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紀六
起著雍敦牂,盡旃蒙赤奮若,凡八年。
烈祖明皇帝下景初二年(戊午,公元二三八年)
春,正月,帝召司馬懿於長安,使將兵四萬討遼東。議臣或以為四萬兵多,役費難供。帝曰:“四千裏征伐,雖雲用奇,亦當任力,不當稍計役費也。”帝謂懿曰:“公孫淵將何計以待君?”對曰:“淵棄城豫走,上計也;據遼東拒大軍,其次也;坐守襄平,此成禽耳。”帝曰:“然則三者何出?”對曰:“唯明智能審量彼我,乃豫有所割棄。此既非淵所及,又謂今往孤遠,不能支久,必先拒遼水,後守襄平也。”帝曰:“還往幾日?”對曰:“往百日,攻百日,還百日,以六十日為休息,如此,一年足矣。”
公孫淵聞之,復遣使稱臣,求救於吳。吳人欲戮其使,羊道曰:“不可,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計也,不如因而厚之,遣奇兵潛往以要其成。若魏伐不克,而我軍遠赴,是恩結遐夷,義形萬裏;若兵連不解,首尾離隔,則我虜其傍郡,驅略而歸,亦足以致天之罰,報雪曩事矣。”吳主曰:“善!”乃大勒兵謂淵使曰:“請俟後問,當從簡書,必與弟同休戚。”又曰:司馬懿
帝問吏部尚書盧毓:“誰可為司徒者?”毓薦處士管寧。帝不能用,更問其次,對曰:“敦篤至行,則太中大夫韓暨;亮直清方,則司隸校尉崔林;貞固純粹,則太常常林。”二月,癸卯,以韓暨為司徒。
漢主立皇後張氏,前後之妹也。立王貴人子璿為皇太子,瑤為安定王。大司農河南孟光問太子讀書及情性好尚於秘書郎郤正,正曰:“奉親虔恭,
吳人鑄當千大錢。
夏,四月,庚子,南鄉恭侯韓暨卒。
庚戌,大赦。
六月,司馬懿軍至遼東,公孫淵使大將軍卑衍、楊祚將步騎數萬屯遼隧,圍塹二十餘裏。諸將欲擊之,懿曰:“賊所以堅壁,欲老吾兵也,今攻之,正墮其計。且賊大眾在此,其巢窟空虛。直指襄平,破之必矣。”乃多張旗幟,欲出其南,衍等盡銳趣之。懿潛濟水,出其北,直趣襄平;衍等恐,引兵夜走。諸軍進至首山,淵復使衍等逆戰,懿擊,大破之,遂進圍襄平。秋,七月,大霖雨,遼水暴漲,運船自遼口徑至城下。雨月餘不止,平地水數尺。三軍恐,欲移營,懿令軍中:“敢有言徙者斬!”都督令史張靜犯令,斬之,軍中乃定。賊恃水,樵牧自若,諸將欲取之,懿皆不聽。司馬陳珪曰:“昔攻上庸,八部俱進,
初,淵兄晃為恭任子在洛陽,先淵未反時,數陳其變,欲令國家討淵;及淵謀逆,帝不忍市斬,欲就獄殺之。廷尉高柔上疏曰:“臣竊聞晃先數自歸,陳淵禍萌,雖為兇族,原心可恕。夫仲尼亮
九月,吳改元赤烏。
吳步夫人卒。初,吳主為討虜將軍,在吳,娶吳郡徐氏。太子登所生庶賤,吳主令徐氏母養之。徐氏妒,故無寵。及吳主西徙,徐氏留處吳。而臨淮步夫人寵冠後庭,吳主欲立為皇後,而群臣議在徐氏,吳主依違者十餘年。會步氏卒,群臣奏追贈皇後印綬,徐氏竟廢,卒於吳。
吳主使中書郎呂壹典校諸官府及州郡文書,壹因此漸作威福,
壹既伏誅,吳主使中書郎袁禮告謝諸大將,因問時事所當損益。禮還,復有詔責諸葛瑾、步騭、硃然、呂岱等曰:“袁禮還雲:‘與子瑜、子山、義封、定公相見,並咨以時事當有所先後,各自以不掌民事,不肯便有所陳,悉推之伯言、承明。伯言、承明見禮,泣涕懇惻,辭旨辛苦,至乃懷執危怖,有不自安之心。’聞之悵然,深自刻怪!何者?夫惟聖人能無過行,明者能自見耳。人之舉厝,何能悉中!獨當己有以傷拒眾意,忽不自覺,故諸君有嫌難耳。不爾,何緣乃至於此乎”與諸君從事,自少至長,發有二色,以謂表裏足以明露,公私分計足用相保,義雖君臣,恩猶骨肉,榮福喜戚,相與共之。忠不匿情,智無遺計,事統是非,諸君豈得從容而已哉!同船濟水,將誰與易!齊桓有善,管子未嘗不嘆,有過未嘗不諫,諫而不得,終諫不止。今孤自省無桓公之德,而諸君諫諍未出於口,仍執嫌難。以此言之,孤於齊桓良優,未知諸君於管子何如耳!”
