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帝至正二十六年(丙午,一三六六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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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癸未朔,張士誠以舟師駐君山,又出兵自馬馱沙溯流窺江陰。吳守將以聞,吳王親往救之。比至鎮江,敵已營瓜洲,掠西津而遁,乃命康茂才等出大江追之,別命一軍伏於江陰之山麓。翌日,茂才追至浮子門,遇海舟五百艘遮海口,乘潮薄吳師,茂才督諸軍力戰,大敗之,其棄舟登岸者,伏兵掩擊之殆盡。
辛卯,吳王命按察司僉事周楨等定擬按察事宜,條其所當務者以進。諭之曰:“風憲紀綱之司,惟在得人,則法清弊革。人言神明可行威福,鬼魅能為妖禍。爾等能
吳王命中書省錄用諸司劾退官員,省臣傅獻等言:“今天下更化,庶事方殷,諸司官吏,非精勤明敏者,不足以集事。此輩皆以迂緩不稱職為法司劾退,豈宜復用?”王曰:“人之才能,名有長短,故致效亦有遲速,夫質樸者多迂緩,狡猾者多便給。便給者雖善辦事,或傷於急促,不能無損於民,迂緩者雖於事或有不逮,而於民則無所損也。”命復用之。
己酉,以崇政院使博啰蘇為禦史大夫。
壬子,以鄂勒哲圖知樞密院事。
是月,以薩藍托裏為中書左丞相。
命燕南、河南、山東、陜西、河東等處舉人會試者,增其額數,進士及第以下遞升官一級。
二月,癸醜朔,立河淮水軍元帥府於孟津。
吳湖廣參政張彬,率指揮胡海洋等討辰州周文貴,攻破其壘。文貴黨劉七自益陽來援,復敗之,文貴等遁去。
丁卯,四川容美峒宣撫田光寶,遣其弟光受以元所授宣撫敕印降於吳,吳王以光寶為四川行省參政,兼容美峒軍民宣撫使,仍為置安撫元帥以治之。
吳處州青田縣山賊夏清,連福建陳友定兵攻慶元縣,浙東按察僉事章溢召所部義兵擊走之。
己巳,吳置兩淮都轉運鹽使司,所領凡二十九場。
癸酉,吳徐達請以指揮孫興祖守海安,平章常遇春督水軍,為高郵聲援,王從之,復敕達曰:“張士誠兵多有渡江者,宜且收兵駐泰州,彼若來攻海安則擊之。”
吳湖廣潭州衛指揮同知嚴廣平茶陵諸寨。
甲戌,詔天下“以比者逆臣博啰特穆爾、圖沁特穆爾、婁都爾蘇等,幹紀亂倫,內處之民經值軍馬,致使困乏,與免一切雜泛差徭。”
庫庫特穆爾自京師還河南,欲廬墓以終喪,左右鹹以為受命出師,不可中止,乃復北渡,居懷慶。
初,李思齊與察罕特穆爾同起義師,齒位相等,及是庫庫特穆爾總其兵,思齊心不能平,而張良弼、孔興、圖魯蔔等亦皆以功自恃,各請別為一軍,莫肯統屬。時有孫翥、趙恒者,憸人也,為庫庫謀主,畏江南強盛,欲故緩其行,乃謂庫庫曰:“丞相受天子命,總天下兵,肅清江、淮。兵法,欲治人者先自治。今李思齊、圖魯蔔、孔興、張良弼四軍,坐食關中,累年不調,丞相宜調四軍南出武關,與大軍並力渡淮。彼若不受調,則移軍征之,據有關中,四軍惟丞相意所使,不亦善乎?”庫庫欣然從之。
