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六年(金元光二年,蒙古太祖十八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六十二 >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六年(金元光二年,蒙古太祖十八年)

春,正月,戊申,詔命官犯贓毋免約法。

蒙古穆呼哩圍鳳翔,東自扶風、岐山,西連汧、隴,數百裏間,皆具營柵。

先是金主以鳳翔守將完顏仲元孤軍不足恃,遣平西軍節度使特嘉喀齊喀援之。及圍急,以同知臨洮府郭斌總領軍事。斌長於應變,自冬涉春四十餘日,守禦不懈。嘗從喀齊喀巡城壕外,一人坐胡床,以箭力所不及,氣貌若蔑視城守者。喀齊喀指示斌曰:“能射之乎?”斌測量遠近,曰:“可。”斌平時發矢,伺腋下甲不掩處射之,無不中,即持弓矢,伺坐者舉肘,一發而斃,蒙古為之奪氣。喀齊喀以便宜擢斌為通遠軍節度使,斌,會州人也。

穆呼哩以圍久不下,謂諸將曰:“吾奉命專征,不數年取遼西、遼東、山東、河北,不遺餘力;前攻天平、延安,今攻鳳翔,皆不下,豈吾命將盡耶?”乃解圍,循渭水南,遣蒙古布哈南越牛嶺關,徇鳳州而還。

蒙古石天應作浮橋以通陜西,金侯小叔自中條率山寨兵襲河中。天應遣驍將吳澤引兵五百,夜出東門,伏兩谷間,戒之曰:“俟賊過半,急擊之,我出其前,爾攻其後,可也。”澤勇而嗜酒,是夕,方醉臥林中,小叔由間道直抵城下,守兵多新附者,爭縋而去。小叔坎城登,焚樓櫓,天應倉卒搏戰,左右從者四十餘騎,皆曰:“吳澤誤我!”或勸西渡河,天應曰:“先時人諫我南遷,我違眾而來;今事急奔去,是不武也。縱太師不罪我,我何面目以見同列,今日惟死而已。”少頃,金兵四合,天應飲血力戰至日午,死之。小叔遂燒絕浮橋,撫定其眾。遷昭毅大將軍。

甲寅,金主謂宰臣曰:“向有人言便宜事,卿等屢奏乞作中旨行之。帝王從諫足矣,豈可掠人之美以為己出哉?”戊午,又諭曰:“鬻爵恩例,有丁憂官得起復者,是教人以不孝也,何為著此令哉!”

蒙古兵十萬圍河中,金總帥額爾克遣提控孫昌率兵五千,樞密副使完顏薩布遣李仁智率兵三千,俱來救,侯小叔期以夜中鳴鉦,內外相應。及期,小叔出兵戰,昌、仁智不敢動,小叔斂眾入城。圍益急,眾議出保山寨,小叔曰:“去何之?”密遣經歷官張思祖潰圍出,奔告南京。丁卯,城破,小叔死之。

穆呼哩聞石天應戰歿,痛惜之,命其子烏格襲領其眾。將渡河,橋梁已斷,穆呼哩顧諸將曰:“橋未畢工,安可坐待乎?”復攻下河西堡寨十餘。

二月,壬午,金主詔曰:“軍官犯罪,舊制更不任用。今多故之秋,人才難得,朕欲除大罪外,徒刑、追配,有武藝可掌兵者,量才復用,尚書省集議以聞。”丁亥,大赦。

己醜,嗣秀王師禹卒,追封和王。

三月,戊申,張林以所部刑、德來歸,詔進三官,復以為京東東路副總管。

甲寅,金主謂宰臣曰:“人有才堪任事而處心不正者,終不足貴。”高汝礪曰:“其心不正而濟之以才,所謂虎而翼也。”金主又曰:“凡人處心善良而行事忠實,斯為難得。然善良者,人多目為平常。”汝礪曰:“人材少全,亦隨其所長取之耳。”

金以邳州經略司隸蒙古綱,令募勇敢收復山東。

蒙古太師、國王穆呼哩渡河還聞喜。病篤,召其弟岱遜曰:“我為國家助成大業,擐甲執銳,垂四十年,東征西討,無復遺恨,第恨汴京未下耳。汝其勉之!”

