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回 縱淫心寶蟾工設計 布疑陣寶玉妄談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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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薛蝌正在狐疑,忽聽窗外一笑,唬了一跳,心中想道:“不是寶蟾,定是金桂。隻不理他們,看他們有什麽法兒。”聽了半日,卻又
剛到天明,早有人來扣門。薛蝌忙問是誰,外面也不答應。薛蝌隻得起來,開了門看時,卻是寶蟾,攏著頭發,掩著懷,穿一件片錦邊琵琶襟小緊身,上面系一條松花綠半新的汗巾,下面並未穿裙,正露著石榴紅灑花夾褲,一雙新繡紅鞋。原來寶蟾尚未梳洗,恐怕人見,趕早來取家夥。薛蝌見他這樣打扮,便走進來,心中又是一動,隻得陪笑問道:“怎麽這樣早就起來了?”寶蟾把臉紅著,並不答言,隻管把果子折在一個碟子裏,端著就走。薛蝌見他這般,知是昨晚的原故,心裏想道:“這也罷了。倒是他們惱了,索性死了心,也省得來纏。”於是把心放下,喚人舀水洗臉。自己打算在家裏靜坐兩天,一則養養心神,二則出去怕人找他。原來和薛蟠好的那些人因見薛家無人,隻有薛蝌在那裏辦事,年紀又輕,便生許多
且說金桂昨夜打發寶蟾送了些酒果去探探薛蝌的消息,寶蟾回來將薛蝌的光景一一的說了。金桂見事有些不大投機,便怕白鬧一場,反被寶蟾瞧不起,欲把兩三句話遮飾改過口來,又可惜了這個人,心裏倒沒了主意,怔怔的坐著。那知寶蟾亦知薛蟠難以回家,正欲尋個頭路,因怕金桂拿他,所以不敢透漏。今見金桂所為先已開了端了,他便樂得
當日寶蟾自去取了酒壺,仍是穩穩重重一臉的正氣。薛蝌偷眼看了,反倒後悔,疑心或者是自己錯想了他們,也未可知。
且說寶釵母女覺得金桂幾天安靜,待人忽親熱起來,一家子都為罕事。薛姨媽十分歡喜,想到必是薛蟠娶這媳婦時沖犯了什麽,才敗壞了這幾年。目今鬧出這樣事來,虧得家裏有錢,賈府出力,方才有了指望。媳婦兒忽然安靜起來,或者是蟠兒轉過運氣來了,也未可知,於是自己心裏倒以為希有之奇。這日飯後扶了同貴過來,到金桂房裏瞧瞧。走到院中,隻聽一個男人和金桂說話。同貴知機,便說道:“大奶奶,老太太過來了。”說著已到門口。隻見一個人影兒在房門後一躲,薛姨媽一嚇,倒退了出來。金桂道:“太太請裏頭坐。沒有外人,他就是我的過繼兄弟,本住在屯裏,不慣見人,因沒有見過太太。今兒才來,還沒去請太太的安。”薛姨媽道:“既是舅爺,不妨見見。”金桂叫兄弟出來,見了薛姨媽,作了一個揖,問了好。薛姨媽也問了好,坐下敘起話來。薛姨媽道:“舅爺上京幾時了?”那夏三道:“前月我媽沒有人管家,把我過繼來的。前日才進京,今日來瞧姐姐。”薛姨媽看那人不尷尬,於是略坐坐兒,便起身道:“舅爺坐著罷。”回頭向金桂道:“舅爺
一日薛蟠有信寄回,薛姨媽打開叫寶釵看時,上寫:
男在縣裏也不受苦,母親放心。但昨日縣裏書辦說,府裏已經準詳,想是我們的情到了。豈知府裏詳上去,道裏反駁下來。虧得縣裏主文相公好,即刻做了回文頂上去了。那道裏卻把知縣申飭。現在道裏要親提,若一上去,又要吃苦。必是道裏沒有托到。母親見字,快快托人求道爺去。還叫兄弟快來,不然就要解道。銀子短不得。火速,火速。
薛姨媽聽了,又哭了一場,自不必說。薛蝌一面勸慰,一面說道:“
那時
