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55回 色邪淫戲唐三藏 性正修持不壞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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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孫大聖與豬八戒正要使法定那些婦女,忽聞得風響處,沙僧嚷鬧,急回頭時,不見了唐僧。行者道:“是甚人來搶師父去了?”沙僧道:“是一個女子,弄陣旋風,把師父攝了去也。”
行者聞言,唿哨跳在雲端裏,用手搭涼篷,四下裏觀看,隻見一陣灰塵,風滾滾,往西北上去了,急回頭叫道:“兄弟們,快駕雲同我趕師父去來!”八戒與沙僧,即把行囊捎在馬上,響一聲,都跳在半空裏去。慌得那西梁國君臣女輩,跪在塵埃,都道:
“是
卻說孫大聖兄弟三人騰空踏霧,望著那陣旋風,一直趕來,前至一座高山,隻見灰塵息靜,風頭散了,更不知怪向何方。兄弟們按落雲霧,找路尋訪,忽見一壁廂,青石光明,卻似個屏風模樣。三人牽著馬轉過石屏,石屏後有兩扇石門,門上有六個大字,乃是“毒敵山琵琶洞”。八戒無知,上前就使釘鈀築門,行者急止住道:“兄弟莫忙,我們隨旋風趕便趕到這裏,尋了這會,方遇此門,又
“好!好!好!正是
孫大聖顯個神通,撚著訣,念個咒語,
幾個彩衣繡服的女童,走向後房,把唐僧扶出。那師父面黃唇白,眼紅淚滴,行者在暗中嗟嘆道:“師父中毒了!”
那怪走下亭,露春蔥
三藏
我三個徒弟,不知我困陷在於這裏,倘或加害,卻不枉丟性命?”
素的何如?”女怪道:“葷的是人肉餡饃饃,素的是鄧沙餡饃饃。”三藏道:“貧僧吃素。”那怪笑道:“女童,看熱茶來,與你家長爺爺吃素饃饃。”一女童,果捧著香茶一盞,放在長老面前。
那怪將一個素饃饃劈破,遞與三藏。三藏將個葷饃饃囫圇遞與女怪。女怪笑道:“禦弟,你怎麽不劈破與我?”三藏合掌道:“我出家人,不敢破葷。”那女怪道:“你出家人不敢破葷,怎麽前日在子母河邊吃水高,今日又好吃鄧沙餡?”三藏道:“水高船去急,沙陷馬行遲。”行者在格子眼聽著兩個言語相攀,恐怕師父亂了真性,忍不住,現了本相,掣鐵棒喝道:“孽畜無禮!”那女怪見了,口噴一道煙光,把花亭子罩住,教:“小的們,收了禦弟!”他卻拿一柄三股鋼叉,跳出亭門,罵道:“潑猴憊懶!怎麽敢私入吾家,偷窺我容貌!不要走!吃老娘一叉!”這大聖使鐵棒架住,
二人打出洞外,那八戒、沙僧,正在石屏前等候,忽見他兩人爭持,慌得八戒將白馬牽過道:“沙僧,你隻管看守行李馬匹,等老豬去幫打幫打。”好呆子,雙手舉鈀,趕上前叫道:“師兄靠後,讓我打這潑賤!”那怪見八戒來,他又使個手段,呼了一聲,鼻中出火,口內生煙,把身子抖了一抖,三股叉飛舞沖迎。那女怪也不知有幾隻手,
行者抱頭,皺眉苦面,叫聲“利害!利害!”八戒到跟前問道:“哥哥,你怎麽正戰到好處,卻就
“隻這等靜處常誇口,說你的頭是修煉過的。卻怎麽就不禁這一下兒?”行者道:“正是,我這頭自從修煉成真,盜食了蟠桃仙酒,老子金丹,大鬧天宮時,又被玉帝差大力鬼王、二十八宿,押赴鬥牛宮處處斬,那些神將使刀斧錘劍,雷打火燒,及老子把我安於八卦爐,鍛煉四十九日,俱未傷損。今日不知這婦人用的是甚麽兵器,把老孫頭弄傷也!”沙僧道:“你放了手,等我看看。莫破了!”行者道:“不破!不破!”八戒道:“我去西梁國討個膏藥你貼貼。”行者道:“又不腫不破,怎麽貼得膏藥?”八戒笑道:“哥啊,我的胎前產後病倒不曾有,你倒弄了個腦門癰了。”沙僧道:“二哥且休取笑。如今天色晚矣,大哥傷了頭,師父又
卻說那女怪放下兇惡之心,重整歡愉之色,叫:“小的們,把前後門都關緊了。”又使兩個支更,防守行者,但聽門響,即時通報。卻又教:“女童,將臥房收拾齊整,掌燭焚香,請唐禦弟來,我與他交歡。”遂把長老從後邊攙出。那女怪弄出十分嬌媚之態,攜定唐僧道:“常言黃金未為貴,安樂值錢多。且和你做會夫妻兒,耍子去也。”這長老
目不視惡色,耳不聽瀅聲。他把這錦繡嬌容如糞土,金珠美貌若灰塵。一生隻愛參禪,半步不離佛地。那裏會
一夜無詞,不覺的雞聲三唱。那山坡下孫大聖欠身道:“我這頭疼了一會,到如今也不疼不麻,隻是有些作癢。”八戒笑道:“癢便再教他紮一下,何如?”行者啐了一口道:“放放放!”
