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6回 木母助威征怪物 金公施法滅妖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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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孫大聖牽著馬,挑著擔,滿山頭尋叫師父,忽見豬八戒氣呼呼的跑將來道:“哥哥,你喊怎的?”行者道:“師父不見了,你可曾看見?”八戒道:“我原來隻跟唐僧做和尚的,你又捉弄我,教做甚麽將軍!我舍著命,與那妖精戰了一會,得命回來。師父是你與沙僧看著的,反來問我?”行者道:“兄弟,我不怪你。你不知怎麽眼花了,把妖精放回來拿師父。我去打那妖精,教沙和尚看著師父的,如今連沙和尚也不見了。”八戒笑道:“想是沙和尚帶師父那裏出恭去了。”說不了,隻見沙僧來到。行者問道:“沙僧,師父那裏去了?”沙僧道:“你兩個眼都昏了,把妖精放將來拿師父,老沙去打那妖精的,師父自家在馬上坐來。”行者氣得暴跳道:“中他計了!中他計了!”沙僧道:
“中他甚麽計?”行者道:“這是分瓣梅花計,把我弟兄們調開,他劈心裏撈了師父去了。天天天!卻怎麽好!”止不住腮邊淚滴。八戒道:“不要哭!一哭就膿包了!橫豎不遠,隻在這座山上,我們尋去來。”
三人
孫行者也尋將來了!”老怪報怨道:“都是你定的甚麽分瓣分瓣,卻惹得禍事臨門!怎生結果?”先鋒道“大王放心,且休埋怨。我記得孫行者是個
“可憐啊!那們個師父進去,弄做這們個師父出來也!”行者道:
“呆子,你且認認是真是假,就哭!”八戒道:“不羞,人頭有個真假的?”行者道:“這是個假人頭。”八戒道:“怎認得是假?”行者道:“真人頭拋出來,撲搭不響,假人頭拋得象梆子聲。你不信,等我拋了你聽。”拿起來往石頭上一摜,當的一聲響亮。沙和尚道:“哥哥,響哩!”行者道:“響便是個假的,我教他現出本相來你看。”急掣金箍棒,撲的一下,打破了。八戒看時,乃是個柳樹根。呆子忍不住罵起來道:“我把你這夥毛團!你將我師父藏在洞裏,拿個柳樹根哄你豬祖宗,莫成我師父是柳樹精變的!”
慌得那拿盤的小怪,
老妖道:“怎麽有許多難?”小妖道:“豬八戒與沙和尚倒哄過了,孫行者卻是個販古董的——識貨!識貨!他就認得是個假人頭。如今得個真人頭與他,或者他就去了。”老怪道:“怎麽得個真人頭?我們那剝皮亭內有吃不了的人頭選一個來。”眾妖即至亭內揀了個新鮮的頭,教啃凈頭皮,滑塔塔的,還使盤兒拿出,叫:“大聖爺爺,先前委是個假頭。這個真正是唐老爺的頭,我大王留了鎮宅子的,今特獻出來也。”撲通的把個人頭又從門窟裏拋出,血滴滴的亂滾。孫行者認得是個真人頭,沒奈何就哭,八戒沙僧也一齊放聲大哭。八戒噙著淚道:“哥哥,且莫哭,天氣不是好天氣,恐一時弄臭了。等我拿將去,乘生氣埋下再哭。”行者道:“也說得是。”那呆子不嫌穢汙,把個頭抱在懷裏,跑上山崖。向陽處,尋了個藏風聚氣的所在,取釘鈀築了一個坑,把頭埋了,又築起一個墳冢,才叫沙僧:“你與哥哥哭著,等我去尋些甚麽供養供養。”他就走向澗邊,攀幾根大柳枝,拾幾塊鵝卵石,回至墳前,把柳枝兒插在左右,鵝卵石堆在面前。行者問道:“這是怎麽說?”八戒道:“這柳枝權為松柏,與師父遮遮墳頂;這石子權當點心,與師父供養供養。”行者喝道:“夯貨!人已死了,還將石子兒供他!”八戒道:“表表生人意,權為孝道心。”行者道:“且休胡弄!教沙僧在此:一則廬墓,二則看守行李馬匹。我和你去打破他的洞府,拿住妖魔,
