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至元十七年(庚辰,一二八零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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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丙辰,立遷轉官員法:凡無過者授見闕,物故及過犯者選人補之,滿代者令還家以俟。又定諸路差稅課程,增益者即上報,隱漏者罪之。
詔括江、淮銅及銅錢、銅器。
辛酉,以海賊賀文達所掠良婦百三十餘人還其家。
廣西廉州海賊霍公明、鄭仲龍等伏誅。
甲子,敕泉州行省;“山寨未即歸附者率兵拔之,已拔復叛者屠之。”
錄收宋二王功,以總管張宣為沿海招討使,千戶羅璧為管軍總管。
先是阿爾哈雅、呼圖特穆爾等下荊南、江西、廣西、海南之地,凡得州五十八,峒夷山獠
置行中書省於福州。
蒙古漢軍都元帥張弘範卒。
弘範自厓山入朝,賜宴內殿,慰勞甚厚。未幾,瘴癘疾作,帝命尚醫診視,遣近臣臨議用藥,衛士監門止雜人無擾其病。病甚,沐浴易衣冠,扶掖至中庭,面闕再拜,退坐,命酒作樂,與親故言別,出所賜劍甲付子珪曰:“汝父以是立功,汝佩服勿忘也。”端坐而卒,年四十三。
弘範好讀書,過目通大義,善應對。初從巴延下建康,軍中會諸將頒賞,弘範後至,巴延曰:“軍中會集,後至者罪,雖勛舊不貸,汝何敢爾。”弘範曰:“出戰不敢後,受賞恥居先。”巴延無以難。居常曰:“律己廉則公明自生,賞罰信則人皆效力,不懷報怨之心則怨亦自釋。”聞者韙之。後追封淮陽郡王,謚獻武。
二月,乙亥,張易言高和尚有秘術,能役鬼為兵,遙制敵人。命和爾果斯將兵與高和尚同赴北邊。
丁醜,達爾布罕以雲南行省軍攻定昌路,擒總管谷納,殺之。詔達爾布罕還,以阿達代之。
雲南行省右丞尼雅斯拉鼎等上言:“緬國輿地形勢,皆已在臣目中。臣先奉旨,若重慶諸郡平,然後有事緬國。今四川已底寧,請益兵征之。”帝以問丞相托裏圖哈,托裏圖哈曰:“陛下初命發士卒六萬人征緬,今尼雅斯拉鼎止欲得萬人。”帝曰:“足矣。”遂詔尼雅斯拉鼎將精兵萬人征之。
尼雅斯拉鼎又建言三事;其一謂:“雲南省規措所造金簿,貿易病民,宜罷。”一謂:“雲南有省,有宣慰司,又有都元帥府。近宣慰司已奏罷,而元帥府尚存。臣謂行省既兼領軍民,則元帥府亦在所當罷。”一謂:“雲南官員子弟入質,臣謂達官子弟當遣,餘宜罷。”奏可。尼雅斯拉鼎,賽音諤德齊之長子也。
己醜,命梅國寶襲其父應春瀘州安撫使職。初,瀘州嘗降宋,應春為前重慶制置使張玨所殺。國寶詣闕訴冤,詔以玨畀國寶,使復其父仇,時玨在京兆,解弓弦自縊死。國寶請贖還瀘州軍民之為俘者,從之。
日本殺國使杜世忠等,征東元帥實都、洪俊奇請自率兵往討;廷議姑少緩之。
庚子,發侍衛軍三千浚通州運糧河。
江淮行省左丞夏貴請老,從之,仍官其子孫。
辛醜,以廣中
三月,癸卯,命王積翁入領省事;中書省臣以為不可,改戶部尚書。
甲辰,帝幸上都。時上都留守闕,宰相進擬十數人,皆不稱旨。帝顧賀仁傑曰:“無以易卿者。”遂授之。仁傑善於其職,每歲春秋行幸,供億未嘗闕。
乙卯,立都功德使司,掌帝師所統僧人並吐番軍民等事。
