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國權
(《蜀》、《吳》、《魏》)
論曰:臣聞昔漢氏不綱,網漏兇狡。袁本初虎視河朔,劉景升鵲起荊州,馬超、韓遂雄據於關西,呂布、陳宮竊命於東夏,遼河、海岱,王公十數,皆阻兵百萬、鐵騎千群,合縱締交,為一時之傑也。然曹操“
蜀
天帝布政房心,致理參伐。參伐則益州分野(以東井、南股、距星為界,東井、南股、距星連鉞者是也。觜星度在參右足,玉井所衡星是也。西距星即參中央三星西第一星是也。)。按《職方》則雍州之境,據《禹貢》則梁州之域,地方五千裏,提封四十郡,實一都會也(常璩《國誌》雲:“蜀,其卦直坤,故多斑彩之章;其辰直未,故尚滋味。《詩》稱文王之化,被於江漢之域,有文王之化焉。秦豳同詩,秦蜀同分,故有夏聲”雲。)。故古稱“
王莽末,公孫述據蜀。(述字子陽,扶風茂陵人也,王莽時為導江卒正,治臨邛。及更始立,豪傑各起其縣以應漢,南陽人宗成略漢中,商人王岑亦起兵於雒縣,自稱定漢將軍,以應成。述聞之,遣使迎成,成等至成都,擄掠暴橫,述意惡之,召縣中豪傑謂曰:“天下同苦新室,思劉氏久矣,故聞漢將軍到,馳迎道路。今百姓無辜而婦子系獲,室屋燒燔,此寇賊,非義兵也。吾欲保郡自守,以待真主,諸卿欲並力者即留,不欲者便去。”豪傑皆叩頭願效死。述於是使人詐稱漢使者自東方來,假述輔漢將軍、益州牧。乃選精兵千余人而擊宗成等,破之。別遣弟恢於綿竹擊更始所置益州刺史張忠,又破之,由是威震益部者也。)
益部功曹李熊說述曰:“方今四海波蕩,匹夫橫議,將軍割據千裏,地什湯武,若奮發威德,以投天隙,霸王之業成矣。今山東饑饉,人民相食,兵所屠滅,城邑丘墟。蜀地
自更始敗後,光武方事山東,未遑西伐。關中豪傑多擁眾歸述。其後平陵人荊邯見東方將平,兵且西向,說述曰:“兵者,帝王之大器,古今所不能廢也。隗囂
(述以問群臣,博士吳柱曰:“昔武王伐紂,八百諸侯不期同辭,然猶還師以待天命,未聞有左右之助,而欲出師於千裏之外,以廣封疆者也。”邯曰:“今東帝無
述不聽邯計。光武乃使岑彭、吳漢伐蜀,破荊門,長驅入江關。
(岑彭為蜀刺客所殺,吳漢並將其軍,入犍為界,諸縣皆城守。漢乃進軍攻廣都,拔之,遣輕騎燒成都,市橋、陽武以東諸小城皆降。光武戒漢曰:“成都十萬眾,不可輕也。但堅據廣都,待其來攻,勿與爭鋒。若不敢來攻,轉營追之,須其力疲,乃可擊也。”漢乘利將步騎二萬余人進逼成都,去城十余裏,阻江北為營,作浮橋。使副將劉尚將萬余人屯江南,相去二十余裏。光武聞之,大驚,讓漢曰:“賊若出兵綴公,而以大眾攻尚,尚破,公即敗矣!幸無他者,急引兵還廣都。詔書未到,述果使其將謝豐攻漢,使別將劫劉尚,令不得相救。漢乃閉營,三日不出,多樹旛旗,使煙火不絕。夜銜枚引兵與尚軍合,豐等不覺。明日,乃分兵拒江北,自將攻江南,漢破之,斬謝豐。於是引還廣都,以狀聞光武,報曰:“公還廣都,甚得其宜,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。若先攻尚,公從廣都五十裏悉步騎赴之,適當值其疲困,破之必矣!”自是,漢與述戰於廣都之間,八戰八克,遂軍其郭中。述乃悉散金帛,募敢死士五千人,以配延岑。岑於市橋偽建旗幟,鳴鼓挑戰,而潛遣奇兵出吳漢軍後,襲擊,破漢。漢墮水,緣馬尾得出。述乃自將攻漢,三合三勝。自旦及中,軍士不得食,並疲。漢固命壯士突之,述兵大敗也。)
軍至成都,述出戰,兵敗被刺,洞胸死,夷述妻子,焚其宮室。(光武聞之,怒以譴漢曰:“城降三日,吏人服從。一旦放兵縱火,良失斬將吊人之義也。”乃下詔慰之。其忠節誌義之士,並蒙旌顯,李育以有才幹擢用之。於是西土感悅,莫不歸心焉。範曄曰:“昔趙陀自王番禺,公孫亦竊帶蜀漢,推其無他功能,而至於後亡者,將以邊地處遠,非王化之所先乎?不能因隙立功,以會時變,方乃坐飾邊幅,以高深自安,昔吳起所以慚魏侯也。及其謝群臣,審廢興之命,與夫泥首銜玉者,異日談也。”)
至靈帝時,政理衰缺,王室多故,雄豪角逐,分裂疆宇。以劉焉為益州牧。(焉,魯恭王後也。時四方兵寇,焉以為刺史威輕,乃建議改置牧伯,鎮安方夏,清選重臣以居其任,以焉為益州牧。是時,梁州賊馬相聚疲役之人數千,先殺綿竹令,進攻雒縣。州從事賈龍先領兵數千在犍為,遂糾合吏人攻相,破之。乃選吏迎焉,遂領益州牧也。)焉死,子璋立。(州大吏趙韙等貪璋溫仁,立為刺吏。初,南陽三輔人數萬戶流入益州,焉悉收以為兵,名曰:“東州兵”。璋性柔寬,無威略,東州人侵暴。趙韙因人情不緝,乃結州中大姓。東州人畏見誅滅,乃
初,劉備為豫州牧也。(備,字玄德,涿郡涿縣人也。少言語,善下人,
(時劉表薨,諸葛亮說攻琮,荊州可有。先主曰:“荊州臨亡,托我以遺孤,吾不忍也。”荊州人多歸先主,先主日行十余裏。或曰:“宜速行保江陵。”先主曰:“夫濟大事者,以人為本。今人歸吾,何忍棄去。”習鑿齒曰:“劉主雖顛沛險難,而信義愈明;勢逼事危,而言不失道;追景升之顧,則情感三軍;戀赴義之士,則甘與同敗。視其所以結物情,豈徒投醪、撫寒、含蓼、問疾而已?其終濟大業者,不亦宜乎?”)