好八戒,即脫了皂錦直裰,束一束著體小衣,舉鈀隨著行者。二人努力向前,不容分辨,徑自把他石門打破,喊聲振天叫道:“還我活唐僧來耶!”那洞裏大小群妖,一個個
花果山頭仙石卵,卵開產化我根苗。生來不比凡胎類,聖體原從日月儔。本性自修非小可,天姿穎悟大丹頭。官封大聖居雲府,倚勢行兇鬥鬥牛。十萬神兵難近我,滿天星宿易為收。名揚宇宙方方曉;智貫乾坤處處留。今幸皈依從釋教,扶持長老向西遊。
這壁廂神僧叱喝,鈀棒齊興。大聖英雄無敵手,悟能精壯喜神生。南禺老怪,部下先鋒,都為唐僧一塊肉,致令舍死又亡生。
這兩個因師性命成仇隙,那兩個為要唐僧忒惡情。往來鬥經多半會,沖沖撞撞沒輸贏。孫大聖見那些小妖勇猛,連打不退。即使個分身法,把毫毛拔下一把,嚼在口中,噴出去,叫聲“變!”
都變做本身模樣,一個使一條金箍棒,從前邊往裏打進。那一二百個小妖,顧前不能顧後,遮左不能遮右,一個個各自逃生,敗走歸洞。這行者與八戒,從陣裏往外殺來。可憐那些不識俊的妖精,搪著鈀,九孔血出;挽著棒,骨肉如泥!唬得那南山大王滾風生霧,得命逃回。那先鋒不能變化,早被行者一棒打倒,現出本相,乃是個鐵背蒼狼怪。八戒上前扯著腳,翻過來看了道“這廝從小兒也不知偷了人家多少豬牙子、羊羔兒吃了!”行者將身一抖,收上毫毛道:“呆子!不可遲慢!快趕老怪,討師父的命去來!”八戒回頭,就不見那些小行者,道:“哥哥的法相兒都去了!”行者道:“我已收來也。”八戒道:“妙啊!妙啊!”兩個喜喜歡歡,得勝而回。
卻說那老怪逃了命回洞,吩咐小妖搬石塊挑土,把前門堵了。那些得命的小妖,一個個
那裏再得見你耶!”行者道:“兄弟,且莫悲切。這妖精把前門堵了,一定有個後門出入。你兩個隻在此間,等我再去尋看。”八戒滴淚道:“哥啊!仔細著!莫連你也撈去了,我們不好哭得:
哭一聲師父,哭一聲師兄,就要哭得亂了。”行者道:“沒事!我自有手段!”
好大聖,收了棒,束束裙,拽開步,轉過山坡,忽聽得潺潺水響,且回頭看處,原來是澗中水響,上溜頭沖泄下來。又見澗那邊有座門兒,門左邊有一個出水的暗溝,溝中流出紅水來。
他道:“不消講!那就是後門了。若要是原嘴臉,恐有小妖開門看見認得,等我變作個水蛇兒過去。且住!變水蛇恐師父的陰靈兒知道,怪我出家人變蛇纏長,變作個小螃蟹兒過去罷。也不好,恐師父怪我出家人腳多。”即做一個水老鼠,颼的一聲攛過去,從那出水的溝中,鉆至裏面天井中。探著頭兒觀看,隻見那向陽處有幾個小妖,拿些人肉巴子,一塊塊的理著曬哩。行者道:“我的兒啊!那想是師父的肉,吃不了,曬幹巴子防天陰的。我要現本相,趕上前,一棍子打殺,顯得我
等我再去尋尋,看死活如何,再與他說話。”好大聖,飛在中堂,東張西看,見旁邊有個小門兒,關得甚緊,即從門縫兒裏鉆去看時,原是個大園子,隱隱的聽得悲聲。徑飛入深處,但見一叢大樹,樹底下綁著兩個人,一人正是唐僧。行者見了,
