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皇祐四年(遼重熙二十一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五十三 >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皇祐四年(遼重熙二十一年)

九月,戊申,儂智高殺廣南鈐轄蔣偕於賀州太平場,莊宅副使何宗古、右侍禁張達、三班奉職唐峴皆歿。

偕始受命討賊,馳驛十七日,至廣州城下,入城,數知州仲簡曰:“君留兵自守,不襲賊,又縱部兵馘平民以幸賞,可斬也!”仲簡曰:“安有團練使欲斬侍從官!”偕曰:“斬諸侯劍在吾手,何論侍從!”左右解之,乃止。及賊去廣州,楊畋檄偕焚儲糧,退保韶州。軍次賀州,賊夜入其營,襲殺之。偕舉動輕肆,卒以此敗。

山南東道節度使、同平章事賈昌朝初除母喪,乙卯,召赴邇英閣講《乾卦》。帝曰:“將相侍講,天下盛事。”昌朝稽首謝。尋命昌朝判許州,將行,詔講讀官餞於資善堂。

丙辰,降廣南東、西路體量安撫經制賊盜楊畋知鄂州,同體量安撫經制賊盜曹修為荊南都監,廣南東路鈐轄兼捉殺蠻賊蔣偕為潭州都監。

初,畋與修聞儂智高徙軍沙頭,將濟江,即命偕棄英州,焚儲糧,乃召內殿承制丌赟、岑宗閔、閤門祗候開封王從政退保韶州,仍移文禦史臺及諫院,故並責之。時偕死已九日矣。

馬軍副都指揮使、耀州觀察使周美卒。駕臨奠,輟朝一日,贈忠武節度使,謚忠毅。

自陜西用兵,美前後十餘戰,平族帳二百,焚寨二十四,招種落內附者十一族,復故城堡甚眾。在軍中所得俸祿賞賜,多分其麾下,有餘悉以饗勞之,及卒,家無餘資。

丁巳,命知桂州余靖提舉廣南東路兵甲、經制賊盜。

己未,贈嶺南諸州死事者官有差,知封州曹覲為太常少卿,知康州趙師旦為光祿少卿。始,師旦嘗知江山縣,斷治出於己,吏不能得民一錢,棄物道上,人無敢取。及是喪過江山,江山人哭祭於路,數百裏不絕,康州立廟祭之。及田瑜安撫廣南,亦為覲立廟封州。

庚申,儂智高破昭州,知州柳應辰棄城走,廣西鈐轄王正倫與賊鬥於館門驛,死之,閤門祗候王從政、三班奉職徐守一、借職文海皆被害。從政罵賊不絕口,至以湯沃之,終不屈而死。

辛酉,以太常博士韓絳為右正言。帝面諭曰:“卿朕所選用,言事不宜沽激,當存朝廷事體,務令可行,毋使朕為不聽諫者。”絳前使江南,所寬減財力、賑救全活十數事;創為五則,以均衙役;斥陂湖利,奪其錮者予貧民;罷信州民運鹽,趣發運司以時輸送;宣州守貪暴不法,收以付獄,州人相賀。使還稱旨,故有是命。

癸亥,詔:“外官有所陳事,並附遞聞朝廷,毋得申禦史臺。”時州郡多以狀申禦史臺,欲其繳奏而行之。

楊畋、曹修經制蠻事,師久無功,改命孫沔及余靖等,帝猶以為憂。或言儂智高欲得邕、桂七州節度使即降,樞密副使梁適曰:“若爾,嶺外非朝廷有矣!”帝問宰相龐籍,誰可將者,籍薦樞密副使狄青。青亦上表請行;翼日,入對,自言:“臣起行伍,非戰伐無以報國,願得蕃落騎數百,益以禁兵,羈賊首至闕下。”帝壯其言。庚午,改宣徽南院使、荊湖南、北路宣撫使、提舉廣南東、西路經制賊盜事。初,欲用入內都知任守忠為青副,諫官李兌言唐以宦官觀軍容,致主將掣肘,是不足法,遂罷守忠。