聞諸葛亮躬耕南陽,乃三詣亮於草廬之中,屏人言曰:“漢室傾頹,奸臣竊命,主上
(先主之奔吳也,論者以孫權必殺之。程昱料曰:“曹公
備用亮計,結好孫權,共拒曹公於赤壁,破之。曹公北還,權乃以荊州業備。(周瑜上疏諫曰:“劉備以梟雄之姿,而關羽、張飛
龐統說備曰:“荊州荒殘,人物殫盡。東有吳孫,北有曹氏,鼎足之計,難以得誌。今益州國富人強,戶口百萬,郡中兵馬,所出畢具,寶貨無求於外。今可權借以定大事。”備曰:“今指與吾為水火者,曹操也。操以急,吾以寬;操以暴,吾以仁;操以譎,吾以忠。每與操反,事乃可成耳。今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,吾所不取也。”統曰:“權變之時,固非一道所能定也。兼弱吞昧,五伯之事;
(時孫權遺使報備,欲共取蜀,曰:“米賊張魯居王巴漢,為曹操耳目,規圖益州,劉璋不能自守。若操得蜀,則荊州危矣。今欲先攻取璋,進討張魯,
會劉璋聞曹公向漢中討張魯,內懷恐懼。別駕張松說璋曰:“曹公兵強,
先主與璋會涪。璋既還成都,先主當為璋北征漢中。
統復說備曰:“陰選精兵,晝夜兼道,徑襲成都。璋既不武,又素無豫備,大軍卒至,一舉便定,此上計也。楊懷、高沛,璋之名將,各仗強兵,據守關頭,聞數有箋來諫璋:使發遣將軍還荊州,將軍未至遣與相聞;說荊州有急,欲還救之,並使裝束,外作歸形。此二子俱服將軍英名,又喜將軍之去,必乘輕騎來見將軍,因此執之,進取其兵,乃向成都,此中計也。返還白帝,連引荊州,徐還圖之,此下計也。若沈吟不去,將致大困,不可久矣。”先主然其中計。
(初,張松、法正見備,備以私意接納,盡其殷勤。因問蜀中兵器、府庫、人馬眾寡及諸要害,松等具為言之,又畫地圖,處置山川,由是盡知益州虛實。先主北到葭萌,未即討魯,厚樹恩德以收眾心。明年,曹公征孫權,權呼先主自救。備乃從璋求萬兵及資寶,欲以東行救權,璋但許兵四千,其余皆半給。備因激怒其眾曰:“吾為益州征強敵,師徒勤瘁,不遑寧居,今積帑藏之財,而吝於賞功,望士大夫為出死力戰,其可得乎?”乃召璋白水軍督楊懷,責以無禮,斬之。使黃忠等勒軍向璋。先主徑至關,質諸將士卒妻子。引兵從忠等進到涪,據其城。璋所遣將皆破敗也。)即斬懷等,自葭萌南還取璋。
時鄭度說璋曰:“左將軍襲我,兵不滿萬,士眾未附,野谷是資,計莫若盡驅巴西、梓潼人,內涪水以西,其倉廩野谷,一皆燒除,
(劉備襲蜀,丞相掾趙戩曰:“劉備其不濟乎?拙於用兵,每戰必敗,奔亡不暇,何以圖人?蜀雖小國,險固四塞,獨守之國,難卒並也。”征士傅幹曰:“劉備寬仁有度,能得人之死力;諸葛亮達理知變,正而有謀而為之相;張飛、關羽勇而有義,皆
群臣勸先主稱尊號,先主未許。諸葛亮曰:“昔吳漢、耿純等勸世祖即帝位,世祖辭讓,前後數四。耿純進言曰:‘天下英雄喁喁,冀有所望,如不從議者,士大夫各歸求主,無為從公也。’世祖感純言深至,遂然諾之。今曹氏篡漢,天下無主,大王劉氏苗族,紹世而起,即帝位,乃其宜也。士大夫久勤苦者,亦望
時曹公拔漢中。
(初,魏太祖破張魯於漢中,劉曄進計曰:“明公北破袁紹、南征劉表,九州百郡十並其八,
法正說先主曰:“曹操一舉降張魯、定漢中,不因此勢以圖巴蜀,而留夏侯淵、張合屯守,身遽北還,此非其智不逮,力不足也,將內有憂逼故耳。今算淵、合才略,不勝國之將率,舉眾往討,則必克之。克之日,廣農積谷,
時魏使夏侯楙鎮長安,蜀將魏延就諸葛亮請兵從褒中出,循秦嶺而東,當子午而北,以襲長安,亮不許。
