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豐伯赤斧

《南史》 > 卷四十一 > 南豐伯赤斧

南豐伯赤斧,高帝從祖弟也。祖隆子,衛軍錄事參軍。父始之,冠軍中兵參軍。

赤斧以和謹爲高帝所知。高帝輔政,爲黃門侍郎、淮陵太守。順帝遜位,於丹陽故所立宮,上令赤斧輔送,至因留防衛,薨乃還。後爲雍州刺史,在州不營産利,勤於奉公。遷散騎常侍、左衛將軍。武帝親遇,與蕭景先相比。封南豐縣伯,遷給事中、太子詹事,卒。家貧無絹爲衾,武帝聞之,愈加惋惜,諡懿伯。

子穎胄襲爵。

穎胄字雲長,弘厚有父風。起家秘書郎。高帝謂赤斧曰:“穎胄輕朱被身,覺其趨進轉美,足慰人意。”遷太子舍人。遭父喪,感腳疾,數年然後能行,武帝有詔慰勉之,賜以醫藥。除竟陵王司徒外兵參軍,晉熙王文學。

穎胄好文義,弟穎基好武勇。武帝登烽火樓,詔群臣賦詩,穎胄詩合旨。上謂穎胄曰:“卿文弟武,宗室便不乏才。”上以穎胄勛戚子弟,自中書郎除左軍將軍,知殿內文武事,得入便殿。出爲新安太守,吏人懷之。後除黃門郎,領四廂直。遷衛尉。

明帝廢立,穎胄從容不爲同異,乃引穎胄預功。建武二年,進爵爲侯,賜以常所乘白瑜牛。明帝每存儉約,欲鑄壞太官元日上壽銀酒槍,尚書令王晏等鹹稱盛德,穎胄曰:“朝廷盛禮,莫過三元,此一器既是舊物,不足爲侈。”帝不悅。後預曲宴,銀器滿席,穎胄曰:“陛下前欲壞酒槍,恐宜移在此器也。”帝甚慚。

後爲廬陵王後軍長史、廣陵太守,行南兗州府州事。是年,魏揚聲當飲馬長江,帝懼,敕穎胄移居人入城,百姓驚恐,席卷欲南度,穎胄以魏軍尚遠,不即施行,魏軍亦尋退。仍爲南兗州刺史,加都督。和帝爲荊州,以穎胄爲西中郎長史、南郡太守,行荊州府州事。時江祏專執朝權,此行由祏,穎胄不平,曰:“江公蕩我輩出。”

東昏侯誅戮群公,委任冢小,崔、陳敗後,方鎮各懷異計。永元二年十月,尚書令臨湘侯蕭懿及弟衛尉暢見害,先遣輔國將軍劉山陽就穎胄兵襲梁武帝。帝時爲雍州刺史,將起兵,慮穎胄不同,遣穎胄親人王天武詣江陵,聲雲山陽西上,並襲荊、雍,書與穎胄,勸同舉兵,穎胄意猶未決。初,山陽出南州,謂人曰:“朝廷以白虎幡追我,亦不復還矣。”席卷妓妾,盡室西行。至巴陵,遲回十餘日不進。梁武帝復遣天武齎書與穎胄,設奇略以疑之。是時或雲山陽謀殺穎胄,以荊州同舉。山陽至,果不敢入城。穎胄計無所出,夜遣錢唐人朱景思呼西中郎城局參軍席闡文、諮議參軍柳忱閉齋定議。闡文曰:“蕭雍州畜養士馬,非復一日。江陵素畏襄陽人,人衆又不敵,取之不可必制,制之,歲寒復不爲朝廷所容。今若殺山陽,與雍州舉事,立天子以令諸侯,霸業成矣。山陽持疑不進,是不信我,今斬送天武,則彼疑可釋。至而圖之,罔不濟矣。”忱亦勸焉。穎胄乃斬天武,以示山陽。山陽大喜,輕將步騎數百到州,闡文勒兵斬之,傳首於梁武。