冬,十一月,壬午,以司空衛臻為司徒,司隸校尉崔林為司空。
十二月,漢蔣琬出屯漢中。
乙醜,帝不豫。辛巳,立郭夫人為皇後。
初,太祖為魏公,以贊令劉放、參軍事孫資皆為秘書郎。文帝即位,更命秘書曰中書,以放為監,資為令,遂掌機密。帝即位,尤見寵任,皆加侍中、光祿大夫,封本縣侯。是時,帝親覽萬機,數興軍旅,腹心之任,皆二人管之;每有大事,朝臣會議,常令決其是非,擇而行之。中護軍蔣濟上疏曰:“臣聞大臣太重者國危,左右太親者身蔽,古之至戒也。往者大臣秉事,外內扇動;陛下卓然自覽萬機,莫不祗肅。夫大臣非不忠也,然威權在下,則眾心慢上,勢之常也。陛下既已察之於大臣,願無忘於左右。左右忠正遠慮,未必賢於大臣,至於便辟取合,或能工之。今外所言,輒雲中書。雖使恭慎,不敢外交,但有此名,猶惑世俗。況實握事要,日在目前,儻因疲倦之間,有所割制,眾臣見其能推移於事,即亦因時而向之。一有此端,私招朋援,臧否毀譽,必有所興,功負賞罰,必有所易,直道而上者或壅,曲附左右者反達,因微而入,緣形而出,意所狎信,不復猜覺。此宜聖智所當早聞,外以經意,則形際自見;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,莫適以聞。臣竊亮陛下
劉放、孫資久典機任,獻、肇心內不平;殿中有雞棲樹,二人相謂曰:“此亦久矣,其能復幾!”放、資懼有後害,陰圖間之。燕王性恭良,陳誠固辭。帝引放、資入臥內,問曰:“燕王正爾為?”對曰:“燕王實自知不堪大任故耳。”帝曰:“誰可任者?”時惟曹爽獨在帝側,放、資因薦爽,且言:“宜召司馬懿與相參。”帝曰:“爽堪其事不?”爽流汗不能對。放躡其足,耳之曰:“臣以死奉社稷。”帝從放、資言,欲用爽、懿,既而中變,敕停前命;放、資復入見說帝,帝又從之。放曰:“宜為手詔。”帝曰:“我困篤,不能。”放即上床,執帝手強作之,遂賫出,大言曰:“有詔免燕王宇等官,不得停省中。”皆流涕而出。甲申,以曹爽為大將軍。帝嫌爽才弱,復拜尚書孫禮為大將軍長史以佐之。是時,司馬懿在汲,帝令給使辟邪賫手詔召之。先是,燕王為帝畫計,以為關中事重,宜遣懿便道自軹關西還長安,事已施行。懿斯須得二詔,前後相違,疑京師有變,乃疾驅入朝。
烈祖明皇帝下景初三年(己未,公元二三九年)
春,正月,懿至,入見,帝執其手曰:“吾以後事屬君,君與曹爽輔少子。死乃可忍,吾忍死待君,得相見,無所復恨矣!”乃召齊、秦二王以示懿,別指齊王芳謂懿曰:“此是也,君諦視之,勿誤也!”又教齊王令前抱懿頸。懿頓首流涕。是日,立齊王為皇太子。帝尋殂。帝沈毅明敏,任心而行,料簡功能,屏絕浮偽。
孫盛論曰:聞之長老,魏明帝天姿秀出,立發垂地,口吃少言,而沈毅好斷。初,諸公受遺輔導,帝皆以方任處之,政自己出。優禮大臣,開容善直,雖
太子即位,年八歲;大赦。尊皇後曰皇太後,加曹爽、司馬懿侍中,假節鉞,都督中外諸軍、錄尚書事。諸所興作宮室之役,皆以遺詔罷之。爽、懿各領兵三千人更宿殿內,爽以懿年位素高,常父事之,每事咨訪,不敢專行。
初,並州刺史東平畢軌及鄧飏、李勝、何晏、丁謐皆有才名而急於富貴,
三月,以征東將軍滿寵為太尉。
夏,四月,吳督軍使者羊道擊遼東守將,俘人民而去。
漢蔣琬為大司馬,東曹掾犍為楊戲,素性簡略,琬與言論,時不應答。或謂琬曰:“公與戲語而不應,其慢甚矣!”琬曰:“