(《魏略》曰:“夏侯楙為安西將軍,鎮長安。諸葛亮於南鄭與群下計議,魏延曰:‘聞夏侯楙,少主婿也,怯而無謀,今假延精兵五千,負糧五千,直從褒中出,循秦嶺而東,當子午而北,不過十日,可到長安。聞延奄至,必乘船逃走,長安唯有禦史、京兆太史耳,橫門邸閽與散人之谷,足周食也。比東方相合聚,尚二十許日,而公從斜谷來,亦足以達。如此則一舉而鹹陽以西可定矣!’亮以為懸危不如安從,坦道可以平取隴右,萬全必克而無虞,故不用延計也。延每隨亮出,輒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,如韓信故事。亮制而不許。延常謂亮為怯,嘆恨己才用之不盡也。”)
其後吳孫權襲關羽,取荊州。(範曄曰:“劉備令關羽鎮守荊州。吳將呂蒙拜漢昌太守與關羽分土接境,知羽梟雄有並並心,且居上流,其勢難久。蒙乃密陳計策曰:‘今征虜守南郡,潘璋將遊兵萬人循江上下,應敵所在。蒙為國家前據襄陽。如此,何憂於操?何賴於羽?’將圖之,會羽討樊,留兵將備南郡。蒙上疏曰:‘羽討樊而多留備兵,必恐蒙圖其後故也。蒙常有病,乞分眾還建業,以治病為名,羽聞之,必撤備兵。盡赴襄陽,大軍浮江,晝夜驅上,襲其空虛,則南郡可下,而羽可擒也。’遂稱病篤,權乃露檄召蒙還,陰與圖計。羽果信之,稍撒兵赴樊。權遂遣蒙在前,伏其精兵於[舟冓]艫中,使白衣搖櫓作商賈服,
先主怒吳,伐之,敗績。還蜀,至永安而崩。
(初,魏文帝聞備東下與孫權交戰,樹柵連營七百余裏,謂群臣曰:“備不曉兵機,豈有七百裏營可以距敵乎?包原隰阻險而為軍者,為敵所禽,此兵法所忌。孫權上事今至矣!”後七日,權破備於夷陵,書至。)
後主禪即位。(下詔曰:“朕聞善積者昌,禍積者喪,古今常數也。曩者漢祚中微,網漏兇慝,董卓造難,震蕩京畿;曹操階禍,竊執天衡;子丕孤豎,敢尋亂階,盜據神器,
先是,吳主孫權請和。(吳使張溫使蜀,權謂溫曰:“卿不宜遠出,恐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與曹氏通意。故屈卿行人之義,受命不受辭也。”對曰:“臣入無腹心之規,出無專對之用,懼無張老延譽之功,又無子產陳事之效,然諸葛亮達見計數,必知神慮屈伸之宜,加受朝廷天覆之惠。推亮之心,必無疑貳。”
溫至蜀,詣闕拜章曰:“昔高宗以諒陰,昌殷祚於中興;成王以幼沖,隆周德於太平。今陛下以聰明之姿,等契往古,總百揆於良佐,參列精之炳耀,遐邇望風,莫不忻賴,吳國勤任膂力,清澄江滸,願與有道平一宇內,委心協規,有如河水。使下臣溫通致情好。陛下敦崇禮義,未便恥忽。臣自入遠境,及即近郊,頻蒙勞來,以榮自懼。”蜀使馬良使吳。良謂亮曰:“今銜國命,協穆二家,幸為良介於孫將軍。”亮曰:“君試自為文。”良即草曰:“寡君遣掾馬良通聘繼好,以紹昆吾豕韋之勛,其人吉士。荊楚之令,鮮於造次之華,而有克終之美。願降心存納,以慰將命。”權大敬待之也。)
丞相諸葛亮慮權聞先主殂,有異計,乃遣鄧芝修好於權。權果狐疑不時見芝,芝自表請見。權語芝曰:“孤誠願與蜀和親,然恐蜀主幼弱,國小勢逼,為魏所乘,不自保全。以此猶豫耳。”芝對曰:“吳蜀二國,四州之土,大王
時司徒華歆、司空王朗等,與諸葛亮書,陳天命,欲使舉國稱蕃。亮不答書,作正議曰:“昔在項羽,起不由德,雖處華夏,秉帝者之勢,卒就湯鑊,為後來戒。魏不審鑒,今次之矣。免身為幸,滅在子孫。而二三子多逞蘇張詭靡之說,奉進歡兜滔天之辭,欲以誣毀唐帝,諷解禹、稷,所以徒懷文藻,煩勞翰墨,
(議曰:國君為社稷死則死,為社稷亡則亡。譙周勸後主降魏,可乎?孫盛曰:“《春秋》之義,國君死社稷,卿大夫死位,況稱天子而辱於人乎?周謂
晉時,李特復據蜀。
(初,特在蜀暴橫,晉乃募取特兄弟,許以重賞。未暇,宣聞,遂不藏本。特子驤見書,悉改其購雲:“敢斬六郡人頭首李、任、閆、趙等及氐叟王一人,詣官,許以重賞。”六郡人見之大駭,遂並反歸特。益州牧羅尚遣隗伯攻李雄於郫城,叠有勝負。冬十月,雄與樸泰金,鞭之流血,令泰佯得罪奔尚,欲為內應。尚信之,以兵隨。泰、雄內外擊之,大破尚軍。雄乘勝追躡,夜至城下,因稱萬歲,誑尚城中雲:“已得郫城。”尚信之,開少城門,雄軍得入。尚遂遁走,遂克成都稱王也。)