初,安西王既薨,召其相趙炳入見,因言陜西運使郭琮、郎中郭叔雲不法事,帝怒,遣使偕炳往按其罪。至則琮等矯世子阿南達旨,收炳及妻子囚之平涼北崆峒山。炳子仁榮上訴,詔遣使馳往脫炳,且械琮黨偕來。琮等留使者,醉以酒,先遣人毒炳於獄中,帝聞之,大怒,琮至,親鞫之,伏辜,命仁榮手刃琮及叔雲於市,籍其家畀之。仁榮曰:“
趙炳之死也,與王府相商挺無預;會王府女奚有預郭琮之謀者,臨刑,望以求生,語連挺及其子獻,帝怒,召挺,拘炳家,獻下獄,命諸儒讞其罪。吏部尚書青陽夢炎曰:“臣宋人,不知挺向來之功可補今之過否?”帝不悅曰:“是同類相助之詞也。”符寶郎董文忠曰:“夢炎不知挺何如人,臣以曩時推戴之功語之矣。”帝良久曰:“其事果何如?”文忠曰:“臣目未睹,耳固聞之,殺人之謀,挺不與也!”帝默然,久之,始得釋。
先是,索多軍士擾民,故南劍等路民復叛,及蒙古岱往招徠之,民始獲安。夏,四月,壬申朔,詔以蒙古岱仍行省福州。
癸酉,南康杜可用叛,命史弼討擒之。
乙酉,以太常樂付太常寺。
丁亥,立杭州路金玉總管府。
五月,甲辰,作行宮於察罕諾爾。
癸醜,詔雲南行省發四川軍萬人,命鐸喇哈領之,與前所遣將同征緬國。
移福建行省於泉州。
高麗國王暙,以民饑乞貸糧萬石,許之。
甲寅,汀、漳叛賊廖得勝伏誅。
六月,丁醜,索多部下聚黨於海道劫奪商貸,範文虎招降之,復議置於法。
阿塔哈等請罷江南所立稅課提舉司,阿哈瑪特力爭,詔禦史臺選官檢核,具實以聞,遂遣布嚕哈達等檢核江淮行省錢谷。
壬辰,召範文虎,議征日本。
命江淮等處頒行鈔法,廢宋銅錢。
秋,七月,己酉,立行省於京兆,以前安西王相李德輝為參知政事,兼領錢谷事。
徙泉州行省於隆興。
戊午,以參知政事郝禎、耿仁並為中書左丞。
阿哈瑪特在位日久,益肆貪橫,援引二人驟升同列,陰謀交通,專事蒙蔽,逋賦不蠲,眾庶流移,京兆等路歲辦課至五萬四千錠,猶以為未實。民有附郭美田,輒取為己有。內通貨賄,外示威刑,廷中相視,無敢論列。有宿衛士洛陽秦長卿者,上書發其奸,事下中書,中貴人力為救解,議遂寢。阿哈瑪特大恨長卿,以鐵冶事誣逮下吏,籍其家,使獄束殺之。其後阿哈瑪特雖誅,而長卿之冤終不白。
用姚演言,開膠東河,及收集逃民屯田漣、海。
初,中書以領大農事張立道熟於雲南,奏授大理等處巡行勸農使。
其地有昆明池,介碧雞、金馬間,環五百餘裏,夏潦暴至,必冒城郭。立道求泉源所自出,役丁夫二千人治之,泄其水,得壤地萬餘頃,皆為良田。爨、僰之人,雖知蠶桑而未得其法,立道始教之飼養,收利十倍於舊,雲南由是益富。庶羅諸山蠻慕之,相率來降,收其地,悉為郡縣。除立道忠慶路總管。
時雲南未知尊孔子,祀王羲之為先師。立道首建孔子廟,置學舍,勸土人子弟以學,擇蜀士之賢者迎以為師,歲時率諸生行釋菜禮,人習禮讓,風俗稍變。
至是入朝,力請於帝,以雲南王子額森特穆爾襲王爵,帝從之。遂命立道為臨安、廣西道宣撫使兼管軍招討使。立道,大名人也。
乙醜,罷江南財賦總管府。
割建康民二萬戶種秫,歲輸釀米三萬石,官為運至京師。
己巳,遣中使歷江南名山,訪求高士。且命持香幣詣信州龍虎山、臨江閣阜山、建康三茅山,皆設醮。
八月,庚午朔,蕭簡等十人歷河南五路,擅招闌遺戶,事覺,謫其為首者從軍自效,餘皆杖之。
乙亥,改蒙古侍衛總管為蒙古待衛親軍都指揮使司。
戊寅,占城、馬八兒國皆遣使奉表稱臣,貢寶物犀象。占城近瓊州,順風舟行一日可抵。海外諸蕃國唯馬八兒與俱藍為之綱領。上年冬,遣兵部侍郎嘉琿迪等與索多使占城,諭其王入朝,及是乃遣使內附。