那時薛蝌又有信回來,薛姨媽看了,怕寶釵耽憂,也不叫他知道。自己來求王夫人,並述了一會子寶釵的病。薛姨媽去後,王夫人又求賈政。賈政道:“此事上頭可托,底下難托,必須打點才好。”王夫人又提起寶釵的事來,因說道:“這孩子也苦了。既是我家的人了,也該早些娶了過來才是,別叫他糟踏壞了身子。”賈政道:“我也是這麽想。但是他家亂忙,況且如今到了冬底,已經
到了明日,王夫人將賈政的話向薛姨媽述了。薛姨媽想著也是。到了飯後,王夫人陪著來到賈母房中,大家讓了坐。賈母道:“姨太太才過來?”薛姨媽道:“還是昨兒過來的。因為晚了,沒得過來給老太太請安。”王夫人便把賈政昨夜所說的話向賈母述了一遍,賈母甚喜。說著,寶玉進來了。賈母便問道:“吃了飯了沒有?”寶玉道:“才打學房裏回來,吃了要往學房裏去,先見見老太太。又聽見說姨媽來了,過來給姨媽請請安。”因問:“寶姐姐可大好了?”薛姨媽笑道:“好了。”原來方才大家正說著,見寶玉進來,都煞住了。寶玉坐了坐,見薛姨媽情形不似從前親熱,“雖是此刻沒有心情,也不犯大家都不言語。”滿腹猜疑,自往學中去了。
晚間回來,都見過了,便往瀟湘館來。掀簾進去,紫鵑接著,見裏間屋內無人,寶玉道:“姑娘那裏去了?”紫鵑道:“上屋裏去了。知道姨太太過來,姑娘請安去了。二爺沒有到上屋裏去麽?”寶玉道:“我去了來的,沒有見你姑娘。”紫鵑道:“這也奇了。”寶玉問:“姑娘到底那裏去了?”紫鵑道:“不定。”寶玉往外便走。剛出屋門,隻見黛玉帶著雪雁,冉冉而來。寶玉道:“妹妹回來了。”縮身退步進來。
黛玉進來,走入裏間屋內,便請寶玉裏頭坐。紫鵑拿了一件外罩換上,然後坐下,問道:“你上去看見姨媽沒有?”寶玉道:“見過了。”黛玉道:“姨媽說起我沒有?”寶玉道:“不但沒有說起你,連見了我也不象先時親熱。今日我問起寶姐姐病來,他不過笑了一笑,並不答言。難道怪我這兩天沒有去瞧他麽。”黛玉笑了一笑道:“你去瞧過沒有?”寶玉道:“頭幾天不知道,這兩天知道了,也沒有去。”黛玉道:“可不是。”寶玉道:“老太太不叫我去,太太也不叫我去,老爺又不叫我去,我如何敢去。若是象從前這扇小門走得通的時候,要我一天瞧他十趟也不難。如今把門堵了,要打前頭過去,自然不便了。”黛玉道:“他那裏知道這個原故。”寶玉道:“寶姐姐為人是最體諒我的。”黛玉道:“你不要自己打錯了主意。若論寶姐姐,更不體諒,又不是姨媽病,是寶姐姐病。向來在園中,做詩賞花飲酒,何等熱鬧,如今隔開了,你看見他家裏有事了,他病到那步田地,你象沒事人一般,他怎麽不惱呢。”寶玉道:“這樣難道寶姐姐便不和我好了不成?”黛玉道:“他和你好不好我卻不知,我也不過是照理而論。”寶玉聽了,瞪著眼呆了半晌。黛玉看見寶玉這樣光景,也不睬他,隻是自己叫人添了香,又翻出書來細看了一會。隻見寶玉把眉一皺,把腳一跺道:“我想這個人生他做什麽!天地間沒有了我,倒也幹凈!”黛玉道:“原是有了我,便有了人,有了人,便有無數的煩惱生出來,恐怖,顛倒,夢想,更有許多纏礙。——才剛我說的都是頑話,你不過是看見姨媽
隻聽見檐外老鴰呱呱的叫了幾聲,便飛向東南上去,寶玉道:“不知主何吉兇。”黛玉道:“人有吉兇事,不在鳥聲中。”忽見秋紋走來說道:“請二爺回去。老爺叫人到園裏來問過,說二爺打學裏回來了沒有。襲人姐姐隻說已經來了。快去罷。”嚇得寶玉站起身來往外忙走,黛玉也不敢相留。未知何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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