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二十年(金天德二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二十八 > 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紹興二十年(金天德二年)

春,正月,辛巳,金以同知中京留守事蕭裕為秘書監。

甲申,金賀正旦國信副使西上閤門使劉箴辭行,國信使殿前右副都點檢完顏袞以病不能入見,命醫官趙琦送至境上,金主亦遣使趣之。

丁亥,軍校施全劫秦檜於道,執得,詰之,曰;“舉國與金為仇,爾獨欲事金,我所以欲殺爾也!”壬辰,磔全於市。由是檜出,列兵五十,持長梃以自衛。

癸巳,金主尊嫡母圖克坦氏及母大氏俱為皇太後。

金主之弒東昏也,圖克坦聞之愕然,與太祖妃蕭氏嘆曰:“帝雖失德,人臣豈可如此。”及迎入宮,見金主,不賀,金主銜之。至是並加尊號,圖克坦居東宮,號永壽宮;大氏居西宮,號永寧宮。其後圖克坦太後生日,酒酣,大氏起為壽。圖克坦太後方與坐客語,大氏跽者久之,金主怒而出。明日,召諸公主、宗婦與太後語者,皆杖之,大氏以為不可,金主曰;“今日之事,豈能尚如前日耶?”

先是金主之父宗幹,從其國俗納齊國公宗雄之妻,而宗雄妻與金主不相能。金主既篡位,囚宗雄妻於府署,旋並其子及宗雄孫七人殺而焚之,棄其骨於濠水。

甲午,以普安郡王第三子惇為右內率府副率。

癸卯,少傅、寧遠軍節度使、領殿前都指揮使職事楊存中,封恭國公。

乙巳,金主以勵官守、務農時、慎刑罰、揚側陋、恤窮民、節財用、審才實七事詔中外。

丙午,兩浙轉運判官曹泳,言右承務郎李孟堅省記父光所作《小史》,語涉譏謗,詔送大理寺。光在貶所,常作私史,孟堅間為所親左奉議郎、新王宮大小學教授陸升之言之。升之訐其事,遂命泳究實。帝曰:“光初進用時,以和議為是,及得執政,遂以和議為非,其反覆如此。”

先是金烏達之妻唐古鼎格有淫行,秉德嘗顯斥之,烏達銜之,未發。金主既篡位,多忌,會有疾,少間,烏達譖之曰:“秉德見主上數日不視朝,語臣曰:‘若有不諱,誰當繼者?’臣曰:‘主上有皇子。’秉德曰:‘孺子豈能勝任,必也葛王乎!’”金主信之,遂出秉德領行臺尚書省事,限十日內發行。

二月,戊申朔,金封皇子宗壽為崇王。

庚戌,軍器監丞齊旦請春月禁民采捕,秦檜曰:“正為孳育之時。”帝曰:“此系利害。”乃下之刑部。既而本部言春月在法不許采捕。

金主命給天水郡公孫女二人月俸。

丙寅,初作玉牒所。

戊辰,金群臣上金主尊號曰應天廣運睿武宣文大明聖孝皇帝,詔中外。永壽、永寧兩太後祖父,俱贈官有差。以唐古辨為左丞相,烏達為右丞相。

金主心忌辨,嘗與辨觀太祖像,指示辨曰:“此眼與爾相似。”辨色動,金主由是益忌之。

丁醜,閤門請自今北使在庭,非侍從而嘗借官出使,免起居,如見充接伴,即依所借官敘位,從之。

是月,安南進馴象十。

三月,庚辰,金主使龍虎衛大將軍、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完顏思恭,翰林直學士、通議大夫、知制誥翟永固,來報登位,遺帝金註碗二,綾羅三百,良馬六。

癸未,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余堯弼參知政事,給事中兼侍講、權直學士院巫亻及為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。