晉桓溫滅之。至宋義熙中,譙縱又殺益州刺史毛璩於成都,稱成都王。
(初,毛璩使任約赴義軍,軍至枝江,會劉毅敗,約奔桓振。璩聞約奔桓振也,自將兵三千,由外水下。譙縱為之參軍,使將梁州兵五百人,從內水發。梁州人不欲東,遂推縱為主,反攻涪城,克之。璩聞難作,自略陽城,步還至成都,為縱黨所殺也。)
宋使朱齡石滅之,此蜀國形也。
(議曰:吳蜀唇齒之國,蜀滅則吳亡,信乎?陸士衡曰:“夫蜀蓋蕃援之與國,而非吳人之存亡也。何則?其郊境之接,重山積險,陸無長轂之徑,川隘流汛,水有驚波之難,雖有銳師百萬,啟行不過千夫;
吳
醜為星紀,吳越之分,上應鬥牛之宿,下當少陽之位。(今之會稽、九江、丹陽、豫章、廬江、廣陵、六安、臨淮,皆吳之分野;今蒼梧、郁林、合浦、交趾、九真、日南、南海,皆越之分野。)古人有言曰:“大江之南,五湖之間,其人輕心,揚州保強(保,恃也。),三代要服,不及以正。國有道則後服,無道則先叛。”故《傳》曰:“吳為
漢高帝時,淮南王英布反(布都六安,今壽州是也。)。反書聞,上召諸將,問:“布反,為之奈何?”汝陰侯滕公曰:“臣客故楚令尹薛公,有籌策,可問。”(初滕公問令尹,令尹曰:“是故當反。”滕公曰:“上裂地而王之,疏爵而賞之,南面而立,
(議曰:自廣江表,無窺中原之心,下計也。桓譚《新論》曰:“世有圍棋之戲,或言是兵法之類也。及為之,上者遠棋疏張,置以會圍,因而伐之,成多得,道之勝。中者則務相絕遮要,以爭便求利,故勝敗狐疑,須計數而定。下者則守邊隅、趨作罫,以自生於小地。”然亦不如察薛公之言,上計雲:“取吳楚,並齊魯及燕趙者。”此廣道地之謂。中計雲:“取吳楚,並韓魏,塞成臯,據敖倉。”此趨遮要爭利者也。下計雲:“取吳下蔡,據長沙以臨越。”此守邊隅、趨作罫者也。罫,音為卦反。)
上曰:“是
是後吳王劉濞以子故而反。初發也,其大將田祿伯曰:“兵屯聚而西,無他奇道,難以就功。臣願得奇兵五萬人,別循江淮而上,收淮南、長沙,入武關,與大王會,此亦一奇也。”吳王太子諫曰:“王以反為名,此兵難以藉人,藉人亦且反王。”吳王不許。其少將桓將軍復說吳王曰:“吳多步兵,步兵利險阻;漢多車騎,車騎利平地。願大王所過城邑,不下,宜棄去,疾西據雒陽武庫,食敖倉之粟,阻山河之險,以令諸侯。雖無入關,天下固已定矣。即大王徐行,留下城邑,漢車騎至,馳入梁楚之郊,事敗矣。”王問諸老將,老將曰:“此年少摧鋒之計耳,安知大慮?”吳王不從桓將軍之計,乃自並將其兵。漢以太尉周亞夫擊吳楚,亞夫用其父客計,遂敗吳。(客計在(霸紀上)。)
淮南王劉安怨望其父厲王長死,謀為叛逆,問伍被曰:“吾舉兵西向,諸侯必有應者,即無奈何。”被曰:“南收衡山(衡州),以擊廬江(廬州),有潯陽之船,守下雉之城(在江夏,縣名也。),結九江之浦,絕豫章之口(洪州是也),強弩臨江而守,以禁東郡之下,東收江都(揚州也)、會稽(越州也),南通勁越,屈強江淮間,猶可一舉得延歲月之壽。”王曰:“善。”未得發,會事泄,誅至。
後漢靈、獻時,閹人擅命,天下提契,政在家門。
(何進謀誅閹宦,太後不從。進乃召董卓詣京師,以脅迫太後。密令卓上書曰:“中常侍張讓等
時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,袁術得據其郡。堅與術合縱,欲襲奪劉表荊州,堅為流矢所中,死。
(初,劉表據荊州也,聞江南賊盛,謂蒯越等曰:“吾欲征兵,恐不集,其策焉出?”對曰:“眾不附者,仁不足也;附而不理者,義不足也。茍仁義之道行,百姓歸之如水之趨下,何患不附?袁術