是月,遼主謁懷陵,追上嗣聖皇帝、天順皇帝尊謚,更謚彰德皇後曰靖安,謚齊天皇後曰仁德。旋謁祖陵,增太福謚曰大聖大明神烈天皇帝,更謚貞烈皇後曰淳欽,恭順皇帝曰章肅,後蕭氏曰和敬。

冬,十月,甲戌,殿中丞胡瑗落致仕,為光祿寺丞、國子監直講,同議大樂。

丙子,詔鄜延、環慶、涇原路擇蕃落廣銳軍曾經戰鬥者各五千人,仍逐路遣使臣一員,押赴廣南行營,從狄青請也。青言:“賊便於乘高履險,步兵力不能抗,故每戰必敗。願得西邊蕃落兵自從。”或謂南方非騎兵所宜,樞密使高若訥言:“蕃落善射,耐艱苦,上下山如平地,當乘瘴未發時,疾馳破之,必勝之道也。”青卒用騎兵破賊。

丁醜,儂智高入賓州,知州陳東美棄城。

戊寅,遼主駐中會川。

己卯,降空名宣頭、答刂子各一百道,錦襖子、金銀帶各二百,下狄青以備賞軍功。

兵部郎中、天章閣待制仲簡,落職知筠州。

庚辰,狄青辭,置酒垂拱殿。青既行,帝謂輔臣曰:“青有威名,賊必畏其來,左右使令,非親信者不可,雖飲食臥起,皆宜防竊發。”因馳使戒之。

辛巳,內降手詔付狄青:“應避賊在山林者,速招令復業。其乘賊勢為盜,但非殺人,及賊所脅從能逃歸者,並釋其罪。已嘗刺面,令取字給公憑自便。若為人所殺而冒稱賊首級,令識驗,給錢米周之。其被焚劫者,權免戶下差徑;見役,仍寬與假,使營葺室居。凡城壁嘗經焚毀,若初無城及雖有城而不固,並加完築。器甲朽敝不可用者,繕治之。”右正言韓絳,言青武人,不可獨任。帝以問龐籍,籍曰:“青起行伍,若用文臣副之,必為所制,而號令不專,不如不遣。”乃詔廣南將佐皆稟青節制,若孫沔、余靖分路討擊,亦各聽沔等指揮。

甲申,儂智高復入邕州,知州宋克隆棄城。克隆承賊踐蹂之後,不營葺守備,頗縱士卒下諸山寨,殺逃民,詐為獲盜,一級賞錢十千文,詐給親兵貼,以為嘗有功。及智高再至,克隆無以禦賊,遂遁去。

丁亥,夏主遣使如遼,乞弛邊備,防遼即遣蕭友括往諭之。

戊子,遼主如顯、懿二州。

庚寅,帝謂輔臣曰:“比日言政事得失者少,豈非言路壅塞所致乎!其下閤門、通進銀臺司、登聞理檢院、進奏院,自今州縣奏請及臣僚表疏,毋得輒有阻留。”

甲午,詔:“比有軍卒邀車駕進狀而衛士失呵止者,其貸之。”帝初幸景靈宮,既登輦,因戒衛士:“今歲天下舉人皆集京師,如有投訴者,勿呵止之。”及軍卒進狀,衛士亦不之禁,有司欲論罪,帝具以其事語輔臣而貸之。

遼以南院大王潞王劄拉為南院樞密使,進封越國王;遼興軍節度使蕭虛烈封鄭王。

戊戌,遼主射虎於南撒葛柏。

十一月,壬寅朔,日有食之。

遼增謚文獻皇帝為文獻欽義皇帝,及謚二後曰端順,曰柔貞,復更謚世宗孝烈皇後為懷節。丁未,增孝成皇帝謚曰孝成康靖皇帝,更謚聖神宣獻皇後為睿智。

先是以知制誥長社何中立知秦州,諫官、禦史皆言中立非邊才;己酉,改知慶州。中立奏曰:“臣不堪於秦,則不堪於慶矣,願守汝州。”不報。會戍卒有告大校受贓者,中立曰:“是必挾它怨也。鞭告者,竄之。或謂:“貸奸可乎?”中立曰:“部曲得持短長以制其上,則人不安矣。”