丁亥,集賢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許衡致仕,皇太子請以其子師可為懷孟路總管,以便侍養,且遣使諭之曰:“公毋以道不行為憂也,公安,則道行有時矣。”
翰林學士承旨姚樞卒,謚文獻。樞含弘仁恕,未嘗疑人欺己;有負其德,亦不留怨;憂患之臨,不見言色;有來即謀者,必反復告之。
戊戌,高麗王王暙來朝,且言將益兵三萬征日本。於是以範文虎、實都、洪俊奇為中書右丞,李庭、張巴圖為參知政事,並行中書省事。水軍萬戶都元帥張禧請行,即日拜行省平章政事,與文虎、庭等率舟師泛海東征。至日本,禧即舍舟,築壘平湖島,約束戰艦,各相去五十步止泊,以避風濤觸擊。已而颶風大作,文虎、庭戰艦悉壞,禧所部獨完。
漳州陳吊眼,聚黨數萬,劫掠汀、漳。是月,加鄂勒哲圖鎮國上將軍、福建等處征蠻都元帥,率兵五千往討,賜翎根甲,面諭遣之,且曰:“賊茍就擒,聽汝施行。”
時黃華聚黨三萬人擾建寧,號“頭陀軍”。鄂勒哲圖先引兵鼓行壓其境,軍聲大震,賊驚懼納款。鄂勒哲圖許以為副元帥,凡征蠻之事一以問之,且慮其奸詐莫測,因大獵以耀武。適有一周翔空,鄂勒哲圖仰射之,應弦而落,遂大獵,所獲山積,華大悅服,鄂勒哲圖乃聞於朝,請與之俱討賊,朝廷從之,授華征蠻副元帥,與鄂勒哲圖同署。華遂為前驅,破其五寨。
九月,壬子,帝至自上都。自是夏往避暑,秋還京師,歲以為常。
冬,十月,壬午,詔立陜西、四川等處行中書省,以布哈為右丞,李德輝、汪惟正並左丞。
初,羅施鬼國既降復叛,詔雲南、湖廣、四川合兵三萬人討之。兵且壓境,適李德輝在播州,乃遣安珪馳驛止三道兵勿進,復遣張孝思諭鬼國趣降。其酋阿察,熟德輝名,曰:“是活合州李公耶!其言明信可恃。”即身至播納款。德輝以其事上聞,乃改鬼國為順元路,以阿察為宣撫使。
時有以受鬼國馬千數譖德輝於朝者,帝曰:“是人朕所素知,雖一羊不妄受,寧有是耶!”及左丞之命下,而德輝已卒。蠻夷哭之,哀如私親,為位而祭者動輒千百人。合州安撫使王立,衰绖率吏民拜哭,聲震山谷,為發百人護喪。興元、播州安撫使何彥清率其民立廟祀之。
甲申,詔龍虎山天師張宗演赴闕。
己醜,命達實為招討使,佩金虎符,往求河源。達實受命而行,四閱月始抵其地。還,圖其形熱來上,言:“河出吐蕃朵甘思西鄙,有泉百餘泓,沮洳散渙,弗可逼視,方可七八十裏,履高山下瞰,燦若列星,以故名鄂端諾爾,鄂端,譯言星宿也。群流奔湊,近五七裏,匯為二巨澤,名鄂博諾爾。自西而東,連屬吞噬,行一日,迤邐東鶩成川,號齊必勒河。又二三日,水西南來,名伊爾齊,與齊必勒河合。又三四日,水南來,名呼蘭。又水東南來,名伊拉齊,合流入齊必勒。其流浸大,始名黃河,然水猶清,人可涉。又一二日,岐為八九股,名也孫斡倫,譯言九渡,通廣五七裏,可度馬。又四五日,水渾濁,土人抱革囊騎過之。自是兩山峽束,廣可一裏、二裏或半裏,其深叵測。朵甘思東北有大雪山,名伊爾瑪布謨喇,其山最高,譯言騰格爾哈達,即昆亶也。自八九股水至昆亶,行二十日。昆侖以西,山皆不穹峻。其東,山益高,地益漸下,岸狹隘,有孤可一躍而越之外。行五六日,有水西南來,名納鄰哈喇,譯言細黃河也。又兩日,水南來,名奇爾穆蘇。二水合流入河,河水北行,轉西,流過昆亶北,向東北流,約行半月,至貴德州,地名筆齊裏,始有州治、官府。又四五日,至積石,即《禹貢》之積石也。自發源至漢地,南北澗溪,細流傍貫,莫知紀極。山皆草石,至積石方林木暢茂。世言河九折,蓋彼地有二折焉。”
