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紀五十八
起屠維赤奮若,盡昭陽大荒落,凡五年。
孝獻皇帝辛建安十四年(己醜,公元二零九年)
春,三月,曹操軍至譙。
孫權圍合肥,久不下。權率輕騎欲身往突敵,長史張纮諫曰:“夫兵者兇器,戰者危事也。今麾下恃盛壯之氣,忽強暴之虜,三軍之眾,莫不寒心。雖
秋,七月,曹操引水軍自渦入淮,出肥水,軍合肥,開芍陂屯田。
冬,十月,荊州地震。
十二月,操軍還譙。
廬江人陳蘭、梅成據灊、六叛,操遣蕩寇將軍張遼討斬之;因使遼與樂進、李典等將七千餘人屯合肥。
周瑜攻曹仁歲餘,所殺傷甚眾,仁委城走。權以瑜領南郡太守,屯據江陵;程普領江夏太守,治沙羨;呂範領彭澤太守;呂蒙領尋陽令。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,領徐州牧。會劉琦卒,權以備領荊州牧,周瑜分南岸地以給備。備立營於油口,改名公安。權以妹妻備。妹才捷剛猛,有諸兄風,侍婢百餘人,皆執刀侍立,備每入,心常凜凜。
曹操密遣九江蔣幹往說周瑜。幹以才辨獨步於江、淮之間,乃布衣葛巾,自托私行詣瑜。瑜出迎之,立謂幹曰:“子翼良苦,遠涉江湖,為曹氏作說客邪?”因延幹,與周觀營中,行視倉庫、軍資、器仗訖,還飲宴,示之侍者服飾珍玩之物。因謂幹曰:“丈夫處世,遇知己之主,外托君臣之義,內結
丞相掾和洽言於曹操曰:“天下之人,材德各殊,不可一節取也。儉素過中,自以處身則可,以此格物,所失或多。今朝廷之議,吏有著新衣、乘好車者,謂之不清;形容不飾、衣裘敝壞者,謂之廉潔。至令士大夫故汙辱其衣,藏其輿服;朝府大吏,或自挈壺飧以入官寺。夫立教觀俗,貴處中庸,為可繼也。今崇一概難堪之行以檢殊塗,勉而為之,必有疲瘁。古之大教,務在通人情而已。凡激詭之行,則容隱偽矣。”操善之。
孝獻皇帝辛建安十五年(庚寅,公元二一零年)
春,下令曰:“孟公綽為趙、魏老則優,不可以為滕、薛大夫。若必廉士而後可用,則齊桓其何以霸世!二三子其佐我
二月,乙巳朔,日有食之。
冬,曹操作銅爵臺於鄴。
十二月,己亥,操下令曰:“孤始舉孝廉,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,恐為世人之所凡愚,欲好作政教以立名譽,故在濟南,
劉表故吏士多歸劉備,備以周瑜所給地少,不足以容其眾,乃自詣京見孫權,求都督荊州。瑜上疏於權曰:“劉備以梟雄之姿,而有關羽、張飛
周瑜詣京見權曰:“今曹新折衄,方憂在腹心,未能與將軍連兵相事也。乞與奮威俱進,取蜀而並張魯,因留奮威固守其地,與馬超結援,瑜還與將軍據襄陽以蹙操,北方可圖也。”權許之。奮威者,孫堅弟子奮威將軍、丹楊太守瑜也。周瑜還江陵為行裝,於道病困,與權箋曰:“修短命矣,誠不足惜;但恨微誌未展,不復奉教命耳。方今曹操在北,疆場未靜;劉備寄寓,有似養虎。天下之事,未知終始,此朝士旰食之秋,至尊垂慮之日也。魯肅忠烈,臨事不茍,可以代瑜。儻所言可采,瑜死不朽矣!”卒於巴丘。權聞之哀慟,曰:“公瑾有王佐之資,今忽短命,孤何賴哉!”