廷大事,特因有所中傷,人以此憚焉。
九月,己酉,註輦國遣使來貢。註輦前古不通中國,其使者舟行涉千一百五十日乃達廣州,約其道路,蓋四十一萬一千四百裏。帝待其使者加厚。
庚戌,以工部郎中、知鄧州陳堯咨守本官,知制誥。堯咨性剛戾,數被挫辱,忽忽無聊。帝聞之,以問其兄堯叟,堯叟曰:“堯咨不知上恩保佑,自謂遭讒以至此。望取元犯事尤重者切責之,使知悔懼。”遂詔堯咨曰:“卿知永興日,所為乖當,非獨用刑慘酷也。如擅置武庫,建視草堂,開三門,築甬道,出入列禁兵自衛,此豈人臣所宜?眾論甚喧,不但樂黃目奏也。朕念堯叟朝夕近侍,未欲窮究,姑示薄責,旋加甄敘。卿不內省,但曰為人所傾。自今宜體國恩,
嘉勒斯賚始立文法,聚眾數十萬,表請伐夏州以自效。帝以戎人多詐,或生它變,命周文質監涇原軍、曹瑋知秦州以備之。
甲寅,遼師攻高麗之通州,高麗將鄭神勇引兵繞遼師陣後,擊殺七百餘人,神勇戰死。遼師進攻寧州,不克而退。高麗將高積餘追之,敗死;遼師遂取定遠、興化二鎮,城之。
丁卯,遼主與伊勒希巴兵部尚書蕭榮寧定為交契,以重君臣之好。丙子,以旗鼓蘇拉詳袞題哩古為六部奚王。
冬,十月,丙戌,以右諫議大夫慎從吉為給事中,權知開封府。帝召戒從吉曰:“京府浩穰,凡事太速則誤,緩則滯,惟須酌中。有請屬,一切拒之。”又曰:“府吏多與豪右協謀造弊,所宜深察。”及從吉領府事,謗者甚多,帝以問輔臣,丁謂曰:“從吉好言人過,故積眾怨。”帝曰:“當官宜守常道,或強為善以取名,則毀讟必隨至矣。”
辛卯,以翰林學士晁迥權吏部流內銓,知制誥盛度知通進、銀臺司兼門下封駁事。迥以父名佺為辭,遂命與度兩換其任。度,杭州人也。
時翰林學士王曾亦領銀臺司,宰相議令迥代曾。帝曰:“朕聞外議,謂曾嘗封駁詔敕,自是中書銜之,多沮曾所奏。今若罷去,是符外議。”旦曰:“臣等本無忌曾之意,今茲宣諭,為宰相避謗,請迥與度相易,曾如舊。”帝可之。旦因言:“降敕或差誤有害,勘會失實,臣等省視不至,頒下四方,誠為不當。封駁司官茍能詳覽改正,乃助臣等不逮,必無責之之理。”帝然之。
乙巳,王飲若上《聖祖事跡》十二卷,帝制序,賜名《先天記》。飲若又續成三十二卷,上之。
遼主自八月射鹿至於九月,復自癸醜至於辛酉連獵於諸山。遼主善射多力,嘗遇二虎方逸,策馬馳之,發矢連殪二虎。又嘗一矢貫三鹿,時南京方試舉人,以《一箭貫三鹿》為賦題。駙馬劉三嘏獻《射二虎頌》,遼主嘉其贍麗。三嘏,慎行子也。
十一月,庚申,遼主命汰東京僧,又命上京、中京及諸宮選精兵五萬五千人以備東征。
工部侍郎種放卒。帝親制文,遣內侍致祭,護喪歸葬終南,贈工部尚書。先是有譏放循默者,帝聞之,謂輔臣曰:“放為朕言事甚眾,但外延不知耳。”因出所上時議十三篇。放將卒,忽取前後章疏稿悉焚之,服道士衣,召諸生會飲於次,酒數行而卒。
癸酉,高麗與東女真來貢。
十二月,戊寅,皇子行加冠禮。
辛卯,以皇子慶國公受益為忠正軍節度使兼侍中,封壽春郡王。
甲辰,命樞密使、同平章事王欽若都大提舉抄寫校勘館閣書籍,翰林學士陳彭年副焉,鑄印給之。初,榮王宮火,燔崇文院、祕閣、所存無幾;既別建外院,重寫書籍,故有是命。
是月,遼主自海僥如顯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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