八戒又笑道:“放放放!我師父這一夜倒浪浪浪!”沙僧道:“且莫鬥口,天亮了,快趕早兒捉妖怪去。”行者道:“兄弟,你隻管在此守馬,休得動身。豬八戒跟我去。”那呆子
好大聖,轉石屏,別了八戒,搖身還變個蜜蜂兒,飛入門裏,見那門裏有兩個丫鬟,頭枕著梆鈴,正然睡哩。卻到花亭子觀看,那妖精原來弄了半夜,都辛苦了,一個個都不知天曉,還睡著哩。行者飛來後面,隱隱的隻聽見唐僧聲喚,忽擡頭,見那步廊下
“他把我纏了半夜,我
呆子粗魯,
行者卻也有些醋他,虛丟一棒,敗陣而走。那妖精得勝而回,叫小的們搬石塊壘叠了前門不題。
卻說那沙和尚正在坡前放馬,隻聽得那裏豬哼,忽擡頭,見八戒侮著嘴,哼將來。沙僧道:“怎的說?”呆子哼道:“了不得!了不得!疼疼疼!”說不了,行者也到跟前笑道:“好呆子啊!
昨日咒我是腦門癰,今日卻也弄做個腫嘴瘟了!”八戒哼道:
“難忍難忍!疼得緊!利害,利害!”三人正然難處,隻見一個老媽媽兒,左手提著一個青竹籃兒,自南山路上挑菜而來。沙僧道:“大哥,那媽媽來得近了,等我問他個信兒,看這個是甚妖精,是甚兵器,這般傷人。”行者道:“你且住,等老孫問他去來。”行者急睜睛看,隻見頭直上有祥雲蓋頂,左右有香霧籠身。行者認得,即叫:“兄弟們,還不來叩頭!那媽媽是菩薩來也。”慌得豬八戒忍疼下拜,沙和尚牽馬躬身,孫大聖合掌跪下,叫聲“南無
菩薩道:“這妖精十分利害,他那三股叉是生成的兩隻鉗腳。紮人痛者,是尾上一個鉤子,喚做倒馬毒。本身是個蠍子精。他前者在雷音寺聽佛談經,如來見了,不合用手推他一把,他就轉過鉤子,把如來左手中拇指上紮了一下,如來也疼難禁,即著金剛拿他,他卻在這裏。若要救得唐僧,除是別告一位方好,我也是近他不得。”行者再拜道:“望菩薩指示指示,別告那位去好,弟子即去請他也。”菩薩道:“你去東天門裏光明宮告求昴日星官,方能降伏。”言罷,遂化作一道金光,徑回南海。
孫大聖才按雲頭,對八戒沙僧道:“兄弟放心,師父有救星了。”沙僧道:“是那裏救星?”行者道:“才然菩薩指示,教我告請昴日星官,老孫去來。”八戒侮著嘴哼道:“哥啊!就問星官討些止疼的藥餌來!”行者笑道:“不須用藥,隻似昨日疼過夜就好了。”沙僧道:“不必煩敘,快早去罷。”好行者,急忙駕筋鬥雲,須臾到東天門外。忽見增長天王當面作禮道:“大聖何往?”