孫堅死,子策領其部曲,擊揚州刺史劉繇,破之,因據江都。(策聞袁術將欲僭號,與書諫曰:“昔董卓無道,陵虐王室,禍加太後,暴及弘農,天子播越,宮廟焚毀。是以豪傑發憤,沛然俱起。然而河北異謀於黑山,曹操毒被於東徐,劉表僭亂於荊南,公孫叛逆於朔北。正禮阻兵,玄德爭盟,當謂使君與國同規,而舍是弗恤,莞然有自取之誌,懼非海內企望之意。昔成湯討桀,猶雲:‘有夏多罪。’;武王伐紂,曰:‘殷有重罰。’此二王者,雖有聖德,假時無失道之過,無由逼而取也。今主上非有惡於天下,徒以幼小,脅於強臣,異於湯武之時也。使君五世相承,為漢宰輔,榮寵之盛,莫與為比。宜效忠節,以報王室。”術不納,策遂絕之也。)
策聞魏太祖與袁紹相持於官渡,將渡江襲許,未濟,為許貢客所殺。
(初,策有是謀也,眾皆懼,魏謀臣郭嘉料之曰:“策,
策死,弟權領其眾。(時吳割據江南,席卷交廣也。)屬曹公破袁紹,兵威日盛,乃下書責孫權,求質。張昭等會議不決。權乃獨將周瑜,詣其母前定議。瑜曰:“昔楚國初封於荊山之側,不滿百裏之地。繼嗣賢能,廣土開境,立基於郢,遂據荊、揚,至於南海,傳業延祚,九百余年。今將軍乘父兄余資,兼六郡之眾,兵精糧多,將士用命。鑄山為銅,煮海為鹽,境內富饒,人不思亂。泛舟舉帆,朝發夕到,士風勁勇,
後曹公入荊州,劉琮舉眾降。
(初劉表死,魯肅進說曰:“夫荊楚與我鄰接,水流順北,外帶江漢,內阻山陵,有金城之固。沃野萬裏,士人殷富。若據而有之,此帝王之資也。肅請得奉命,吊表二子,並慰勞軍中用事者。說劉備使撫養表眾,共拒曹操。肅未到,琮已降也。)
曹操得其水軍船,步卒數十萬,吳將士聞之皆恐。孫權延見群下,問以計策。議者鹹曰:“曹公,豺虎也。托名漢相,
(時權軍柴桑,劉備在樊,曹公南征劉表,會表卒,子琮舉眾降。先主不知曹公卒至,至宛乃聞之,遂率其眾南行,為曹公所追破。劉備至夏口,諸葛亮曰:“事急矣!請奉命求救孫將軍。”遂見,說曰:“將軍起兵江東,劉豫州亦收眾漢南,與曹操並爭天下。今操
權曰:“茍如君言,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?”亮曰:“田橫,齊之壯士耳,猶守義不辱,況劉豫州王室之冑,
周瑜等水軍三萬,與劉備並力距曹公,用黃蓋火攻策,遂敗曹公於赤壁。
(初一日交戰,曹公軍破,返引次江北,瑜等在南岸。瑜部將黃蓋曰:“今寇眾我寡,難與持久。然觀操軍,方連船艦,首尾相接,可燒而走也。”乃取蒙沖鬥艦數十艘,實以薪草,膏灌其中,裹以帷幕,上建牙旗。先書報曹公,欺以欲降,蓋又預便走舸,各系火船後,因引次俱前。曹公軍吏士皆延頸觀望,指言蓋降。去北軍二裏余,同時發火,火烈風猛,船至如箭,飛埃絕焰,燒盡北船。延燒岸上營落,頃之,煙焰漲天,人馬燒溺,死者甚眾。瑜率輕銳尋繼其後,雷鼓大進。曹操留曹仁等守江陵,徑自北歸。瑜又進南郡,與仁相對,仁遂退也。)
曹公敗,徑北還,權遂虎視江表。(時劉璋為益州牧,外有張魯寇侵。瑜乃詣京見權曰:“今曹操新衄,方憂腹心,未能與將軍連兵相事也。乞與奮威俱進取蜀,得蜀而並張魯,留奮威固守其地,好與馬超結援。瑜與將軍據襄陽以蹙曹,北方可圖也。”權許之。會瑜卒,不果也。)
初,周瑜薦魯肅才宜佐時,權即引肅對飲曰:“今漢室傾危,
(議曰:陸士衡稱孫權:執鞭鞠躬,以重陸公之威;悉委武衛,以濟周瑜之師;卑官菲食,以豐功臣之賞;
黃武元年,魏使大司馬曹仁步騎數萬向濡須,濡須督朱桓破之。
(初,曹仁欲以兵襲取中洲,偽先揚聲欲東攻羨溪,桓分兵赴羨溪。既發卒,而仁奄至。諸將業業,各有懼心。桓喻之曰:“凡兩軍交戰,勝負在將,不在眾寡。諸君聞曹仁用兵孰與桓耶?兵法所以稱‘客倍而主人半’者,謂俱在平原,無城池之守,又謂士眾勇怯齊等故耳。今仁既非智勇,加其士卒甚怯,又千裏步涉,人馬疲困。桓與諸將共據高城,南臨大江,北背山林,