丙申,始制象轎。吏部尚書劉好禮言:“象力甚巨,上往還兩都,乘輿駕象,萬一有變,從者雖多,何力能及!”未幾,象驚,幾傷從者,好禮,祥符人也。
十一月,乙巳,置泉府司,掌領禦位下及皇太子、皇太後、諸王出納金銀事。
戊申,中書省議流通鈔法,凡賞賜宜多給幣帛,課程宜多收鈔,制可之。
丁巳,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廉希憲薨,年五十。
希憲嘗戒其子曰:“丈夫
壬戌,詔江淮行中書省括巧匠;未幾,賜將作院工匠銀鈔、幣帛;旋敕逃役之民竄名匠戶者,復為民。
甲子,詔頒《授時歷》。
初,帝命王恂、許衡、楊恭懿及同知太史院事郭守敬遍考歷書,晝夜測驗,創立新法,參以古制推算,極為精密,至是歷成。守敬與恂等同奏言:“自漢以後,歷經七十改,創法者十有三家。今所考正凡七事:一曰冬至,二曰歲餘,三曰日躔,四曰月離,五曰入交,六曰二十八宿距度,七曰日出入晝夜刻。所創法凡五事:一曰太陽盈縮,二曰月行遲疾,三曰黃赤道差,四曰黃赤道內外度,五曰白道交周。其餘正訛補闕,蓋非一事。”奏上,賜名《授時歷》,頒之天下。自是八十年間,司天之官遵而用之,靡有差忒。凡日月薄食,五緯陵犯,彗孛飛流,暈珥虹蜺,精祲雲氣,諸系占候者,俱在簡冊。
丁卯,遺宣慰使嘉琿迪、孟慶元等持詔諭占城國主,令其子弟或大臣入朝。
昭文館大學士竇默卒。默每論
十二月,庚午,殺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裏布、右丞雅克特穆爾、左丞崔斌。斌既發阿哈瑪特奸蠹,海內稱快。未幾,斌遷江淮行省左丞,阿哈瑪特慮其害己,乃奏遣布拉噶達爾、劉思愈檢核江南行省錢谷,誣構斌與阿裏布等盜官糧四十七萬石,因奏罷宣課提舉司及擅易命官八百餘員,自分左右司官,鑄銀銅印。命都事劉正等往案,獄弗具,復遣參政張澍等雜治之,竟置三人於死。斌有文學,達政術,副阿爾哈雅取荊湖、廣海,屢建大功,多所全活。太子聞殺斌,方食,投箸惻然,遣使止之不及。天下聞而冤之。
辛未,高麗國王王暙,領兵萬人,水手萬五千人,戰船九百艘,糧十萬石,出征日本,給右丞洪俊奇等戰具,高麗國鎧甲戰襖。諭諸道:“征日本兵取道高麗,毋擾其民。”
癸酉,以高麗國王王暙為中書右丞相。
乙酉,淮西宣慰使昂吉爾請以軍士屯田,阿達哈等以發民兵非便,宜慕民願耕者耕之,且免其租三年,從之。
鄂勒哲圖既破陳吊眼,復與副帥高興討陳桂龍等,直抵其壁。賊乘高瞰下,人莫敢進,興命人挾束薪蔽身,進至山半,棄薪而退,如是六日,誘其矢石殆盡,乃爇薪焚柵,斬首二萬級。桂龍遁走入畬洞。
甲午,大都重建太廟成,自舊廟奉遷神主於祏室,遂行大享之禮。
丙申,敕鏤板印造帝師帕克斯巴新譯《戒本》五百部,頒降諸路僧人。
敕:“擅據江南逃亡民田者,罪之。”
是歲,改建寧、雷州、廉州、化州、高州為路,以肇慶路隸廣南西道。
賑鞏昌、常德路饑民,仍免其徭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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