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靈王平晝閑居
武靈王平晝閑居,肥義侍坐,曰:“王慮世事之變,權甲兵之用,念簡、襄之跡,計胡、狄之利乎?”王曰:“嗣立不忘先德,君之道也;錯質務明主之長,臣之論也。是以賢君靜而有道民便事之教,動有明古先世之功。為人臣者,窮有弟長辭讓之節,通有補民益主之業。此兩者,君臣之分也。今吾欲繼襄主之業,啟胡、翟之鄉,而卒世不見也。敵弱者,用力少而功多,可以無盡百姓之勞,而享往古之勛。夫有高世之功者,必負遺俗之累;有獨知之慮者,必被庶人之恐。今吾將
肥義曰:“臣聞之,
王遂胡服。使王孫緤告公子成曰:“寡人胡服,且將以朝,亦欲叔之服之也。家聽於親,國聽於君,古今之公行也。子不反親,臣不逆主,先王之通誼也。今寡人作教易服,而叔不服,吾恐天下議之也。夫制國有常,而利民為本;從政有經,而令行為上。故明德在於論賤,行政在於信貴。今胡服之意,非以養欲而樂誌也。事有所出,功有所止。事成功立,然後德且見也。今寡人恐叔逆從政之經,以輔公叔之議。且寡人聞之,事利國者行無邪,因貴戚者名不累。故寡人願募公叔之義,以成胡服之功。使緤謁之叔,請服焉。”
公子成再拜曰:“臣固聞王之胡服也,不佞寢疾,不能趨走,是以不先進。王今命之,臣固敢竭其愚忠。臣聞之:中國者,聰明叡知之所居也,萬物財用之所聚也,賢聖之所教也。仁義之所施也,
使者報王。王曰:“吾固聞叔之病也。”即之公叔成家,自請之曰:“夫服者,所以便用也;禮者,所以便事也。是以聖人觀其鄉而順宜,因其事而制禮,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。
公子成
趙文進諫曰:“農夫勞而君子養焉,政之經也。愚者陳意而知者論焉,教之道也。臣無隱忠,君無蔽言,國之祿也。臣雖愚,願竭其忠。”王曰:“慮無惡擾,忠無過罪,子其言乎。”趙文曰:“當世輔俗,古之道也。衣服有常,禮之制也。修法無愆,民之職也。三者,先聖之所以教。今君釋此,而襲遠方之服,變教之古,易古之道,故臣願王之圖之。”
王曰:“子言世俗之間。常民溺於習俗,學者沈於所聞。此兩者,所以成官而順政也,非所以觀遠而論始也。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,五伯不同教而政。知者作教,而愚者制焉。賢者議俗,不肖者拘焉。夫制於服之民。不足與論心;拘於俗之眾,不足與致意。故勢與俗化,而禮與變俱,聖人之道也。承教而動,循法無私,民之職也。知學之人,能與聞遷,達於禮之變,能與時化。故為己者不待人,制今者不法古,子其釋之。”
趙造諫曰:“隱忠不竭,奸之屬也。以私誣國,賊之類也。犯奸者身死,賤國者族宗。反此兩者,先聖之明刑,臣下之大罪也。臣雖愚,願盡其忠,無遁其死。”王日:“竭意不諱,忠也。上無蔽言,明也。忠不辟危,明不距人。子其言乎。”
趙造曰:“臣聞之,聖人不易民而教,知者不變俗而動。因民而教者,
王曰:“古今不同俗,何古之法?帝王不相襲,何禮之循?宓戲、神農教而不誅,黃帝、堯、舜誅而不怒。及至三王,觀時而制法,因事而制禮,法度制令,各順其宜;衣服器械,各便其用。故禮世不必一其道,便國不必法古。聖人之興也,不相襲而王。夏、殷之衰也,不易禮而滅。然則反古未可非,而循禮未足多也。且服奇而誌淫,是鄒、魯無奇行也;俗辟而民易,是吳、越無俊民也。是以聖人利身之謂服,便事之謂教,進退之謂節,衣服之制,所以齊常民,非所以論賢者也。故聖與俗流,賢與變俱。諺曰: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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