又督農楊敏嘗毀琬曰:“作事憒憒,誠不及前人。”或以白琬,主者請推治敏,琬曰:“吾實不如前人,無可推也。”主者乞問其憒憒之狀,琬曰:“茍其不如,則事不理,事不理,則憒憒矣。”後敏坐事系獄,眾人猶懼其必死,琬心無適莫,敏得免重罪。
秋,七月,帝始親臨朝。
八月,大赦。
冬,十月,吳太常潘濬卒。吳主以鎮南將軍呂岱代濬,與陸遜共領荊州文書。岱時年已八十,體素精勤,躬親王事,與遜同心協規,有善相讓,南士稱之。十二月,吳將廖式殺臨賀太守嚴綱等,自稱平南將軍,攻零陵、桂陽,搖動交州諸郡,眾數萬人,呂岱自表輒行,
吳都鄉侯周胤將兵千人屯公安,有罪,徙廬陵;諸葛瑾、步騭為之請。吳主曰:“昔胤年少,初無功勞,橫受精兵,爵以侯將,蓋念公瑾以及於胤也。而胤恃此,酗淫自恣,前後告諭,曾無悛改。孤於公瑾,義猶二君,樂胤成就,豈有已哉!迫胤罪惡,未宜便還,且欲苦之,使自知耳。以公瑾之子,而二君在中間,茍使能改,亦何患乎!”瑜兄子偏將軍峻卒,全琮請使峻子護領其兵。吳主曰:“昔走曹操,拓有荊州,皆是公瑾,常不忘之。初聞峻亡,仍欲用護。聞護性行危險,用之適為作禍,故更止之。孤念公瑾,豈有已哉!”
十二月,詔復以建寅之月為正。
邵陵厲公上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元年(庚申,公元二四零年)
春,旱。
越巂蠻夷數叛漢,殺太守,是後太守不敢之郡,寄治安定縣,去郡八縣餘裏。漢主以巴西張嶷為越巂太守,嶷招慰新附,誅討強猾,蠻夷畏服,郡界悉平,復還舊治。
冬,吳饑。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二年(辛酉,公元二四一年)
春,吳人將伐魏。零陵太守殷劄言於吳主曰:“今天棄曹氏,喪誅累見,虎爭之際而幼童涖事。陛下身自禦戎,
五月,吳太子登卒。
吳兵猶在荊州,太傅懿曰:“柤中民夷十萬,隔在水南,流離無主,樊城被攻,歷月不解,此危事也,請自討之。”六月,太傅懿督諸軍救樊;吳軍聞之,夜遁。追至三州口,大獲而還。
閏月,吳大將軍諸葛瑾卒。瑾長子恪先已封侯,吳主以恪弟融襲爵,攝兵業,駐公安。
漢大司馬蔣琬以諸葛亮數出秦川,道險,運糧難,卒無成功。乃多作舟船,欲乘漢、沔東下,襲魏興、上庸。會舊疾連動,未時得行。漢人鹹以為事有不捷,還路甚難,非長策也,漢主遣尚書令費祎、中監軍姜維等喻指。琬乃上言:“今魏跨帶九州,根蒂滋蔓,平除未易。若東西並力,首尾掎角,雖未能速得如誌,且當分裂蠶食,先摧其支黨。然吳期二三,連不克果。輒與費祎等議,以涼州胡塞之要,進退有資,且羌、胡乃心思漢如渴,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。若維征行,禦制河右,臣當帥軍為維鎮繼。今涪水陸四通,惟急是應,若東北有虞,赴之不難,請徙屯涪。”漢主從之。
朝廷欲廣田畜谷於揚、豫之間,使尚書郎汝南鄧艾行陳、項已東至壽春。艾以為:“昔太祖破黃巾,因為屯田,積谷許都以制四方。今三隅已定,事在淮南,每大軍出征,運兵過半,功費巨億。陳、蔡之間,土下田良,可省許昌左右諸稻田,並水東下,令淮北屯二萬人,淮南三萬人,什二分休,常有四萬人且田且守;益開河渠以增溉灌,通漕運。計除眾費,歲完五百萬斛以為軍資,六、七年間,可積三千萬斛於淮上,此則十萬之眾五年食也。以此乘吳,無不克矣。”太傅懿善之。是歲,始開廣漕渠,每東南有事,大興軍眾,泛舟而下,達於江、淮,資食有儲而無水害。