自迎其喪於蕪湖。瑜有一女、二男,權為長子登娶其女;以其男循為騎都尉,妻以女;胤為興業都尉,妻以宗女。初,瑜見友於孫策,太夫人又使權以兄奉之。是時權位為將軍,諸將、賓客為禮尚簡,而瑜獨先盡敬,便執臣節。程普頗以年長,數陵侮瑜,瑜折節下之,終不與校。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,乃告人曰:“與周公瑾交,若飲醇醪,不覺自醉。”
權以魯肅為奮武校尉,代瑜領兵,令程普領南郡太守。魯肅勸權以荊州借劉備,與共拒曹操,權從之。乃分豫章為番陽郡,分長沙為漢昌郡;復以程普領江夏太守,魯肅為漢昌太守,屯陸口。
初,權謂呂蒙曰:“卿今當塗掌事,不可不學。”蒙辭以軍中多務。權曰:“孤豈欲卿治經為博士邪!但當涉獵,見往事耳。卿言多務,孰若孤!孤常讀書,自以為大有所益。”蒙乃始就學。及魯肅過尋陽,與蒙論議,大驚曰:“卿今者才略,非復
初,蒼梧士燮為交趾太守。交州刺史硃符為夷賊所殺,州郡擾亂,燮表其弟壹領合浦太守,領九真太守,武領南海太守。燮體器寬厚,中國人士多往依之。雄長一州,偏在萬裏,威尊無上,出入儀衛甚盛,震服百蠻。朝廷遣南陽張津為交州刺史。津好鬼神事,常著絳帕頭,鼓琴、燒香,讀道書,雲可以助化,為其將區景所殺。劉表遣零陵賴恭代津為刺史。是時蒼梧太守史璜死,表又遣吳巨代之。朝廷賜燮璽書,以燮為綏南中郎將,董督七郡,領交趾太守如故。後巨與恭相失,巨舉兵逐恭,恭走還零陵。孫權以番陽太守臨淮步騭為交州刺史,士燮率兄弟奉承節度。吳巨外附內違,騭誘而斬之,威聲大震。權加燮左將軍,燮遣子入質。由是嶺南始服屬於權。
孝獻皇帝辛建安十六年(辛卯,公元二一一年)
春,正月,以曹操世子丕為五官中郎將,置官屬,為丞相副。
三月,操遣司隸校尉鐘繇討張魯,使征西護軍夏侯淵等將兵出河東,與繇會。倉曹屬高柔諫曰:“大兵西出,韓遂、馬超疑為襲己,必相扇動。宜先招集三輔,三輔茍平,漢中可
秋,七月,操自將擊超等。議者多言:“關西兵習長矛,非精選前鋒,不可當也。”操曰:“戰在我,非在賊也。賊雖習長矛,將使不得以刺,諸君但觀之。”
八月,操至潼關,與超等夾關而軍。操急持之,而潛遣徐晃、硃靈以步騎四千人渡浦阪津,據河西為營。閏月,操自潼關北渡河。兵眾先渡,操獨與虎士百餘人留南岸斷後。馬超將步騎萬餘人攻之,
諸將問操曰:“初,賊守潼關,渭北道缺,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,引日而後北渡,何也?”操曰:“賊守潼關,若吾入河東,賊必引守諸津,則西河未可渡,吾故盛兵向潼關;賊悉眾南守,西河之備虛,故二將得擅取西河;然後引軍北渡。賊不能與吾爭西河者,以二將之軍也。連車樹柵,為甬道而南,既為不可勝,且以示弱。渡渭為堅壘,虜至不出,所以驕之也;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。吾順言許之,所以從其意,使自安而不為備,因畜士卒之力,一旦擊之,所謂