辛巳,吳下令禁種糯稻。其略曰:“曩以民間造酒醴,糜費米麥,故行禁酒之令。今春米麥價稍平,然不塞其源而欲遏其流,不可也,其令農民今歲無得種糯,以塞造酒之源。”
是月,明玉珍有疾,命其臣僚曰:“西蜀險塞,汝等
玉珍為人,頗尚節儉,好文學,蜀人經李喜喜殘暴之後,賴以初安。然好自用,昧於遠略,而嗣子暗弱,
二月,庚寅,吳王令徐達自泰州進兵,取高郵、興化及淮安。
甲午,庫庫特穆爾遣關保、浩爾齊統兵從大興關渡河以俟,先檄調關中四軍。張良弼、圖魯蔔、孔興俱不受調。李思齊得檄大怒,罵曰:“乳臭小兒,黃發猶未退,而反調我!我與汝父同鄉裏,汝父進酒,猶三拜而後飲,汝於我前無立地,而今日公然稱總兵調我耶?”自是東西構兵,相持不解。
乙未,廷試進士七十三人,賜赫德布哈、張棟等及第、出身。
監察禦史裕倫布建言八事:一曰用賢,二曰申嚴宿衛,三曰保全臣了,四曰八衛屯田,五曰禁止奏請,六曰培養人材,七曰
丙申,吳命江淮行省平章韓政率兵取濠州。
吳命中書嚴選舉之禁。初令府縣每歲薦舉,得賢者賞,濫舉及蔽賢者罰,至是復命知府、知縣有溢舉者,俟來朝治其罪;未當朝覲者,歲終逮至京師治之。
先是吳徐達援宜興,令馮國勝統兵圍高郵,張士誠將余同僉,詐遣人來降,約推女墻為應。國勝信之,夜,遣指揮康泰率數百人先入城,敵閉門盡殺之。王聞之怒,召國勝,決大杖十,令步詣高郵,國勝慚憤力攻,既而達自宜興還,督攻益力,遂拔其城,戮余同僉等,俘其將士。王命悉遣戍沔陽、辰州,仍給衣糧有差。
丁未,王以書諭達曰:“近大軍下高郵,可乘勝取淮安。兵不在眾,當擇其精者用之,
蜀丞相萬勝,與知樞密院張文炳有隙,密遣人殺文炳。明玉珍有養子明昭,出入禁中,舊與文炳善,乃矯稱太後彭氏旨,召勝,縊殺之。勝佐玉珍開蜀,功最多,死不以罪,蜀人多憐之者。吳友仁自保寧移檄,以
夏,四月,癸醜朔,明升遣其學士虞封告哀於吳。
乙卯,吳王以玉輅太侈,定用木輅。
丙辰,吳徐達兵至淮字,聞徐義兵在馬騾港,夜,率兵在襲之,破其水寨,義泛海遁去,舟師進薄城下,其右丞梅思祖等籍軍馬府庫出降,達宿兵城上,民皆安堵。命指揮蔡先、華雲龍守其城。
先是黃河大決,省部募才能之土,俾召集民丁疏浚之。揚州王宣自薦,朝廷以為淮北、淮南都元帥府都事,賫楮幣至揚州,募丁夫得三萬餘人,就令宣統領治河,數月工成。
時徐州芝麻李起兵據州城,因命宣為招討使,率丁夫從伊蘇復徐州。尋授宣淮南、淮北義兵都元帥,守馬陵,調滕州鎮禦,且耕且戰,以給軍儲。又移鎮山東,田豐兵侵益都,宣子信,從察罕特穆爾援之,破田豐。復令宣與信掠其旁郡,遂據沂州,至是以兵入海州,據之。
戊午,吳徐達由瓠子角進兵攻興化,克之,淮地悉平。
庚申,濠州李濟以城降於吳。
