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五年(金崇慶元年,蒙古太祖七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五十九 >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五年(金崇慶元年,蒙古太祖七年)

春,正月,己巳,詔:“諸路通行兩浙倍役法,著為令。”

壬申,賜李好義謚曰忠壯。

是月,金改元崇慶。

金右副元帥赫舍哩執中,請退軍屯南口,或屯新莊,移文尚書省曰:“蒙古兵來,必不能支。一身不足惜,三千兵為可憂,十二關、建春、萬寧宮且不保。”金主惡其言,下有司按問,詔數其十五罪,罷歸田裏。

蒙古攻雲中、九原諸郡,拔之,進取撫州,金命招討使赫舍哩糾堅、監軍完顏萬努等援之。或謂糾堅曰:“蒙古新破撫州,方以所得賜其下,馬牧於野,宜乘其不備掩擊之。”糾堅曰:“此危道也。不若馬步俱進,為計萬全。”乃遣其麾下舒穆嚕明安曰:“汝嘗使北方,素識蒙古國主,其往問以舉兵之由,不然,即詬之。”明安至蒙古軍中,如糾堅所教,俄請降,蒙古主命縛以俟,陳於貛兒觜。時金兵三十萬,號四十萬,蒙古穆呼哩曰:“彼眾我寡,弗力戰,未易破也。”率敢死士,策馬橫戈,大呼陷陣。蒙古主麾諸軍並進,大敗金兵,追至澮河,僵屍百裏。

蒙古主召明安詰之曰:“爾何先詈而後降也?”明安對曰:“臣素有歸誌,向為糾堅所使,恐其見疑,故如所言;不爾,何由瞻奉天顏?”蒙古主善其言,釋之,使領蒙古軍撫定雲中東、西兩路。既而蒙古主欲休兵於北,明安諫曰:“金有天下一十七路,今我所得,惟雲中東、西兩路而已。若置不問,待彼成謀,並力而來,則難敵矣。且山前民庶,久不知兵,今以重兵臨之,傳檄可定。兵貴神速,豈宜猶豫!”蒙古主然之,即命明安引兵而南。

蒙古兵圍威寧,金防城千戶劉伯林,逾城詣軍門請降,蒙古主許之,遣還,即以城降。伯林善騎射,為蒙古主所喜,問:“在金國居何官?”對曰:“都提控。”即授以元職,命選士卒為一軍,與鄉導圖哈同征討、招降山後諸州。

二月,壬午,罷兩淮軍興以來借補官。

詔成都路帥臣兼領敘州兵事。

三月,庚戌,馬湖蠻酋米在請降。

先是四川制置大使知蠻不可致,遣興元後軍統制劉雄等將西兵土人,自嘉、敘二州並進,又遣提刑司檢法官安伯恕往敘州節制之。官軍入蠻境,方戰,有土丁斷小酋之首,蠻人驚潰,官軍小捷。米在據羊山江之水囤,堅不肯降。囤在峻灘中,官軍不能至。安丙聞之,遺書李埴曰:“但聲言伐木造大舟進攻水囤,則蠻自降矣。”從之。米在果請降,令其徒數十詣寨納款,安邊司厚犒之。米在以墮馬為詞,終不出。

戊辰,以久雨,詔大理、三衙、臨安府、兩浙州縣決系囚。

金大旱。

金以禦史大夫完顏承暉為參知政事,以參知政事孟鑄為禦史中丞。

時駙馬都尉圖克坦穆延與其父知大興府南平幹政事,大為奸利,承暉面質其非,金主不問。南平益貴顯用事,勢傾中外,遣所親誘治中李革以進取,革拒之。

金冊李遵頊為夏國王,夏人旋攻葭州。金人方有蒙古之難,夏人乘其兵敗,侵掠邊境,而通聘如故。

夏,四月,壬寅,詔:“自今告人從偽者,必指事實;誣告者坐之。”

五月,庚午,詔:“諸路坑冶,以通判、令、丞主之。”

癸酉,安南國王李龍A147卒,子昊旵嗣;尋卒,無子,以女昭聖主國事,其婿陳日煚因襲取之。李氏自公蘊八傳,凡二百二十餘年。

金武安軍節度使致仕賈鉉,起復參知政事,以完顏承暉為左丞。

金簽陜西勇敢軍二萬人、射糧軍一萬人赴中都。括挾西馬。以南京留守布薩端為河南、陜西安撫使,提控軍馬。

金河東、陜西大饑,鬥米錢數千,流殍滿野。遼東招撫副使伊喇福僧出沿海倉粟,先賑其民而後奏,金主優詔獎諭。

金泰安劉二祖兵起,寇掠淄、沂二州。

六月,乙酉,禁銅錢過江。

秋,七月,戊辰,以雷雨壞太廟屋,避殿,減膳。權直學士院真德秀上疏曰:“臣博觀經籍史傳所誌,自非甚無道之世,未聞震霆之驚及於宗廟者。魯之展氏,人臣耳,己卯之異,《春秋》猶謹書之。蓋震霆者,上天至怒之威,宗廟者,國家至嚴之地;以至怒之威而加諸至嚴之地,其為可畏也明矣。古先哲王,遇非常之變異,則必應之以非常之德政,未償僅舉故事而已;今日避殿、損膳之外,鹹無聞焉。乃者孟秋之朔,流星示異,其占為兵,而上下恬然若不知聞,故相距才九日而震霆之變作,天於我國家欲扶持而安全之,其心至惓惓也。臣願陛下內揆之一身,外察諸庶政,勉進君德,博通下情,深求致異召和之本,庶幾善祥日應,咎征日消矣。”