七年,又使大司馬曹休騎十萬至皖城,迎周魴。魴欺之,
(吳鄱陽太守周魴譎誘遭休。休迎魴至皖城,知見欺,當引軍還,自負眾盛,邀於一戰。朱桓進計於元帥陸遜曰:“休本以親威見任,非智勇名將也。今戰必敗,敗必走,走道當由夾石、掛車。此兩道,地皆厄險。若以萬兵柴路,則彼眾必盡,而休可生虜。臣請將所部以斷之,若蒙天威,得以休自效,便可乘勝長驅,進取壽春,割有淮南,以窺許、洛。此
至權薨,皓即位,窮極淫侈,割剝蒸人,崇信奸回,賊虐諫輔。晉世祖令杜預等伐吳,滅之。
(議曰:昔魏武侯浮西河,顧謂吳起曰:“
至晉永嘉中,中原喪亂,晉元帝復渡江,王江南。宋、齊、梁、陳,皆都焉(事在(霸紀上)。)。此吳國形也。
魏
古者天子,守在四夷;天子卑弱,守在諸侯。當漢之季,奸臣擅朝,九有不澄,
(靈帝崩,太子辨即位,並州牧董卓入朝,因廢帝為弘農王,而立獻帝,以董卓為太師,遷都長安。司徒王允誅卓,卓將郭汜、李傕圍長安城,城陷,殺王允。後李傕與郭汜有隙,傕質天子於其家。傕將楊奉謀殺傕,事泄,叛傕,傕衰弱,天子乃得出奔。楊奉欲以天子還洛陽,郭汜追天子於弘農之曹陽。奉等敗,殺公卿略盡。天子渡河,都安邑,以韓暹為征東將軍,持政還洛陽。洛陽宮室燒盡,百官被荊棘,太祖迎天子都許。暹、奉出奔也。)
太祖議迎都許,或以為山東未定,不可。荀彧勸太祖曰:“昔晉文納周襄王,而諸侯景從,高祖東伐,為義帝縞素,
(曹操,字孟德,少機警有權數,而任俠放蕩,不治行業,故世人未之奇也。唯喬玄異焉,謂曰:“天下將亂,非
初,遼東太守公孫康恃遠不服,袁尚、袁熙依之。及太祖破烏丸,或說公:“遂征之,尚兄弟可擒也。”公曰:“吾方使康斬送尚、熙首,不煩兵矣。”九月,公引軍自柳城還,康即斬送尚、熙首。眾將問曰:“公還,而康斬送尚、熙,何也?”公曰:“彼素畏尚等,吾急之,則並力;緩之,則自相圖,其勢然也。”
太祖攻呂布於下邳,不拔,欲還,荀攸曰:“布
袁紹將文醜與太祖戰,荀攸勸太祖以輜重餌賊,賊遂奔之,陣亂,斬文醜。太祖與袁紹相持於官渡,時公糧少,與荀彧書,議欲還許。彧曰:“紹悉眾聚官渡,欲與公決勝敗,公以至弱當至強,若不能制,必為所乘,是天下之大機也。且紹,
張繡在南陽與荊州牧劉表合,太祖征之。謀臣進曰:“繡與劉表相恃為強,然繡以遊軍而食於表,表不能供也。急之,則並力;緩之,則自離。”太祖不從。表果遣兵救繡,太祖兵敗。三年春,太祖還許,繡兵來追,太祖軍不得進,與荀彧書曰:“賊來追我,雖日行數裏,吾策之至安眾,破之必矣。”果設奇伏,攻破之。公還許,荀彧問:“前何以策賊必破?”對曰:“虜遏歸師,與我死地戰,吾是以知勝。”
西平曲光殺其郡守以叛,諸將欲擊之。張既曰:“唯光等造反,郡人未必悉同。若便以軍臨之,吏人、羌胡必謂國家不別是非,更使皆相持著,此
此九州百郡十並其八之大略也。)
夫能扶天下之危者,則據天下之安;能除天下之憂者,則享天下之樂;能救天下之禍者,則得天下之福。
(董昭等欲共進曹公,九錫備物,密訪於荀彧,彧不許。操心不平,遂殺之。範曄論曰:“世之言荀君通塞,或過矣。常以中賢以下,道無求備。智算有所研疏,原始未必要終,斯理之不可全詰者也。夫以衛賜之賢,一說而斃兩國,彼非薄於仁而欲之,蓋有全、必有喪也。斯又功之不可兼者矣。方時運之邅,非雄才無以濟其弱,功高勢強,則皇器自移矣。此又時之不可並也,蓋取其歸正而已,亦殺身以成仁之義也。”)
曹氏率義撥亂,代載其功;至文帝時,天人與能矣。遂受漢禪。