始,關中諸將每一部到,操輒有喜色。諸將問其故,操曰:“關中長遠,若賊各依險阻,征之,不一二年不可定也。今皆來集,其眾雖多,莫相歸服,軍無適主,一舉可滅,為功差易,吾是以喜。”
冬,十月,操自長安北征楊秋,圍安定。秋降,復其爵位,使留撫其民。
十二月,操自安定還,留夏侯淵屯長安。以議郎張既為京兆尹。既招懷流民,興復縣邑,百姓懷之。遂、超之叛也,弘農、馮翊縣邑多應之,河東民獨無異心。操與超等夾渭為軍,軍食一仰河東。及超等破,餘畜尚二十餘萬斛,操乃增河東太守杜畿秩中二千石。
扶風法正為劉璋軍議校尉,璋不能用,又為其州裏俱僑客者所鄙,正邑邑不得誌。益州別駕張松與正善,自負其才,忖璋不足與有為,常竊嘆息。松勸璋結劉備,璋曰:“誰可使者?”松乃舉正。璋使正往,正辭謝,佯為不得已而行。還,為松說備有雄略,密謀奉戴以為州主。會曹操遣鐘繇向漢中,璋聞之,內懷恐懼。松因說璋曰:“曹公兵
法正至荊州,陰獻策於劉備曰:“以明將軍之英才,乘劉牧之之懦弱;張松,州之股肱,響應於內;以取益州,猶反掌也。”備疑未決。龐統言於備曰:“荊州荒殘,人物殫盡,東有孫車騎,北有曹操,難以得誌。今益州戶口百萬,土沃財富,誠得以為資,大業可成也!”備曰:“今指與吾為水火者,曹操也。操以急,吾以寬;操以暴,吾以仁;操以譎,吾以忠。每與操反,事乃可成耳。今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,奈何?”統曰:“亂離之時,固非一道所能定也。且
劉璋敕在所供奉備,備入境如歸,前後贈遺以巨億計。備至巴郡,巴郡太守嚴顏拊心嘆曰:“此所謂‘獨坐窮山,
孝獻皇帝辛建安十七年(壬辰,公元二一二年)
春,正月,曹操還鄴。詔操贊拜不名,入朝不趨,
操之西征也,河間民田銀、蘇伯反,扇動幽、冀。五官將丕欲自討之,功曹常林曰:“北方吏民,樂安厭亂,服化已久,守善者多;銀、伯犬羊相聚,不能為害。方今大軍在遠,外有強敵,將軍為天下之鎮,輕運遠舉,雖克不武。”乃遣將軍賈信討之,應時克滅。餘賊千餘人請降,議者皆曰:“公有舊法,圍而後降者不赦。”程昱曰:“此乃擾攘之際,權時之宜。今天下略定,不可誅之;縱誅之,宜先啟聞。”議者皆曰:“軍事有專無請。”昱曰:“凡專命者,謂有臨時之急耳。今此賊制在賈信之手,故老臣不願將軍行之也。”丕曰:“善。”即白操,操果不誅。既而聞昱之謀,甚悅,曰:“君非徒明於軍計,又善處人父子之間。”故事:破賊文書,以一為十。國淵上首級,皆如其實數,操問其故,淵曰:“夫征討外寇,多其斬獲之數者,欲以大武功,聳民聽也。河間在封域之內,銀等叛逆,雖克捷有功,淵竊恥之。”操大悅。
夏,五月,癸未,誅衛尉馬騰,夷三族。
六月,庚寅晦,日有食之。秋,七月,螟。
馬超等餘眾頓藍田,夏侯淵擊平之。
鄜賊梁興寇略馮翊,諸縣恐懼,皆寄治郡下,議者以為當移就險阻。左馮翊鄭渾曰:“興等破散,藏竄山谷,雖有隨者,率脅從耳。今當廣開降路,宣喻威信。而保險自守,此示弱也。”乃聚吏民,治城郭,為守備,募民逐賊,得其財物婦女,十以七賞。民大悅,皆願捕賊;賊之失妻子者皆還,求降,渾責其得他婦女,然後還之。於是轉相寇盜,黨與離散。又遣吏民有恩信者分布山谷告諭之,出者相繼。乃使諸縣長吏各還本治,以安集之。興等懼,將餘從聚鄜城。操使夏侯淵助渾討之,遂斬興,餘黨悉平。渾,泰之弟也。