先是韓政兵至濠,攻其水簾洞月城,又攻其西門,殺傷相當。城中拒守甚堅,政乃督顧時等以雲梯、砲石四面攻城。時孫德崖已死,城中度不能支,濟及知州馬麟乃出降。
吳王嘗曰:“濠州乃吾家鄉,張士誠據之,我無家矣。”及復濠州,吳王甚悅。壬戌,遣人賫書諭宿州吏民,以“桑梓之邦,不忍遽興師旅,爾等宜體予懷,毋為自絕。”
徐州守將、同知樞密院事陸聚,聞徐達已克淮安,以徐、宿二州詣達軍降,王以聚為江淮行省參政,仍守徐州。
甲子,吳王發建康,往濠州省陵墓,命博士許存仁、起居註王祎等從行。遣使諭徐達曰:“聞元將珠展領馬步兵萬餘自柳灘渡入安豐,其部將漕運自陳州而南,給其饋餉。我廬州俞平章見駐師東正陽,修城守禦,宜令遣兵巡邏,絕其糧道。安豐糧既不給,而珠展遠來之軍,野無所掠,與我軍相持,師老力罷,爾宜選劉平章、薛參政部下騎卒五百,並廬州之兵,速與之戰,一鼓可克也。不然,事機一失,為我後患。”達聞命,即統率馬步舟師三萬餘人進攻安豐。
丁卯,吳江淮行省參政、守徐州陸聚遣兵攻魚臺,下之,又遣兵取邳州。於是邳、蕭、宿、遷、睢寧諸縣皆降於吳。
吳王至濠州,念父母始葬時,禮有未備,議欲改葬,問博士許存仁等改葬典禮,對曰:“禮,改葬,易常服,用緦麻,葬畢除之。今當如其禮。”王愴然曰:“改葬雖有常禮,父母之恩,豈能盡報耶!”命有司制素冠、白纓,衫、捴以粗布為之。王祎曰:“比緦為重矣。”王曰:“與其輕也寧重。”時有言改葬恐泄山川靈氣,乃不復啟葬,但增土以培其封。冢旁居民汪文、劉英,於王有舊,召至,慰撫之,令招致鄰黨二十家守冢,復其家。
戊辰,方國珍遣經歷劉庸等貢金綺於吳。
濠州父老經濟等謁見吳王,王與之宴,謂濟等曰:“吾與諸父老不相見久矣。今還故鄉,念父老、鄉人遭罹兵難以來,未遂生息,吾甚憫焉。”濟等曰:“久苦兵爭,莫獲寧居。今賴王威德,各得安息,乃復勞憂念。”王曰:“濠吾故鄉,父母墳墓所在,豈得忘之!”諸父老宴飲極歡,王又謂之曰:“諸父老皆吾故人,豈不欲朝夕相見,然吾不得久留此。父老歸,宜教導子弟為善,立身孝弟,勤儉養生。鄉有善人,由其有賢父兄也。”濟等頓首謝。王又曰:“鄉人耕稼交易,且令無遠出。濱淮諸郡,尚有寇兵,恐為所鈔掠。父老亦宜自愛,以樂高年。”於是濟等皆歡醉而去。
辛未,吳左相國徐達克安豐。
初,達率師至安豐,分遣平章韓政等以兵扼其四門,晝夜攻之,不下,乃於東城龍尾壩潛穿其城二十餘丈,城壞,遂破之。實都、竹昌、左君弼皆出走,吳師追奔十餘裏,獲實都及裨將賁元帥而還,竹昌、左君弼並走汴梁。至日晡時,平章珠展率官軍來援,政等復與戰於南門外,大敗之。珠展遁去,遣千戶趙祥以兵追至潁,獲其運船以歸。遂置安豐衛,留指揮唐勝宗守之。
戊寅,吳王將還建康,謁辭墓,召汪文、劉英,賞以綺帛、米粟,曰:“此以報宿昔相念之德。”又謂諸父老曰:“鄉縣租賦,當令有司勿征。一二年間,當復來相見也。”
五月,甲申,吳王自濠州還至建康。
甲辰,以托克托布哈為禦史大夫。