行者道:“因保唐僧西方取經,路遇魔障纏身,要到光明宮見昴日星官走走。”忽又見陶張辛鄧四大元帥,也問何往,行者道:
“要尋昴日星官去降妖救師。”四元帥道:“星官今早奉玉帝旨意,上觀星臺巡劄去了。”行者道:“可有這話?”辛天君道:“小將等與他同下鬥牛宮,豈敢說假?”陶天君道:“今已許久,或將回矣。大聖還先去光明宮,如未回,再去觀星臺可也。”大聖遂喜,即別他們,至光明宮門首,果是無人,復怞身就走,隻見那壁廂有一行兵士擺列,後面星官來了。那星官還穿的是拜駕朝衣,一身金縷,但見他:冠簪五嶽金光彩,笏執山河玉色瓊。袍掛七星雲——,腰圍八極寶環明。叮當-響如敲韻,迅速風聲似擺鈴。翠羽扇開來昴宿,天香飄襲滿門庭。
前行的兵士,看見行者立於光明宮外,急轉身報道:“主公,孫大聖在這裏也。”那星官斂雲霧整束朝衣,停執事分開左右,上前作禮道:“大聖何來?”行者道:“專來拜煩救師父一難。”星官道:“何難?在何地方?”行者道:“在西梁國毒敵山琵琶洞。”星官道:“那山洞有甚妖怪,卻來呼喚小神?”行者道:
“觀音菩薩適才顯化,說是一個蠍子精,特舉先生方能治得,因此來請。”星官道:“本欲回奏玉帝,奈大聖至此,又感菩薩舉薦,恐遲誤事,小神不敢請獻茶,且和你去降妖精,卻再來回旨罷。”大聖聞言,即同出東天門,直至西梁國。望見毒敵山不遠,行者指道:“此山便是。”星官按下雲頭,同行者至石屏前山坡之下。沙僧見了道:“二哥起來,大哥請得星官來了。”那呆子還侮著嘴道:“恕罪恕罪!有病在身,不能行禮。”星官道:“你是修行之人,何病之有?”八戒道:“早間與那妖精交戰,被他著我唇上紮了一下,至今還疼呀。”星官道:“你上來,我與你醫治醫治。”呆子才放了手,口裏哼哼噴噴道:“千萬治治!待好了謝你。”那星官用手把嘴唇上摸了一摸,吹一口氣,就不疼了。呆子歡喜下拜道:“妙啊!妙啊!”行者笑道:“煩星官也把我頭上摸摸。”星官道:“你未遭毒,摸他何為?”行者道:“昨日也曾遭過,隻是過了夜,才不疼,如今還有些麻癢,隻恐發天陰,也煩治治。”星官真個也把頭上摸了一摸,吹口氣,也就解了余毒,不麻不癢了。八戒發狠道:“哥哥,去打那潑賤去!”星官道:“正是正是,你兩個叫他出來,等我好降他。”
行者與八戒跳上山坡,又至石屏之後。呆子口裏亂罵,手似撈鉤,一頓釘鈀,把那洞門外壘叠的石塊爬開,闖至一層門,又一釘鈀,將二門築得粉碎。慌得那門裏小妖飛報:“奶奶!那兩個醜男人,又把二層門也打破了!”那怪正教解放唐僧,討素茶飯與他吃哩,聽見打破二門,即便跳出花亭子,輪叉來刺八戒。八戒使釘鈀迎架,行者在旁,又使鐵棒來打。那怪趕至身邊,要下毒手,他兩個識得方法,回頭就走。那怪趕過石屏之後,行者叫聲:“昴宿何在?”隻見那星官立於山坡上,現出本相,原來是一隻雙冠子大公雞,昂起頭來,約有六七尺高,對著妖精叫一聲,那怪即時就現了本象,是個琵琶來大小的蠍子精。星官再叫一聲,那怪渾身酥軟,死在坡前。有詩為證,詩曰:
花冠繡頸若團纓,爪硬距長目怒睛。踴躍雄威全五德,崢嶸壯勢羨三鳴。豈如凡鳥啼茅屋,本是天星顯聖名。毒蠍枉修人道行,
“孽畜!今番使不得倒馬毒了!”那怪動也不動,被呆子一頓釘鈀,搗作一團爛醬。那星官復聚金光,駕雲而去。行者與八戒沙僧朝天拱謝道:“有累有累!改日赴宮拜酬。”三人謝畢,卻才收拾行李馬匹,都進洞裏,見那大小丫環,兩邊跪下拜道:“爺爺,我們不是妖邪,都是西梁國女人,前者被這妖精攝來的。你師父在後邊香房裏坐著哭哩。”行者聞言,仔細觀看,果然不見妖氣,遂入後邊叫道:“師父!”那唐僧見眾齊來,十分歡喜道:
“賢徒,累及你們了!那婦人何如也?”八戒道:“那廝原是個大母蠍子。幸得觀音菩薩指示,大哥去天宮裏請得那昴日星官下降,把那廝收伏。才被老豬築做個泥了,方敢深入於此,得見師父之面。”唐僧謝之不盡。又尋些素米、素面,安排了飲食,吃了一頓,把那些攝將來的女子趕下山,指與回家之路。點上一把火,把幾間房宇,燒毀罄盡,請唐僧上馬,找尋大路西行。正是:
割斷塵緣離色相,推幹金海悟禪心。畢竟不知幾年上才得成真,且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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