八月,甲戌朔,命左右司置進狀籍,察前斷之冤抑者罪之。

金主以有兵事,罷萬秋節之宴。

蒙古圍金西京,元帥左都監鄂屯襄率師來援。蒙古主遣兵誘之密谷口,逆擊之,一軍盡殪,襄僅以身免。蒙古主復攻西京,中流矢,乃解圍去。遣薩巴勒使於金,金人不禮之,既而悔之,議通和,未決。

舒穆嚕額森言於蒙古主曰:“東京為金根本之地,蕩其根本,中原可傳檄而定。”蒙古主然之。額森,故遼人,世為後族,遼亡,其祖率部落遠徙。額森年十歲,從其父問遼為金滅之事,即大憤曰:“兒能復之。”及長,勇力過人,善騎射,多智略,豪服諸部,金人聞其名,徵為奚部長,即讓其兄,遂深自藏匿,居北野山,射狐鼠而食。至是歸於蒙古。

九月,丙午,太白晝見。

己酉,有司上《續中興禮書》。

辛未,罷沿海諸州海船錢。

是月,四川復榷石腳井鹽。先是石腳井鹽已閉,民有犯法私煉者,制置大使安丙因復榷之。然鹽既苦惡,率以抑售土人,則私販肆行,民間不以為便。

蒙古察罕攻克金奉聖州。

冬,十月,辛巳,詔:“諸路總領官歲舉可為將帥者,安撫、提刑司舉可備將材者二人。”

金曲赦西京、遼東、北京。

十一月,庚申,朝獻景靈宮。辛酉,朝享太廟。壬戌,祀天地於圜丘,大赦。

金賑河東南路、南京路、陜西東路、山東西路、衛州旱災。

十二月,丁醜,再蠲濠州租稅一年。

壬午,詔諸路轉運使參考州縣新舊稅籍,蠲其橫增之數。

甲申,蒙古左帥哲伯攻金東京,不拔,即引去,獲金使者,遣往諭之。部將索濟倫布哈曰:“東京,金舊都,備嚴而守固,攻之未易下,以計破之可也。請易服與其使偕往說之,彼將不疑。俟其門開,繼以大軍赴之,則可克矣。”如其言,夜襲克之。

金主聞撫、桓等州俱失,始思圖克坦鎰之言,嘆曰:“早從丞相之言,不至是!”繼聞東京不守,語近臣曰:“我見丞相,恥哉!”

是冬,收兌舊會子,從湖廣總領王釜之請也。

國子司業劉龠,請以硃熹《論語、孟子集註》立學;從之。龠又言:“兩淮之地,籓蔽江南,幹戈盜賊之後,宜加經理,必於招集流散之中,就為足食足兵之計。臣觀淮東,其地平博膏腴,有陂澤水泉之利,而荒蕪實多;其民勁悍勇敢,習邊鄙戰鬥之事,而安集者少。誠能經畫郊野,招集散亡,約頃畝以授田,使無廣占拋荒之患;列溝洫以儲水,且備戎馬馳突之虞。為之具田器,貸種糧,相其險易,聚為室廬,聯以什伍,教以擊刺,或鄉為一團,裏為一社,建其長,立其副,平居則耕,有警則守,有餘力則戰。”帝嘉納之,進國之祭酒。

先是遼人耶律琉格仕金為北邊千戶,及蒙古主起兵朔方,金人疑遼遺民有它誌,下令:“遼民一戶,以二女真戶夾居防之。”琉格不自安,是歲,遁至隆安韓州,糾壯士剽掠其地。州發卒追捕,琉格皆擊走之,因與耶的合勢募兵,數月,眾至十餘萬,推琉格為都元帥,耶的副之,營帳百裏,威震遼東。

蒙古主命按陳那衍、渾都古行軍至遼,遇之,問所從來,琉格曰:“我契丹軍也,往附大國,道阻馬疲,逗留於此。”按陳曰:“我奉命討女真,適與爾會,庸非天乎!然爾欲效順,何以為信?”琉格乃率所部會按陳於金山,刑白馬、白牛,登高北望,折矢以盟。按陳曰:“吾還奏,當以征遼之責屬爾。”

金遣完顏承裕帥軍六十萬,號百萬,攻琉格,聲言得琉格骨一兩者賞金一兩,肉一兩者賞銀亦如之,仍世襲千戶。琉格度不能敵,告急於蒙古。蒙古主命按陳、孛都歡、阿魯都罕引千騎會琉格,與金兵對陳於迪吉諾爾。琉格以侄安努為先鋒,橫沖承裕軍,大敗之,以所俘輜重獻。蒙古主召按陳還,而以楚特格副琉格屯其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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