六月,壬子朔,汾州介休縣地震。平遙縣大雨雹。紹興路山陰縣臥龍山裂。
己未,命知樞密院事瑪嚕以兵守直沽,命河間鹽運使拜珠、曹履亨撫諭沿海竈戶,俾出征夫從瑪嚕征討。
丙寅,詔:“英宗時
皇後索隆噶氏生日,百官進箋,皇後諭薩藍托裏等曰:“自世祖以來,正宮皇後壽日,不曾進箋,近年雖行,不合典故。”卻之。
秋,七月,辛巳朔,日有食之。
徐溝縣地震,介休縣大水。
壬午,吳王遣使與庫庫特穆爾書曰:“曩者尹煥章來,隨遣汪何報禮。竊意當此之時,博啰提精兵往雲中,與京師密邇,其勢必先挾天子。閣下恐在其號令中,故力與之競,若歸使者,必泄其謀,故留而不遣。今閣下不留心於北方,而復千裏裹糧,遠爭江淮之利,是閣下棄我舊好而生新釁也。兵勢既分,未免力弱。是以博啰雖無餘孽跳梁於西北,而鳳翔、鹿臺之兵合黨而東出,俞寶拒戰於樂安,王仁逃歸於齊東,幽燕無腹心之托,若加以南面之兵,四面並起,當如之何?此皆中原將士來歸者所說,豈不詳於使臣復命之辭!足下拘留不遣,果何益哉?意者閣下不過欲挾天子令諸候,以效魏武終移漢祚;然魏武能使公孫康擒袁尚以服遼東,使馬超疑韓遂以定關右,皇後、太子如在掌握中,方能撫定中原。閣下自度能垂紳搢笏,決此數事乎?恐皆出魏武下矣。倘能幡然改轍,續我舊好,還我使臣,
丙申,庫庫特穆爾遣硃珍、盧旺屯兵河中,遣關保、浩爾齊合兵渡河,會珠展、商暠,且約李思齊以攻張良弼。良弼遣子弟質於思齊,思齊與良弼拒守。關保等戰不利,思齊請詔和解之。
丁未,吳王以淮東諸郡既平,遂議討張士誠,召中書省及大都督府臣計之。右丞相李善長曰:“張氏宜討久矣,然其勢雖屢屈而兵力未衰,土沃民富,又多儲積,恐難猝拔,宜俟隙而動。”王曰:“彼淫昏益盛,生釁不已,今不除之,終為後患。且彼疆域日促,長淮東北之地,皆為吾有,吾以勝師臨之,何憂不拔!況彼敗形已露,豈待觀隙耶!”左相國徐達曰:“張氏驕盈,暴殄奢侈,此天亡之時也。其所恃驍將如李伯升、呂珍之徒,皆齷齪不足數,徒擁兵眾,為富貴之娛耳。其居中用事者,黃、蔡、葉三參軍,皆迂闊書生,不知大計。臣奉主上威德,率
是月,太白經天者再。
八月,庚戌朔,吳拓建康城。
初,舊城西北控大江,東盡白下門,距鐘山既闊遠,而舊內在城中,因元南臺為宮,稍卑隘。王乃命劉基等蔔地,定作新宮於鐘山之陽,在舊城東白下門之外二裏許增築新城,東北盡鐘山之陽,延亙周圍凡五十餘裏。
壬子,吳王命中書左丞相徐達為大將軍,平章常遇春為副將軍,帥兵二十萬伐張士誠。吳王禦戟門,集諸將佐諭之曰:“卿等宜戒飭士卒,毋肆劫掠,毋妄殺戮,毋發丘壟,毋毀廬舍。聞張士誠母葬姑蘇城外,慎勿侵毀其墓。”諸將皆再拜受命。遂為戒約軍中事,命人給一紙。
將發,王問諸將曰:“爾等此行,用師孰先?”遇春對曰:“逐梟者必覆其巢,去鼠者必熏其穴,此行當直搗蘇州。蘇州既破,其餘諸郡可不勞而下矣。”王曰:“不然,士誠起鹽販,與張天麟、潘元明等皆強梗之徒,相為手足。士誠茍窮促,天麟輩懼其俱斃,必並力救之。今不先分其勢而遽攻功州,若天麟出湖州,元明出杭州,援兵四合,難以取勝。莫若出兵先攻湖州,使其