(劉若勸進曰:“臣聞:符命不虛見,眾心不可遠。故孔子曰:‘周公其不聖乎?以天下讓,是天地日月輕去其萬物也。’是以舜享天下,不拜而受。今火德氣盡,炎上數終。帝遷明德,祚隆大魏,符瑞昭晰,受命既固。光天之下,神人同應。雖有虞之儀鳳,周之躍魚,方之今事,未足為喻。而陛下違天命以飾小行,逆人心以守私誌,上忤皇穹乃眷之旨,中忘聖人達節之數,下孤人臣翹首之望,非所以揚聖道於高衢,垂無窮之懿勛也。臣等聞:事君有
太史丞許芝又曰:“《易傳》曰:‘聖人受命而王,黃龍以戊巳日見。’七月四日戊寅,黃龍見。此帝皇受命之符瑞最著明也。又曰:‘聖人以德親比天下,仁恩洽普,麒麟以戊巳日見。厥應聖人受命。’臣聞帝王者,五行之精,易姓之符,代興之會,以七百二十年為一軌。有德者過於八百,無德者不及四百載。是以周家八百六十七年,夏家四百數十年。漢行夏政,迄今四百二十六歲。天之歷數,將以盡終。斯皆帝王受命易姓之符瑞也。夫得歲者,道始興。昔武王伐殷,歲在鶉火,有周之分野也。高祖入秦,五星聚於東井,有漢之分野也。今茲歲在大梁,有魏之分野也。而天之瑞應,並集來臻,伏惟殿下體堯舜之聖明,應七百之禪代,天下學士所共見也。謹以上聞。”
給事中蘇林等又曰:“天有十二次,以為分野。王公之國,各有所屬。天子受命,諸侯以封。周文王受命,歲在鶉火,至武王伐紂,十三年歲星復在鶉火。故《春秋傳》曰:‘武王伐紂,歲在鶉火,則我有周之分野也。’昔光和十年,歲在大梁,武王始受命為將,討黃巾。建安元年,歲復在大梁,始拜大將軍。十三年復在大梁,始拜丞相。今二十五年復在大梁,陛下受命。此魏得歲與文王受命相應。舜以土德承堯之火,今亦以土德承漢之火,於行運會於堯舜之次。陛下宜改正朔,易服色,正大號,天下幸甚。”)
王室雖靖,而二方未賓,乃問賈詡曰:“吾欲伐不從命,以一天下,吳蜀何先?”對曰:“攻取者先兵權,建本者尚德化。陛下應期受禪,撫臨率士,若綏之以文德,而俟其變,則平之不難矣。吳、蜀雖蕞爾小國,依山阻水,劉備有雄才,諸葛亮善治國,孫權識虛實,陸遜見兵勢,據險守要,泛舟江湖,皆難卒平也。用兵之道:先勝後戰,量敵論將,故
(三苗國,今嶽州是也。蜀相諸葛亮出斜谷,屯渭南。司馬宣王距之。詔宣王:“但堅壁拒守,以挫其鋒。彼進不得誌,退無與戰,久停則糧盡,虜掠無所獲,則必走矣!走而追之,
至甘露元年,始以鄧艾為鎮西將軍,距蜀將姜維。維軍敗,退守劍閣。鐘會攻維不能克,乃上言曰:“今賊摧折,宜遂乘之,從陰平由邪徑經漢德陽亭,趣涪出劍閣西四百裏,去成都三百余裏,奇兵沖其腹心,劍閣之守必還赴涪,則會方軌而進;劍閣之軍不還,則應涪之兵寡矣。《軍誌》有之:‘
(後主用譙周策,奉璽書於艾曰:“限分江漢,遇值深過,階緣蜀土。計絕一隅,幹運犯冒,漸苒歷載。每惟黃初中,宣溫密之詔,申三好之恩,開示門戶,大義炳然。而否德暗劣,貪竊遺緒,俯仰累紀,未率大教,天威既震,人鬼歸能之數,感駭王師,神武所次,敢不革面,順以從命?”艾大喜,報書曰:“王綱失道,群英並起,
後主至洛陽,策命之為安樂公,曰:“蓋統天載物,以鹹寧為大;光宅天下,以時雍為盛。乃者,漢氏失統,六合震擾。我太祖承運龍興,弘濟八極。是用
至晉末,譙縱復竊蜀。宋劉裕使朱齡石伐蜀,聲言從內水取成都,敗衣羸老進水口。譙縱果疑其內水上也(議曰:內水,涪江也。),悉軍新城以待之。乃配朱齡石等精銳,徑從外水(議曰:外水,泜江也。若中今雒縣水是也。),直至成都,不戰而擒縱(事具(霸紀上)。)。此滅蜀形也。
魏嘉平中,孫權死,征南大將軍王昶、征東大將軍胡遵、鎮南將軍毋丘儉等,表征吳。朝廷以三征計異,詔訪尚書傅嘏。嘏對曰:“昔夫差勝齊陵晉,威行中國,不能以免姑蘇之禍;齊閔辟土兼國,開地千裏,不足以救顛覆之敗。有始者不必善終,古事之明效也。孫權自破蜀兼荊州之後,誌盈欲滿,兇亢已極,相國宣、文王先識
夫屯壘相逼,巧拙得用,策之而知得失之計,角之而知有余