九月,庚戌,立皇子熙為濟陰王,懿為山陽王。邈為濟北王,敦為東海王。
初,張纮以秣陵山川形勝,勸孫權以為治所;及劉備東過秣陵,亦勸權居之。權於是作石頭城,徙治秣陵,改末陵為建業。
呂蒙聞曹操欲東兵,說孫權夾濡須水口立塢。諸將皆曰:“上岸擊賊,洗足入船,何用塢為!”蒙曰:“兵有利鈍,戰無百勝,如有邂逅,敵步騎蹙人,不暇及水,其得入船乎?”權曰:“善!”遂作濡須塢。
冬,十月,曹操東擊孫權。董昭言於曹操曰:“自古以來,人臣匡世,未有今日之功;有今日之功,未有久處人臣之勢者也。今明公恥有慚德,樂保名節。然處大臣之勢,使人以大事疑己,誠不可不重慮也。”乃與列侯諸將議,以丞相宜進爵國公,九錫備物,以彰殊勛。荀彧以為:“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,秉忠貞之誠,守退讓之實。
臣光曰:孔子之言仁也重矣,自子路、冉求、公西赤門人之高第,令尹子文、陳文子諸侯之賢大夫,皆不足以當之,而獨稱管仲之仁,豈非以其輔佐齊桓,大濟生民乎!齊桓之
十二月,有星孛於五諸侯。
劉備在葭萌,龐統言於備曰:“今陰選精兵,晝夜兼道,徑襲成都,劉璋既不武,又素無豫備,大軍卒至,一舉便定,此上計也。楊懷、高沛,璋之名將,各杖強兵,據守關頭,聞數有箋諫璋,使發遣將軍還荊州。將軍遣與相聞,說荊州有急,欲還救之,並使裝束,外作歸形,此二子既服將軍英名,又喜將軍之去,計必乘輕騎來見將軍,因此執之,進取其兵,乃向成都,此中計也。退還白帝,連引荊州,徐還圖之,此下計也。若沈吟下去,將致大困,不可久矣。”備然其中計。及曹操攻孫權,權呼備自救。備貽璋書曰:“孫氏與孤本為脣齒,而關羽兵弱,今不往救,則曹操必取荊州,轉侵州界,其憂甚於張魯。魯自守之賊,不足慮也。”因求益萬兵及資糧,璋但許兵四千,其餘皆給半。備因激怒其眾曰:“吾為益州征強敵,師徒勤瘁,而
孝獻皇帝辛建安十八年(癸巳,公元二一三年)
春,正月,曹操進軍濡須口,號步騎四十萬,攻破孫權江西營,獲其都督公孫陽。權率眾七萬禦之,相守月餘。操見其舟船器仗軍伍整肅,嘆曰:“
庚寅,詔並十四州,復為九州。
夏,四月,曹操至鄴。
初,曹操在譙,恐濱江郡縣為孫權所略,欲徙令近內,以問揚州別駕蔣濟,曰:“昔孤與袁本初對軍官渡,徙燕、白馬民,民不得走,賊亦不敢鈔。今欲徙淮南民,何如?”對曰:“是時兵弱賊強,不徙必失之。自破袁紹以來,明公
五月,丙申,以冀州十郡封曹操為魏公,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。又加九錫:大輅、戎輅各一,玄牡二駟;兗冕之服,赤舄副焉;軒縣之樂,八佾之舞;硃戶以居;納陛以登;虎賁之士三百人;鈇、鉞各一;彤弓一,彤矢百,玈弓十,玈矢千;秬鬯一卣,珪、瓚副焉。
大雨水。
益州從事廣漢鄭度聞劉備舉兵,謂劉璋曰:“左將軍懸軍襲我,兵不滿萬,士眾未附,軍無輜重,野谷是資。其計莫若盡驅巴西、梓潼民內、涪水以西,其倉廩野谷,一皆燒除,
秋,七月,魏始建社稷、宗廟。