王乃屏左右謂達、遇春曰:“吾欲遣熊天瑞從行,俾為吾反間。天瑞之降,非其本意,心常怏怏。適來之謀,戒諸將勿令天瑞知之,但雲真搗蘇州,天瑞知之,必叛從張氏以輸此言,如此則墮吾計中矣。”
癸醜,達等帥諸軍發龍江,辛酉,師至太湖。己巳,遇春擊賊十誠兵於湖州港口,擒其將尹義、陳旺,遂次洞庭山。王聞之,喜曰:“勝可必矣!”癸酉,進至湖州之毘山,又擊敗其將石清、汪海,擒之。士誠駐軍湖上,不敢戰而退。指揮熊天瑞果叛降於士誠。
甲戌,師至湖州之三坐橋,其右丞張天麟,分三路以拒吳師;參政黃寶當南路,院判陶子實當中路,天麟自當北路,同僉唐傑為後繼。達率兵進攻之,有術者言今日不宜戰,遇春怒曰:“兩軍相當,不戰何待!”於是達遣遇春攻寶,王弼攻天麟,達自中路攻子實,別遣驍將王國寶率長槍軍直扼其城。遇春與寶戰,寶敗走,欲入城,城下吊橋已斷,不得入,復還力戰,被擒。天麟、子實皆不敢戰,斂兵而退。士誠又遣司徒李伯升來援,由荻港潛入城,吳軍復四面圍之,伯升及天麟閉門拒守。達遣國寶攻其西門,自以大軍繼之,子實及同僉余得全、院判張得義出戰,復敗走。
士誠又遣平章硃暹、王晟、同僉戴茂、呂珍、院判李茂及其所稱五太子者率兵六萬來援,號二十萬,屯城東之舊館,築五寨自固。達與遇春、湯和等分兵營於東遷鎮南姑嫂橋,連築十壘,以絕舊館之援。李茂、唐傑、李成懼不敵,皆遁去。士誠婿潘元紹,時駐兵於烏鎮之東,為珍等聲援,吳師乘夜擊之,元紹亦遁,遂填塞溝港,絕其糧道。元紹,元明之弟也。士誠知事急,乃親率兵來援,達等與戰於皁林之野,又敗之。
戊寅,以李國鳳為中書左丞,陳友定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。
陳友定以農家子起傭伍,
九月,己卯朔,張士誠復遣其同僉徐誌堅,以輕舟出東遷鎮覘吳師,欲攻姑嫂橋,常遇春與之戰。會大風雨,天晦甚,遇春令勇士乘劃船數百突擊之,復破其兵,擒誌堅。
甲申,李思齊兵下鹽井,獲川賊余繼隆,誅之。禮部待郎滿尚賓,吏部待郎溫都爾罕,自鳳翔還京師。
先是尚賓等持詔諭思齊開通川蜀道路,思齊方兵爭,不奉詔,尚賓等留鳳翔一年,至是始還。
丙戌,以方國珍為江浙行省左丞相,弟國瑛、國瑉,侄明善,並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。
初,國珍雖以三郡獻於吳,實未納土,特欲假借聲援以拒朝廷。及帝屢加命,國珍益驕橫,終不肯奉正朔。
乙未,吳王命硃文忠帥師攻杭州,諭之曰:“徐達等攻蘇州,張士誠必聚兵以拒。今命爾攻杭州,是掣制之也。我師或沖其東,或擊其西,使彼疲於應戰,其中必有自潰者。爾往,宜慎方略。”
己亥,以中書平章政事實勒們為禦史大夫。
