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尼
仲尼之門人,五尺之豎子言羞稱乎五伯。是何也?曰:然。彼誠可羞稱也。齊桓,五伯之盛者也,前事則殺兄而爭國;內行則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,閨門之內,般樂奢汏,以齊之分奉之而不足;外事則詐邾。襲莒,並國三十五。其事行也若是其險汙淫汏也。彼固曷足稱乎大君子之門哉!
若是而不亡,乃霸,何也?曰:於乎!夫齊桓公有天下之大節焉,夫孰能亡之?倓然見管仲之能足以托國也,是天下之大知也。安忘其怒,出忘其仇,遂立為仲父,是天下之大決也。立以為仲父,而貴戚莫之敢妒也;與之高、國之位,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惡也;與之書社三百,而富人莫之敢距也。貴賤長少,秩秩焉莫不從桓公而貴敬之,是天下之大節也。諸侯有一節如是,則莫之能亡也;桓公兼此數節者而盡有之,夫又何可亡也?其霸也宜哉!非幸也,數也。
然而仲尼之門,五尺之豎子言羞稱乎五伯,是何也?曰:然。彼非本政教也,非致隆高也,非綦文理也,非服人之心也。鄉方略,審勞佚,畜積修鬥而能顛倒其敵者也。詐心以勝矣。彼以讓飾爭,依乎仁而蹈利者也,小人之傑也,彼固曷足稱乎大君子之門哉!
彼王者則不然:致賢而能以救不肖,致強而能以寬弱,戰必能殆之而羞與之鬥,委然成文以示之天下,而暴國安自化矣。有災繆者然後誅之。故聖王之誅也,綦省矣。文王誅四,武王誅二,周公卒業,至於成王則安以無誅矣。故道豈不行矣哉!文王載百裏地而天下一,桀、紂舍之,厚於有天下之勢而不得以匹夫老。故善用之,則百裏之國足以獨立矣;不善用之,則楚六千裏而為讎人役。故人主不務得道而廣有其勢,是其所以危也。
持寵處位終身不厭之術:主尊貴之,則恭敬而僔;主信愛之,則謹慎而嗛;主專任之,則拘守而詳;主安近之,則慎比而不邪;主疏遠之,則全一而不倍;主損絀之,則恐懼而不怨。貴而不為誇,信而不處謙,任重而不敢專,財利至則善而不及也,必將盡辭讓之義然後受,福事至則和而理,禍事至則靜而理,富則施廣,貧則用節。可貴可賤也,可富可貧也,可殺而不可使為奸也,是持寵處位終身不厭之術也。雖在貧窮徒處之勢,亦取象於是矣。夫是之謂吉人。《詩》雲:“媚茲一人,應侯順德。永言孝思,昭哉嗣服。”此之謂也。
求善處大重,理任大事,擅寵於
少事長,賤事貴,不肖事賢,是天下之通義也。有人也,勢不在人上而羞為人下,是奸人之心也。誌不免乎奸心,行不免乎奸道,而求有君子聖人之名,辟之是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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