(王昶等敗,朝議欲貶黜諸將。景王曰:“我不聽公休以至此,此我過,諸將何罪?”時雍州刺史陳泰討胡又敗,景王又謝朝士曰:“此我過也,非元伯之責。”於是魏人悅睦,思報之也。)
至世祖時(即晉武帝也),羊祜上平吳表曰:“先帝
蜀平之後,天下皆謂吳當並亡。自此來十三年,是謂一周。平定之期,復在今日。議者常言吳楚有道後服,無禮先強,此乃諸侯之時耳。當今一統,不得與古同論。夫適道之論,皆未應權,是故謀之雖多,而決之欲獨。凡以險阻得存者,謂敵者同力足以自固,茍其輕重不齊、
蜀之地,非不險也,高山尋雲霓,深谷肆無景,
吳緣江為國,無有內地,東西數千裏,以藩籬自持。所敵者大,無有寧息。孫皓恣情任意,與下多忌;多臣重將,不復自信。是以孫秀之徒,皆畏逼而至。臣疑於朝,士困於野,無有保勢之計、一定之心。平常之日,猶懷去就;兵臨之際,必有應者。終不能齊力致死,已可知也。其俗急速,不能持久,弓弩戟楯,不如中國,唯有水戰是其所便。一入其地,則長江非復所固,還保城池,則去長入短,而官軍懸進,人有致節之誌。吳人戰於其地,有憑城之心。如此,軍不逾時,克可必矣。”帝深納焉。乃令王浚等滅吳。天下
(時吳王皓有兼上國之心,使陸抗為荊州牧。晉使羊祜與吳人相持。祜增修德政以懷吳。吳每與戰,必克日而後合,間謀掩襲並不為,若臨陣俘獲,軍正將斬之,祜輒曰:“此等死節之臣也。”為之垂涕,親加殯,給其家,迎喪者,必厚為之祀而歸之。吳將有來者,輒任其所適。若欲返吳,便為祖道。吳將有二兒,皆幼,在境上戲,為祜軍所略,經月。其父謂之已死,發喪。祜親自勉勞供養,遣歸。父後感其恩德,率二子來降。於是陸抗每告其眾曰:“此專為義,彼專為暴,是不戰而自服也。各保分界,無分細益而已。”稱曰:“羊叔子雖樂毅、諸葛亮,何以過之?”陸抗將死,言於吳王皓曰:“西陵、建平,國之蕃表,處在上流,受敵二境。臣父遜昔在西垂,陳言:西陵,國之西門。如其有虞,當舉國爭之。臣愚以為,諸侯王幼沖,未掌國事,乞簡閱一切,以輔疆埸。”
晉南征大將軍羊祜來朝,密陳伐吳之計,使王浚治船於蜀,方舟百余步,皆為城郭,門施樓鹵,首畫怪獸,以懼江神。容二千余人,皆馳馬往還。及柿流於吳,建平太守吾彥取其流柿,以呈吳王曰:“晉必有攻吳之計,宜增建平兵,建平不下,終不敢渡江。”吳王皓不從。彥乃輒為鐵鎖,加之錐刺,以斷於江,阻於我也。浚聞之,乃為大筏,縛草為人,伏習流者下,施竹炬以礙鎖錐,乃興師。果如浚策,弗之患也。
太康元年,安東將軍王渾擊橫江,破之。龍驤將軍王浚克建平、丹陽二城。杜預又分遣輕兵六百,乘簟船渡江,上樂鄉岸,屯巴山,多張旗幟,起火山上,
至晉惠庸弱,胡亂中原,天子
(議曰:昔三國時,蜀遣宗預使吳。預謂權曰:“蜀土雖雲鄰國,東西相賴,吳不可無蜀,蜀不可無吳。”孫盛曰:“夫帝王之保,唯道與義,道義既建,雖小可大,殷、周是也;茍杖詐力,雖強必敗,秦、項是也。況乎偏鄙之城,恃山水之固,而欲連接萬裏,永相資賴哉!昔九國建合縱之計,而秦人卒並六合;囂、述營輔車之謀,而光正終兼隴蜀。夫以九國之強、隴漢之大,莫能相救,坐觀屠覆,何者?道德之基不周,而離弱之心難一故也。而雲:‘吳不可無蜀,蜀不可無吳。’豈不諂哉!由此觀之,為國之本,唯道義而已,君若不修德,舟中之人盡敵國也。有已夫!”)
自隋開皇十年庚戌歲滅陳,至今開元四年丙辰歲,凡一百二十六年,天下統一。論曰:《傳》稱“都城過百雉,國之害也。”又曰:“大都隅國,亂之本。”古者諸侯不過百裏,山海不以封,勿親夷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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