穆呼哩沈毅多智略,善射,與博爾濟、博勒呼、齊拉袞並隨蒙古主起事。蒙古主嘗失利,大雪,失牙帳所在,夜臥草澤中,穆呼哩、博爾濟張氈蔽之,自暮達曉不移足。博爾濟位終右萬戶,博勒呼以第一千戶歿於陣,唯穆呼哩勛績最著,然當時稱四人佐命功無異詞。

金以完顏伯嘉權參知政事,行省河中,與史泳圖復河東。夏,四月,癸酉朔,復霍州汾西縣。

五月,癸卯朔,金始造元光重寶。

丙午,金復河中府及榮州。

戊申,賜禮部進士蔣重珍以下五百四十九人及第、出身。

乙卯,金復霍州及洪洞縣。

丁巳,金造元光珍寶,同銀行用。

金主問宰執以修完樓櫓事,高汝礪言所用皆大木,顧今難得,方令計置,金主曰:“朕宮中別殿有可用者即用之。”汝礪對以不宜毀,金主曰:“所居之外,毀亦何害?不愈於勞民遠致乎”

蒙古主避暑於八魯灣川,分兵攻諸部落之近者,悉下之,至昆寨,與諸將會。以西域漸定,始置達嚕噶齊於各城監治之。達嚕噶齊,猶言掌印官也。

六月,壬午,淮東制置使賈涉,以李全驕暴難制,力求還朝,在道卒。

初,涉欲置忠義兵,乃以翟朝宗統鎮江副司八千人,屯楚州城中;又分帳前忠義萬人,命趙邦永、高友統五千,屯城西;王暉、於潭統五千,屯淮陰。李全輕鎮江兵而忌帳前忠義,乃數稱高友等勇,出軍必請以自隨,涉不許。全每宴麾下,並召涉帳前將校,於是帳前亦願隸全,然未能合也。及涉卒,邱壽邁攝帥事,全請曰:“忠義烏合,尺籍鹵莽,莫若別置新籍,一納諸朝,一申制閫,一留全所,庶功過有考,請給無弊。”壽邁從之。全乃合帳前忠義與己軍並隸之,而並統其軍,壽邁不悟。

戊子,金遣人招李全、嚴實、張林,從蒙古綱之言也。

金完顏伯嘉卒。

甲午,金主命罷河中行省,置元帥府。時州縣多殘破,金人不能守,徙郭文振於孟州,未幾,又徙衛州。

丁酉,同知樞密院事程卓卒。

秋,七月,壬寅朔,夏人攻金積石州。

乙巳,金遣兵守衛解州鹽池。

金蒙古綱禦下嚴,八月,辛未朔,邳州從宜經略使納哈塔陸格,率眾入行省殺綱,據州反;與蒙古將李二措致書海州,言欲來附,李全遣王喜兒以兵二千應接,而己繼之,二措納喜兒,囚之。全欲攻邳,四面限水,二措積勁弩備之。全不得進,合兵索戰而敗,欲還楚州,會濱、棣有亂,乃引兵趨青州。金行院總帥赫舍哩約赫德討殺陸格,復其城。

九月,庚子朔,日有食之。

丁卯,金權禦史中丞師安石等劾英王守純不實,付有司鞫治。詔免罪,仍諭責之。

冬,十月,己卯,金袷於太廟。

十一月,辛亥,以太平州大水賑恤之。

十二月,以前淮西都統許國為淮東制置使,兼知楚州。國奉祠家居,欲傾賈涉而代之,數言李全必反。會涉死,召國入對,國疏全奸謀益深,反狀已著,非有豪傑不能消弭。遂易國文階,授今官,命下,聞者驚愕。淮東參幕徐晞稷,雅意開閫,及聞國見用,用註釋國疏以寄全,全不樂。

癸未,嗣濮王不淩卒。

庚寅,金主殂,年六十一,太子守緒即皇帝位。

金主疾革,時已暮夜,近臣皆出,惟前朝資明夫人鄭氏,已老,侍側,金主知其可托,謂之曰:“速召太子,舉後事。”言絕而殂,夫人秘之。是夕,皇後及貴妃龐氏問安寢閤,龐氏陰狡機,慧,常以其子英王守純年長不得立懷怨。鄭氏恐其為變,即紿之曰:“上方更衣,後妃可少休它室。”伺其入,遽鑰之。急召大臣,傳遣詔,立皇太子守緒,始啟戶出後妃,發喪。太子方入宮,守純已先至。太子知之。分遣樞密院官及東宮親衛軍官伊喇布哈,集軍三萬餘於東華門。部署既定,命護衛四人監守純於近侍局,乃即位柩前,宣遺詔。

壬辰,金大赦,詔曰:“朕述先帝之遺意,有便於時,欲行而未及者,悉奉而行之。國家已有定制,有司往往以情破法,使人妄遭刑憲。今後有本條而不遵者,以故入人罪罪之。草澤士庶,許令直言軍國利害,雖涉譏諷、無可采取者,並不坐罪。”

蒙古兵攻夏,夏主遵頊傳國於其子德旺,改元乾定。遵頊自號上皇。

蒙古蘇布特擊奇徹,大掠西番邊部而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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