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德四年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元紀十一 > 大德四年

春,正月,丙申,申嚴京師惡少不法之禁;犯者黥刺,杖七十,拘役。

癸卯,復淮東漕渠。

二月,丁未朔,日有食之。

丙辰,皇太後鴻吉哩氏崩。

後性孝謹,侍昭睿順聖皇後,不離左右,至混廁所用紙,亦以面擦令柔軟以進,世祖每稱之為腎德媳婦。一日,裕宗有病,世祖往視,見床上設織金臥褥,慍而語之曰:“我嘗以汝為賢,何乃至此!”後對曰:“常時不敢用,今為太子病,恐有濕氣,胡用之。”即時撤去。

及尊為太後,置徽政院,掌其財賦。院官有受獻浙西田七百頃者,籍為院田,後曰:“我寡居婦人,衣食自有餘,況江南率土皆為國家有,曷敢私之!”即命還之,而黜院官之受獻者。後之弟欲因後求官,後拒之曰:“勿以累我也!”其後弟果被黜,人皆服其先見。

後崩之明日,祔葬諸陵,謚“徽仁裕聖皇後”。

甲戌,賑湖北饑民,仍弛出澤之禁。

乙亥,帝如上都。

置西京太和嶺屯田。

立烏撤、烏蒙等郡縣。

丙子,命李庭訓練各衛軍士。

三月,乙未,寧國、太平旱、賑之。

夏,四月,戊午,參政張頤孫及其弟珪等伏誅於隆興寺。頤孫初為新淦富人胡制機養子,後制機自生子而死,頤孫利其貲,與珪謀殺之,賂郡縣吏獲免。其仆胡忠訴主之冤於官,乃誅之,其貲悉還胡氏。

以中書省斷事官布埒齊為平章政事。

五月,癸未,左丞相達喇罕遣使來言,橫弗不節,府庫漸虛,詔:“自今諸位下事關錢谷者,毋輒以聞。”

帝諭集賢大學士鄂爾根薩理曰:“集賢、翰林,乃養老之地,自今諸老滿秩者升之,勿令輒去,或有去者,罪將及汝。其諭中書知之。”

六月,丙辰,以太傅伊徹察喇為太師,鄂勒哲為太傅,皆賜之印。

丁巳,昭文館大學士、平章軍國事、行禦史中丞事博果密卒。初,病作,帝遣醫治之,不效,卒年四十六。帝聞之驚悼,士大夫皆哭失聲。

博果密素貧窮,自爨汲,妻織纴以養母;後因使還而母已卒,號痛嘔血幾不起。平居服儒素,不尚華飾,祿賜有餘,即散施親舊。明於知人,多所薦拔,丞相哈喇哈斯、達喇罕,亦其所薦也。其學先躬行而後文藝,居則簡默,及帝前論事,吐辭弘暢,以天下之重自任,知無不言。世祖嘗語之曰:“太祖有言,人主理天下,如右手持物,必資左手承之,然後能固。卿實朕之左手也。”每侍燕間,必陳說古今治安,世祖每拊髀嘆曰:“憾卿生晚,不得早聞此言,然亦吾子孫之福。”臨崩,以白璧遺之曰:“它日持此以見朕也。”

博果密既卒,貧無以葬,帝賜鈔五百錠賻之。後贈太傅,追封魯國公,謚文貞。

甲子,詔:“各省自今非奉命毋擅投軍。”

緬人僧哥倫作亂,緬王之弟阿散哥也乃率其黨囚王於豕牢,因弒之。王次子奔訴京師,詔遣色辰額埒等率行省兵二千討之。

秋,七月,杭州路貧民乏食,以糧萬石減其直糶之。

八月,癸卯朔,更定《廕敘格》:正一品子為正五,從五品子為從九,中間正從以是為差;蒙古、色目人特優一級。

置廣東鹽課提舉司。

庚申,緬國阿散吉牙等昆弟赴闕,自言殺主之罪,罷征緬兵。

閏月,庚子,帝至自上都。以中書右丞賀仁傑為平章政事。

賜晉王所部糧七萬石。

九月,壬戌,廣東英德州達魯噶齊托歡徹爾招降群盜;升英德州為路,立三縣,以托歡徹爾兼萬戶以鎮之。

甲子,建康、常州、江陵饑,賑之。

冬,十月,癸酉,有事於太廟。

十一月,壬寅朔,詔頒寬令。

十二月,雲南行省左丞劉深倡議,言:“世祖以神武一海內,功蓋萬世。今上嗣大歷服,未有武功以彰休烈,西南夷有八百媳婦國未奉正朔,請往征之。”鄂勒哲勸帝用其言,哈喇哈斯曰:“山嶠小夷,遼絕萬裏,可諭之使來,不足以煩中國。”不聽。癸巳,發兵二萬,命劉深及哈喇貸將之,征八百媳婦。帝用兵意甚堅,在廷無敢諫者,禦史中丞董士選率同列言之。奏事殿中畢,同列皆起,士選乃獨言:“劉深出師,以有用之民而取無用之地,就令當取,亦必遣使諭之;諭之不從,然後聚糧選兵,視時而動,豈得信一人妄言而置百萬生靈於死地!”帝色變,士選猶辯不止,侍從皆為之戰忄栗。帝曰:“事已成,卿勿復言。”士選曰:“以言受罪,臣之所當。他日以不言罪臣,臣死何益!”帝麾之出。

禦史臺奏樞密院經歷察罕簽湖南憲司事,中書省又奏為武昌路治中,丞相哈喇哈斯曰:“察罕廉潔,固宜居風憲。然武昌大郡,非斯人不可治。”竟除武昌。廣西妖賦高仙道,以左道惑眾,平民詿誤者以數千計。既敗,湖廣行省命察罕與憲司雜治之,鞫得其情,議誅首惡數人,餘悉縱遣,且焚其籍。眾難之,察罕曰:“吾獨當其責,諸君無累也。”以治最聞,擢河南省郎中。察罕,西域人也。

帝嘗弗豫,召同知宣徽院使圖沁布哈入侍疾,一食一飲,必嘗乃進。帝體既安,賜錢,不受,解衣賜之。嘗以巡幸,禁中衛士感奮,有所欲言,帝命進而問之,皆曰:“臣等宿衛有年矣,日膳充給、歲賜以時者,誠荷陛下厚恩,亦由宣徽有能官;圖沁布哈其人也。”帝悅,賜珠袍,超拜宣徽使。辭曰:“先臣服勤於茲三世矣,位不過簽佐,臣何敢有加於先臣乎!”帝嘉其退讓,乃允其請。

河南行省右丞馬紹卒。

杭州路總管梁曹丁內艱。先是丁憂之制未行,曹上言請如禮,從之。

時江淮屯戍軍二十餘萬,親王分鎮揚州,皆以兩淮民稅給之,不足則漕於湖廣、江西。是歲,會計兩淮,僅少三十萬石。河南左右司郎中潁昌謝讓,請以淮鹽三十萬引鬻之,收其價鈔,以給軍食,不勞遠運,公私便之。

賑建康、浙東、平江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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