魏公操納三女為貴人。
初,魏公操追馬超至安定,聞田銀、蘇伯反,引軍還。參涼州軍事楊阜言於操曰:“超有信、布之勇,甚得羌、胡心;若大軍還,不設備,隴上諸郡非國家之有也。”操還,超果率羌、胡擊隴上諸郡縣,郡縣皆應之,惟冀城奉州郡以固守。超盡兼隴右之眾,張魯復遣大將楊昂助之,凡萬餘人,攻冀城,自正月至八月,救兵不至。刺史韋康遣別駕閻溫出,告急於夏侯淵,外圍數重,溫夜從水中潛出。明日,超兵見其跡,遣追獲之。超載溫詣城下,使告城中雲:“東方無救。”溫向城大呼曰:“大軍不過三日至,勉之!”城中皆泣,稱萬歲。超雖怒,猶以攻城久不下,徐徐更誘溫,冀其改意。溫曰:“事君
魏公操使夏侯淵救冀,未到而冀敗。淵去冀二百餘裏,超來逆戰,淵軍不利。氐王千萬反應超,屯興國,淵引軍還。會楊阜喪妻,就超求假以葬之。阜外兄天水姜敘為撫夷將軍,擁兵屯歷城。阜見敘及其母,歔欷悲甚。敘曰:“何為乃爾?”阜曰:“守城不能完,君亡不能死,亦何面目以視息於天下!馬超背父叛君,虐殺州將,豈獨阜之憂責,一州士大夫皆蒙其恥。君擁兵專制而無討賊心,此趙盾所以書弒君也。超強而無義,多釁,易圖耳。”敘母慨然曰:“咄!伯奕,韋伯君遇難,亦汝之負,豈獨義山哉!人誰不死,死於忠義,得其所也。但當速發,勿復顧我;我自為汝當之,不以餘年累汝也。”敘乃與同郡趙昂、尹奉、武都李俊等合謀討超,又使人至冀,結安定梁寬、南安趙衢使為內應。超取趙昂子月為質,昂謂妻異曰:“吾謀如是,事必萬全,當奈月何?”異厲聲應曰:“雪君父之大恥,喪元不足為重,況一子哉!”
九月,阜與敘進兵,入鹵城,昂、奉據祁山,以討超。超聞之,大怒,趙衢因譎說超,使自出擊之。超出,衢與梁寬閉冀城門,盡殺超妻子。超
冬,十一月,魏初置尚書、侍中、六卿;以荀攸為尚書令,涼茂為仆射,毛玠、崔琰、常林、徐奕、何夔為尚書,王粲、杜襲、衛覬、和洽為侍中,鐘繇為大理,王修為大司農,袁渙為郎中令、行禦史大夫事,陳群為禦史中丞。袁渙得賞賜,皆散之,家無所儲,乏則取之於人,不為皦察之行,然時人皆服其清。時有傳劉備死者,群臣皆賀,唯渙獨否。
魏公操欲復肉刑,令曰:“昔陳鴻臚以為死刑有可加於仁恩者,禦史中丞能申其父之論乎?”陳群對曰:“臣父紀以為漢除肉刑而增加於笞,本興仁惻而死者更眾,所謂名輕而實重者也。名輕則易犯,實重則傷民。且殺人償死,合於古制;至於傷人,或殘毀其體,而裁翦毛發,非其理也。若用古刑,使淫者下蠶室,盜者刖其足,則永無淫放穿窬之奸矣。夫三千之屬,雖未可悉復,若斯數者,時之所患,宜先施用。漢律所殺,殊死之罪,仁所不及也,其餘逮死者,可易以肉刑。如此,則所刑之與所生足以相貿矣。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殺之刑,是重人支體而輕人軀命也。”當時議者,唯鐘繇與群議同,餘皆以為未可行。操以軍事未罷,顧眾議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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