丙戌,參知政事余堯弼為賀大金登位使;鎮東軍承宣使、知閤門事鄭藻假保信節度使,副之。

金主以其弟袞為司徒兼都元帥。

丙申,詔責受建寧軍節度副使、昌化軍安置李光,永不檢舉,右承務郎李孟堅,除名,峽州編管。

先是孟堅以《小史》事系獄,至是獄成。光坐主和議反覆,在貶所常出怨言,妄著私史,譏謗朝廷,意在僥幸復用,及與趙子祇於罷政後往來交結;孟堅亦為父被罪責降,怨望朝廷,記念所撰《小史》,對人揚說,故有是命。

於是前從官及朝士連坐著八人:徽猷閣直學士、致仕胡寅,坐與光通書,朋附交結,譏訕朝政;龍圖閣學士、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程瑀,坐初除兵部侍郎日以縑帛遺光,且貽書雲:“比來無知愚皆以視前為戒,可為嘆息”;徽猷閣待制、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潘良貴,坐嘗以團茶寄光,光遺良貴書,其別紙雲:“仲暉不敢與書,患難至,能出一隻手乎?”仲暉,樓炤字也。良貴答書曰:“參政患難至極矣,要以道自處。仲暉別紙已付之,但恐時未可耳。”直秘閣宗穎,坐嘗寄光書雲:“孤寒寡援,方賴鈞庇,忽聞遠適,本欲追路一見,失於探伺,不果如願。”寶文閣學士、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張燾,左承議郎、新知邵州許忻,左朝奉大夫、新福建路安撫使參議官賀允中,左奉議郎、福建路安撫主管機宜文字吳元美,坐各與光相知密熟,書劄往來,委曲存問,意光再用,更相薦引。詔:“寅落職,瑀、良貴、穎並降三官,燾、忻、允中、元美並降二官。”

庚子,余堯弼辭行,詔巫亻及兼權參知政事。

壬寅,右正言章廈奏:“右承議郎致仕胡寅,天資兇悖,敢為不義。寅為胡安國之子,不肯為親母持服,士論沸騰,此其不孝之大罪也。寅初傅會李綱,後又從趙鼎,建明不通鄰國之問,其視兩宮播遷,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。後來梓宮既還,皇太後獲就孝養,寅自知前言狂率,乃陰結異意之人,相與睥睨,作為記文,以為今日仕進之人,將赤族而不悟,此其不忠之大罪也。望特賜威斷。”詔:“寅責授果州團練副使,新州安置。”

金主召見賀登極使,出徽宗玉帶,使持以賜帝,且曰:“此天水郡王故物,今以賜汝主,俾汝主如見其父。並諭汝主,當不忘朕意也。”使退,秘書朗張仲軻曰:“希世之寶,輕賜可惜。”金主曰:“江南之地,它日當為我有,此置之外府耳。”由是臣下皆知金主有南伐意矣。

仲軻本市井無賴,能說傳奇小說,雜以俳優詼諧語為業,金主舊引致左右以資戲笑,及篡位,遂擢用之,俄遷秘書丞,轉少監。

金主以良弓賜右衛將軍芮王亨。亨性直,材勇絕人,喜自負,辭曰:“所賜弓弱,不可用。”金主遂忌之,出為真定尹,謂亨曰:“太宗諸子方強,多在河朔、山東、真定據沖要,如有變,倚卿為重矣。”其實心忌亨也。

金主欲以勤政為名,召近臣講論,每至夜分。嘗問起居註楊伯雄曰:“人君治天下,其道何貴?”對曰:“貴靜。”金主默然。明日,復謂曰:“我遷諸部明安分屯邊戍,前夕之對。豈指是為非靜耶?”對曰:“徙兵分屯,良策也;所謂靜者,乃不擾之耳。”乙夜,復問鬼神事,伯雄進曰:“漢文帝召見賈誼,夜半前席,不問百姓而問鬼神,後世猶譏之。陛下不以臣愚陋,幸及天下大計,鬼神之事,未之學也。”金主曰:“但言之,以釋永夜倦思。”伯雄不得已乃曰:“臣家有一卷書,記人死復生。或問:‘冥官何以免罪?’答曰:“汝置一冊,白日所為,暮夜書之。不可書者,不可為也。’”金主為之改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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