明升遣使聘於吳,使者自言其國之險固與富饒,吳王笑曰:“蜀人不以修德保民為本,而恃其險且富,非為國長久之道。且自用兵以來,商賈路絕,而乃稱富饒,此豈自天而降耶?”使者退,王因語待臣曰:“吾平生務實,不尚浮偽。此人不能稱述其主之善,而但誇其國之險固,失奉使之道矣,吾嘗遣使四方,戒其謹於言語,勿為誇大,恐取笑於人。如蜀使者之謬妄,當以為戒也。”
辛醜,孛星見東北方。
乙巳,吳左丞廖永忠,參政薛顯,將遊軍駐湖州這德清,遂取之,獲船四十艘,擒其院判鐘正及叛將晉德成。
張士誠自徐誌堅敗,甚懼,遣其右丞徐義至舊館覘形勢,吳常遇春以兵扼其歸路,義不得出,乃陰遣人約張士信出兵,與舊館兵合戰,士誠又遣赤龍船親兵援之,義始得脫,與潘元紹率赤龍船兵屯於平望,別乘小舟潛至烏鎮,欲援舊館。遇春由別港追襲之,至平望,縱火焚其赤龍船,眾軍散走。自是舊館援絕,饋餉不繼,多出降者。
吳湖廣參政楊璟,命指揮副使張勝宗討湘鄉易華,斬之。
周文貴復攻掠辰州諸郡,吳王命楊璟、張彬等分兵進討。
丙午,吳遣參政蔡哲報聘於蜀。
冬,十月,辛亥朔,吳徐達以所獲張士誠將士徇於湖州城下,城中大震。
壬子,吳常遇春兵攻烏鎮,徐義、潘元紹等拒戰不勝,復退走。遇春追至升山,攻破其平章王晟陸寨,餘軍奔入舊館之東壁,其同僉戴茂乞降。是夕,晟亦降。
朝命屢促庫庫特穆爾南征,甲子,庫庫不得已,遣其弟托因特穆爾及部將摩該駐兵濟寧、鄒縣等處,名為保障山東,且以塞南軍入北之路,復命朝廷曰:“此為肅清江淮張本也。”
吳硃文忠率指揮硃亮祖、耿天璧攻桐廬,降其將戴元帥,復遣袁洪、孫虎略富陽,擒其同僉李天祿,遂合兵圍餘杭。
戊寅,吳徐達復攻升山水寨,顧時引數舟繞張士誠兵船,船上人俯視而笑。時覺其懈,率壯士數人躍入其舟,大呼奮擊,餘兵競進薄之。士誠五太子盛兵來援,常遇春稍卻,薛顯率舟師直前奮擊,燒其船,眾大敗,五太子及硃暹、呂珍等以舊館降,得兵六萬人。遇春謂顯曰:“今日之戰,將軍之力居多,吾固不如也。”五太子者,士誠養子也,本姓梁,
十一月,甲申,吳徐達遣馮國珍以降將呂珍、王晟等徇湖廣城下,諭其司徒李伯升出降。伯升在城上呼曰:“張太尉養我厚,我不忍背之。”抽刀欲自殺,為左右抱持,不得死。左右語伯升曰:“援絕勢孤,久困城中,不如降。”伯升俯手不能言。張天麟等以城降,伯升亦遂降。
吳參政胡德濟討諸暨鬥巖山寨,平之。
己醜,吳徐達既下湖州,即引兵向蘇州。至南潯,張士誠無帥王勝降。辛卯,至吳江州,圍其城,參政李福、知州楊彜降。
吳硃文忠攻餘杭,下之。
先是文忠兵至餘杭,遣人語謝五曰:“爾兄以李夢庚小隙,歸於張氏。今若來降,可保不死,且享富貴。”謝五答曰:“我誠誤計,若保我以不死,我即降耳。”文忠許之,乃與弟、侄五人出降。