管寧卒。寧名行高潔,人望之者,邈然若不可及,即之熙熙和易。能因事導人於善,人無不化服。及卒,天下知與不知,聞之無不嗟嘆。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三年(壬戌,公元二四二年)
春,正月,漢姜維率偏軍自漢中還住涪。
吳主立其子和為太子,大赦。三月,昌邑景侯滿寵卒。秋,七月,乙酉,以領軍將軍蔣濟為太尉。
吳主遣將軍聶友、校尉陸凱將兵三萬擊儋耳、珠崖。
八月,吳主封子霸為魯王。霸,和母弟也,寵愛崇特,與和無殊。尚書仆射是儀領魯王傅,上疏諫曰:“臣竊以為魯王天挺懿德,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四年(癸亥,公元二四三年)
春,正月,帝加元服。吳諸葛恪襲六安,掩其人民而去。
夏,四月,立皇後甄氏,大赦。後,文昭皇後兄儼之孫也。
五月,朔,日有食之,既。
冬,十月,漢蔣琬自漢中還住涪,疾益甚,以漢中太守王平為前監軍、鎮北大將軍,督漢中。
十一月,漢主以尚書令費祎為大將軍、錄尚書事。
吳丞相顧雍卒。
吳諸葛恪遠遣諜人觀相徑要,欲圖壽春。太傅懿將兵入舒,欲以攻恪,吳主徙恪屯於柴桑。
步騭、硃然各上疏於吳主曰:“自蜀還者,鹹言蜀欲背盟,與魏交通,多作舟船,繕治城郭。又,蔣琬守漢中,聞司馬懿南向,不出兵乘虛以掎角之,反委漢中,還近成都。事已彰灼,無所復疑,宜為之備。”吳主答曰:“吾待蜀不薄,聘享盟誓,無所負之,何以致此!司馬懿前來入舒,旬日便退。蜀在萬裏,何知緩急而便出兵乎?昔魏欲入漢川,此間始嚴,亦未舉動,會聞魏還而止,蜀寧可復以此有疑邪!人言苦不可信,朕為諸君破家保之。”
征東將軍、都督揚、豫諸軍事王昶上言:“地有常險,守無常勢。今屯宛去襄陽三百餘裏,有急不足相赴。”遂徙屯新野。
宗室曹冏上書曰:“古之王者,必建同姓以明親親,必樹異姓以明賢賢。親親之道專用,則其漸也微弱;賢賢之道偏任,則其敝也劫奪。先聖知其然也,故博求親疏而並用之,故能保其社稷,歷經長久。今魏尊尊之法雖明,親親之道未備,或任而不重,或釋而不任。臣竊惟此,
危,存不忘亡,故天下有變而無傾危之患矣。”冏冀以此論感寤曹爽,爽不能用。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五年(甲子,公元二四四年)
春,正月,吳主以上大將軍陸遜為丞相,其州牧、都護、領武昌事如故。
征西將軍、都督雍、涼諸軍事夏侯玄,大將軍爽之姑子也。玄辟李勝為長史,勝及尚書鄧飏欲令爽立威名於天下,勸使伐蜀;太傅懿止之,不能得。三月,爽西至長安,發卒十餘萬人,與玄自駱谷入漢中。漢中守兵不滿三萬,諸將皆恐,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。王平曰:“漢中去涪垂千裏,賊若得關,便為深禍,今宜先遣劉護軍據興勢,平為後拒;若賊分向黃金,平帥千人下自臨之,比爾間涪軍亦至,此計之上也。”諸將皆疑,惟護軍劉敏與平意同,遂帥所領據興勢,多張旗幟,彌亙百餘裏。
閏月,漢主遣大將軍費祎督諸軍救漢中,將行,光祿大夫來敏詣祎別,求共圍棋;於時羽檄交至,人馬擐甲,嚴駕已訖,祎與敏對戲,色無厭倦。敏曰:“向聊觀試君耳。君信可人,必能辦賊者也。”