東昏聞山陽死,發詔討荊、雍。穎胄有器局,既唱大事,衆情歸之。長沙寺僧鑄黃金爲龍數千兩埋土中,歷相傳付,稱爲下方黃鐵,穎胄因取此龍,以充軍實。乃嘆曰:“往年江祏斥我,至今始知禍福之無門也。”十二月,移檄建鄴。

三年正月,和帝爲相國,穎胄爲左長史,進號鎮軍將軍,於是始選用方伯。梁武屢表勸和帝即尊號,穎胄使別駕宗夬撰定禮儀。上尊號、改元。於江陵立宗廟南北郊。州府城門,悉依建康宮,置尚書五省,以城南射堂爲蘭臺,南郡太守爲尹。建武中,荊州大風雨,龍入柏齋中,柱壁上有爪足處,刺史蕭遙欣恐畏,不敢居之,至是以爲嘉福殿。

中興元年三月,穎胄爲侍中、尚書令、監八州軍事、荊州刺史,留衛西朝。以弟穎達爲冠軍將軍。及楊公則等率師隨梁武圍郢城。穎達會軍於漢口,與王茂、曹景宗等攻陷郢城。梁武進漂州,使與曹景宗破東昏將李居士。又從下東城。

初梁武之起也,巴東太守蕭惠訓子璝、巴西太守魯休烈弗從,舉兵侵荊州,敗輔國將軍任漾之於峽口,穎胄遣軍拒之,而梁武已平江、郢,圍建康。時穎胄輔帝主,有安重之勢。素能飲酒,噉白肉膾至三鬥。自以職居上將,不能拒制璝等,憂愧發疾而卒。州中秘之,使似其書者假爲教命。

時梁武圍建康,住石頭,和帝密詔報穎胄兇問,亦秘不發喪。及建康平,蕭璝亦衆懼而潰,和帝乃始發喪,詔贈穎胄丞相,前後部羽葆、鼓吹,班劍三十人,轀輬車,黃屋左纛。

梁天監元年,追封巴東郡公。喪還,武帝車駕臨哭渚次,葬依晉王導、齊豫章王故事。諡曰獻武。

弟穎達,少好勇使氣。穎胄齊建武末行荊州事,穎達亦爲西中郎外兵參軍,俱在西府。齊季多難,頗不自安,因與兄穎胄舉兵。

穎達弟穎孚自建鄴爲廬陵人修景智潛引,與南歸。穎孚緣山逾嶂,僅免。道中絕糧,後因食過飽而卒。

建康平,梁武帝以穎達爲前將軍、丹陽尹。及受禪,贈穎孚右衛將軍,封穎達作唐侯,位侍中、衛尉卿。出爲豫章內史,意甚憤憤。未發前,預華林宴,酒後於座辭氣不悅。沈約因勸酒,欲以釋之。穎達大罵約曰:“我今日形容,正是汝老鼠所爲,何忽復勸我酒!”舉坐驚愕。帝謂之曰:“汝是我家阿五,沈公宿望,何意輕脫。若以法繩汝,汝復何理。”穎達竟無一言,唯大涕泣,帝心愧之。未幾,遷江州刺史。少時,懸瓠歸化,穎達長史沈瑀等苛刻爲盜所害,衆頗疑穎達,或傳謀反。帝遣直合將軍張豹子稱江中討盜,實使防之。穎達知朝廷之意,唯飲酒不知州事。後卒於左衛將軍,諡康侯。

子敏嗣,位新安太守,好射雉,未嘗在郡,辭訟者遷於畎焉。後張弩損腰而卒。

第七子斅,太清初,爲魏興太守。梁州刺史宜豐侯循以爲府長史。梁州有古墓名曰“尖冢”,或雲張騫墳,欲有發者,輒聞鼓角與外相拒,椎埋者懼而退。斅謂無此理,求自監督。及開,唯有銀鏤銅鏡方尺。斅時居母服,清談所貶。