癸醜,以都官員外郎大名郭申錫為侍禦史。申錫嘗知博州,戍兵出巡,有欲脅聚為亂者,申錫戮一人,黥二人,乃定。奏至,帝謂執政曰:“申錫小官,臨事如此,豈易得也!”京東盜執濮州通判井淵,詔移申錫知濮州。至未閱月,兇黨悉獲。

戊午,詔免江西、湖南、廣南民供軍需者今年秋稅十之三。

庚申,賜故參知政事蔡齊墓次所建佛祠曰寶嚴。初,齊母張氏請賜,中書以為無例;帝特賜之,因謂輔臣曰:“朕臨禦以來,命參知政事多矣,其間忠純可紀者,蔡齊、魯宗道、薛奎而已。宰臣如王曾、張知白,皆履行忠謹,雖時有小失,而終無大過。李迪心亦忠樸,但言多輕發耳。”龐籍等對曰:“才難,自古然也。”帝復曰:“朕記其大,不記其小,然皆近名臣也。”

諫官韓贄言:“發運使舊例雖嘗入奏,不聞逐次改官。乞今每歲更不許赴京奏事,隻差一人附奏年額足數。”詔:“發運使自今押米運至京城外,更不朝見。”

甲子,遼主次中會川。回鶻遣使貢名馬、文豹於遼。

丙寅,遼錄囚。

十二月,壬申朔,廣西鈐轄陳曙擊儂智高,兵敗於金城驛,東頭供奉官王承吉、白州長史徐噩死之。曙素無威令,既與賊遇,士卒猶聚博營中,使承吉將宜州忠敢兵五百為先鋒,倉卒披甲以前,遂致覆軍。

丁醜,以樞密直學士程戡為端明殿學士、知益州。

初,孟知祥據蜀,李順起為盜,歲皆在甲午。或言明年甲午,蜀且有變,帝謂龐籍曰:“朕擇重臣鎮撫西南,莫如戡者。”遂再使守蜀。前守多以嫌不治城,戡獨修築之。

戊子,知桂州余靖言:“交趾累移文乞會兵討賊,而朝廷久未報。觀其要約甚誠,縱未能滅賊,亦可使相離貳。”朝廷從其請。已而狄青奏:“李德政聲言將步兵五萬、騎一千赴援,此非情實;且假兵於外以除內寇,非我利也。以一智高橫蹂二廣,力不能討,乃假蠻夷兵。蠻夷貪得忘義,因而啟亂,何以禦之?願罷交趾兵勿用,且檄靖無通交趾使。”人鹹服青有遠略雲。

先是邇英閣講《尚書·無逸》。帝曰:“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。”楊安國言:“舊有《無逸圖》,請列屏間。”帝曰:“朕不欲坐席背聖人之言,當別書置之左方。”因令丁度取《孝經》之《天子》、《孝治》、《聖治》、《廣要道》四章對為右圖,命王洙書《無逸》,知制誥蔡襄書《孝經》,又命翰林學士承旨王拱辰為二圖序,而襄書之。甲午,洙、襄皆以所書來上。

乙未,錄顏真卿後。

戊戌,遼以鄭王虛烈為北府宰相,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耶律義先為特裏袞,釋役徒限年者。

庚子,諫官韓絳因對而言曰:“天下柄不下移,事當簡出睿斷。”帝曰:“朕固不憚處分,所慮未中於理,故每欲先盡大臣之慮而後行之。”絳又言:“林獻可遣其子取書抵臣,多斥中外大臣過失。臣不敢不以聞。”帝曰:“朕不欲留中,恐開告訐之路。第持歸焚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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