夏,四月,丙辰朔,日有食之。
大將軍爽兵距興勢不得進,關中及氐、羌轉輸不能供,牛馬騾驢多死,民夷號泣道路,涪軍及費祎兵繼至。參軍楊偉為爽陳形勢,宜急還,不然,將敗。鄧飏、李勝與偉爭於爽前。偉曰:“飏、勝將敗國家事,可斬也!”爽不悅。太傅懿與夏侯玄書曰:“《春秋》責大德重。昔武皇帝再入漢中,幾至大敗,君所知也。今興勢至險,蜀已先據,若進不獲戰,退見邀絕,覆軍必矣,將何以任其責!”玄懼,言於爽;五月,引軍還。費祎進據三嶺以截爽,爽爭險苦戰,僅乃得過,失亡甚眾,關中為之虛耗。
秋,八月,秦王詢卒。
冬,十二月,安陽孝侯崔林卒。
是歲,漢大司馬琬以病固讓州職於大將軍祎,漢主乃以祎為益州刺史,以侍中董允守尚書令,為祎之副。時戰國多事,公務煩猥,祎為尚書令,識悟過人,每省讀文書,舉目暫視,已究其意旨,其速數倍於人,終亦不忘。常以朝晡聽事,其間接納賓客,飲食嬉戲,加之博弈,每盡人之歡,事亦不廢。及董允代祎,欲斅祎之所行,旬日之中,事多愆滯。允乃嘆曰:“人才力相遠若此,非吾之所及也!”乃聽事終日而猶有不暇焉。
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六年(乙醜,公元二四五年)
春,正月,以票騎將軍趙儼為司空。
吳太子和與魯王同宮,禮秩如一,群臣多以為言,吳主乃命分宮別僚;二子由是有隙。衛將軍全琮遣其子寄事魯王,以書告丞相陸遜,遜報曰:“子弟茍有才,不憂不用,不宜私出以要榮利;若其不佳,終為取禍。且聞二宮勢敵,必有彼此,此古人之厚忌也。”寄果阿附魯王,輕為交構。遜書與琮曰:“卿不師日磾而宿留阿寄,終為足下門戶致禍矣。”琮既不納遜言,更以致隙。魯王曲意交結當時名士。偏將軍硃績以膽力稱,王自至其廨,就之坐,欲與結好。績下地住立,辭而不當。績,然之子也。於是自侍禦、賓客,造為二端,仇黨疑貳,滋延大臣,舉國中分。吳主聞之,假以精學,禁斷賓客往來。督軍使者羊道上疏曰:“聞明詔省奪二宮備衛,抑絕賓客,使四方禮敬不復得通,遠近悚然,大小失望。或謂二宮不遵典式,就如所嫌,猶宜補察,密加斟酌,不使遠近得容異言。臣懼積疑成謗,久將宣流,而西北二隅,去國不遠,將謂二宮有順之愆,不審陛下何以解之!”
吳主長女魯班適左護軍全琮,少女小虎適驃騎將軍硃據。全公主與太子母王夫人有隙,吳主欲立王夫人為後,公主阻子;恐太子立怨己,心不自安,數譖毀太子。吳主寢疾,遣太子禱於長沙桓王廟,太子妃叔父張休居近廟,邀太子過所居。全公主使人覘視,因言“太子不在廟中,專就妃家計議”,又言“王夫人見上寢疾,有喜色”,吳主由是發怒。夫人以憂死,太子寵益衰。魯王之黨楊竺、全寄、吳安、孫奇等共譖毀太子,吳主惑焉。陸遜上疏諫曰:“太子正統,宜有
夏,六月,都鄉穆侯趙儼卒。
秋,七月,吳將軍馬茂謀殺吳主及大臣以應魏,事泄,並黨與皆族誅。
八月,以太常高柔為司空。
漢甘太後殂。
吳主遣校尉陳勛將屯田及作士三萬人,鑿句容中道,自小其至雲陽西城,通會市,作邸閣。
冬,十一月,漢大司馬琬卒。
十二月,漢費祎至漢中,行圍守。漢尚書令董允卒;以尚書呂乂為尚書令。董允秉心公亮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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