衡陽公諶,字彥孚,高帝絕服族子也。祖道清,員外郎。父仙伯,桂陽國下軍。

宋元徽末,武帝在郢,欲知都下消息,高帝遣諶就武帝宣傳謀計,留爲腹心。升明中,爲武帝中軍刑獄參軍、南東莞太守,以勞封安復縣男。建元初,武帝在東宮,諶領宿衛。高帝殺張景真,武帝令諶啓乞景真命,高帝不悅,諶懼而退。武帝即位,除步兵校尉、南蘭陵太守,領禦仗主,齋內兵仗,悉委付之,心膂密事,皆使參掌。爲左中郎將、後軍將軍,太守如故。武帝臥疾延昌殿,諶在左右宿直。上崩,遺敕諶領殿內事如舊。

郁林即位,深委信諶,諶每請急出宿,帝通夕不能寐,諶還乃安。轉衛軍司馬,兼衛尉。丁母憂,敕還本位,守衛尉。明帝輔政,諶回附明帝,勸行廢立,密召諸王典簽約語之,不許諸王外接人物。諶親要日久,衆皆憚而從之。郁林被廢日,初聞外有變,猶密爲手敕呼諶,其見信如此。諶性險,無護身計。及廢帝日,領兵先入後宮,齋內仗身,素隸服諶,莫有動者。

海陵立,轉中領軍,進爵爲公,甲仗五十人,入直殿內,月十日還府。建武元年,轉領軍將軍、左將軍、南徐州刺史,給扶,進爵衡陽郡公。明帝初許事克用諶爲揚州,及有此授,諶恚曰:“見炊飯推以與人。”王晏聞之曰:“誰復爲蕭諶作甌箸者。”

諶恃勛重,幹豫朝政,明帝新即位,遣左右要人於外聽察,具知諶言,深相疑阻。二年六月,上幸華林園,宴諶及尚書令晏等數人盡歡。坐罷,留諶晚出,至華林合,仗身執還入省。上遣左右莫智明數諶曰:“隆昌之際,非卿無有今日。今一門二州,兄弟三封,朝廷相報,政可極此。卿恒懷怨望,乃雲‘炊飯已熟,合甑與人邪’,今賜卿死。”諶謂智明曰:“天去人亦復不遠,我與至尊殺高、武諸王,是卿傳語來去,我今死,還取卿矣。”於省殺之。至秋,而智明死,見諶爲祟。詔乃顯其過惡,收付廷尉。

諶好左道,吳興沈文猷相諶雲:“相不減高帝。”諶喜曰:“感卿意,無爲人言也。”至是,文猷伏誅。

諶兄誕字彥偉,永明中,爲建康令,與秣陵令司馬迪之同乘行,車前導四卒。左丞沈昭略奏:“凡有鹵簿官,共乘不得兼列騶寺,請免誕等官。”詔贖論。延興元年,歷徐、司二州刺史。明帝立,封安復侯,征爲左衛將軍。上欲殺諶,以誕在邊鎮拒魏,故未及行。魏軍退六旬,諶誅,遣梁武帝爲司州別駕,使誅誕。誕子棱妻,江淹女,字才君,聞誕死,曰:“蕭氏皆盡,妾何用生。”慟哭而絕。

諶弟誄,字彥文,與諶同豫廢立,封西昌侯,位太子左衛率。誅諶之日,輔國將軍蕭季敞啓求收誄,深加排苦,乃至手相摧辱。誄徐曰:“已死之人,何足至此,君不憶相提拔時邪?幽冥有知,終當相報。”

季敞粗猛無行,善於彌縫,高帝時爲誄、諶所獎說,故累爲郡守。在政貪穢,諶輒掩之。後爲廣州刺史,白日見誄將兵入城收之。少日,果爲西江都護周世雄所襲,軍敗,奔山中,爲蛭所齧,肉都盡而死,慘楚備至,後爲村人所斬。論者以爲有天道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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