文忠遂趨杭州,未至,張士誠平章潘元明懼,遣員外郎方彜詣軍門請納款,文忠曰:“吾兵適至此,勝負未分而遽約降,無乃計太早乎?”對曰:“此城百萬生靈所系,今天兵如雷霆,當之者無不摧破,若軍至城下,欲降恐無及,故使先來請命。”文忠留之宿。明日,遣還報,而駐兵以待,元明即日獻圖籍。文忠至杭州,元明等奉士誠所授諸印,並執蔣英、劉震出降,伏謁道左,以女樂導迎,文忠麾去之,止壁麗譙,下令曰:“擅入民居者死!”一卒借民釜,立斬以徇,城中貼然。得兵三萬,糧二十萬,執元平章努都長壽等,與蔣英、劉震皆送建康。
元明,泰州人,初與張士誠俱起鹽徒。官軍圍高郵,士誠與十八人突圍出走,元明及李伯升、呂珍與焉。三人相繼以城降,士誠由是勢益孤。
先是吳征儒士熊鼎、硃夢炎等至建康,王命纂修公子書及務農、技藝、商賈書,謂之曰:“公卿貴人子弟,雖讀書多,不能通曉奧義,不若集古之忠良、奸惡事實,以恒辭解之,使觀者易曉。他日縱學無成,亦知古人行事,可以勸戒。其民間農工商賈子弟,亦多不知讀書,宜以其所當務者直詞詳說,作務農、技藝、商賈書,使之通知大義,可以
庚子,張士誠同僉李思忠等,以紹興路降於吳,吳命駙馬都尉王恭、千戶陳清、李遇守之。
吳左丞華雲龍率兵攻嘉興,張士誠將宋興以城降。
壬寅,吳大將軍徐達等兵至蘇州城南鮎魚口,擊張士誠將竇義,走之。康茂才至尹山橋,遇士誠兵,又擊敗之,焚其官渡戰船千餘艘及積聚甚眾,達遂進兵圍其城。達軍葑門,常遇春軍虎丘,郭興軍婁門,華雲龍軍胥門,湯和軍閶門,王弼軍盤門,張溫軍西門,康茂才軍北門,耿炳文軍城東北,仇成軍城西南,何文輝軍西北,四面築長圍困之。又架木塔與城中浮圖對,築臺三層,下瞰城中,名日敵樓,每層施弓弩、火銃於其上,又設襄陽砲以擊之,城中震恐。
有楊茂者,無錫莫天祐部將也,善沒水。無祐潛令入蘇州與士誠相聞,邏卒獲之於閶門水柵旁,送達軍,達釋而用之。時蘇州城堅不可破,天祐又阻兵無錫,為士誠聲援。達因縱茂出入往來,因得其彼此所遺蠟丸書,悉知士誠、天祐虛實,而攻圍之計益備。
達時督兵攻婁門,士誠出兵拒戰,吳武德衛指揮茅城戰死。
甲辰,元平章努都長壽等至建康,吳王以其朝臣,命有司給廩餼,歸之於朝,而誅蔣英於市,以潘元明金城歸降,民不受鋒鏑,仍授平章,其官屬皆守舊職,從硃文忠節制。旋授文忠江浙行省平章政事,復姓李氏。
十二月,乙卯朔,永寧縣賊饒一等作亂,吳指揮畢榮討之,擒其元帥王子華,餘黨悉平。陳友定將建寧阮德柔遣使納款。
吳廖永忠沈小明王於瓜步。小明王自居滁州,至是來建康,為永忠所害。
吳群臣上言:“一代之興,必有一代之制。今新城既建,宮闕制度,亦宜早定。”王以國之所重,莫先廟社,遂定議,以明年為吳元年,命有司營建廟社,立宮室。甲子,王親祀山川之神,告以工事。己巳,典營繕者以宮室圖來進,王見其有雕琢奇麗者即去之。
庚午,蒲城洛水和順崖崩。
是歲,監察禦史聖努額森、察圖實哩等言:“昔奸邪構害丞相托克托,以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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