“悟空,你來了?快救我一救!悟空!悟空!”行者道:“師父莫隻管叫名字,面前有人,怕走了風訊。你既有命,我可救得你。
那怪隻說已將你吃了,拿個假人頭哄我,我們與他恨苦相持。
師父放心,且再熬熬兒,等我把那妖精弄倒,方好來解救。”
大聖念聲咒語,卻又搖身還變做個螞蟻兒,復入中堂,丁在正梁之上。隻見那些未傷命的小妖,簇簇攢攢,紛紛嚷嚷。內中忽跳出一個小妖告道:“大王,他們見堵了門,攻打不開,
又拔一根毫毛,依母兒做了,拋在他臉上,鉆於鼻孔內。兩個蟲兒,一個從左進,一個從右入。那老妖-起來,伸伸腰,打兩個呵欠,呼呼的也睡倒了。行者暗喜,才跳下來,現出本相。耳朵裏取出棒來,幌一幌,有鴨蛋粗細,當的一聲,把旁門打破,跑至後園,高叫:“師父!”長老道:“徒弟,快來解解繩兒,綁壞我了!”行者道:“師父不要忙,等我打殺妖精,再來解你。”急怞身跑至中堂。正舉棍要打,又滯住手道:“不好!等解了師父來打。”復至園中,又思量道:“等打了來救。”如此者兩三番,卻才跳跳舞舞的到園裏。長老見了,悲中作喜道:“猴兒,想是看見我不曾傷命,所以歡喜得沒是處,故這等作跳舞也?”行者才至前,將繩解了,挽著師父就走,又聽得對面樹上綁的人叫道:
“老爺舍大慈悲,也救我一命!”長老立定身,叫:“悟空,那個人也解他一解。”行者道:“他是甚麽人?”長老道:“他比我先拿進一日。他是個樵子,說有母親年老,甚是思想,倒是個盡孝的,一發連他都救了罷。”
行者依言,也解了繩索,一同帶出後門,-上石崖,過了陡澗。長老謝道:“賢徒,虧你教了他與我命!悟能悟凈都在何處?”行者道:“他兩個都在那裏哭你哩,你可叫他一聲。”長老果厲聲高叫道:“八戒!八戒!”那呆子哭得
行者上前喝了一聲道:“夯貨!顯甚麽魂?這不是師父來了?”
那沙僧擡頭見了,忙忙跪在面前道:“師父,你受了多少苦啊!
哥哥怎生救得你來也?”行者把上項事說了一遍。八戒聞言,
行者到跟前放下,八戒舉鈀就築。行者道:“且住!洞裏還有小妖怪,未拿哩。”八戒道:“哥啊,有便帶我進去打他。”行者道:
“打又費工夫了,不若尋些柴,教他斷根罷。”那樵子聞言,即引八戒去東凹裏尋了些破梢竹、敗葉松、空心柳、斷根藤、黃蒿、老荻、蘆葦、幹桑,挑了若幹,送入後門裏。行者點上火,八戒兩耳扇起風。那大聖將身跳上,抖一抖,收了瞌睡蟲的毫毛。那些小妖及醒來,煙火齊著,可憐!莫想有半個得命。連洞府燒得精空,卻回見師父。師父聽見老妖方醒聲喚,便叫:“徒弟,妖精醒了。”八戒上前一鈀,把老怪築死,現出本相,原來是個艾葉花皮豹子精。行者道:“花皮會吃老虎,如今又會變人,這頓打死,才絕了後患也!”長老謝之不盡,攀鞍上馬。那樵子道:
“老爺,向西南去不遠,就是舍下。請老爺到舍,見見家母,叩謝老爺活命之恩,送老爺上路。”長老欣然,遂不騎馬,與樵子並四眾同行,向西南迤逶前來,不多路,果見那:石徑重漫苔蘚,柴門篷絡藤花。四面山光連接,一林鳥雀喧嘩。密密松篁交翠,紛紛異卉奇葩。地僻雲深之處,
師徒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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