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麟士

《南史》 > 卷七十六·隱逸下 > 沈麟士

沈麟士字雲禎,吳興武康人也。祖膺期,晉太中大夫。父虔之,宋樂安令。

麟士幼而俊敏,年七歲,聽叔父嶽言玄。賓散,言無所遺失。嶽撫其肩曰:“若斯文不絕,其在爾乎。”及長,博通經史,有高尚之心。親亡,居喪盡禮。服闋,忌日輒流淚彌旬。居貧織簾誦書,口手不息,鄉裏號爲織簾先生。嘗爲人作竹誤傷手,便流淚而還。同作者謂曰:“此不足損,何至涕零。”答曰:“此本不痛,但遺體毀傷,感而悲耳。”嘗行路,鄰人認其所著屐,麟士曰:“是卿屐邪?”即跣而反。鄰人得屐,送前者還之,麟士曰:“非卿屐邪?”笑而受之。

宋元嘉末,文帝令仆射何尚之抄撰五經,訪舉學士,縣以麟士應選。不得已至都,尚之深相接。及至,尚之謂子偃曰:“山藪故多奇士,沈麟士,黃叔度之流也,豈可澄清淆濁邪。汝師之。”

麟士嘗苦無書,因遊都下,歷觀四部畢,乃嘆曰:“古人亦何人哉。”少時稱疾歸鄉,不與人物通。養孤兄子,義著鄉曲。或勸之仕,答曰:“魚縣獸檻,天下一契。聖人玄悟,所以每履吉先。吾誠未能景行坐忘,何爲不希企日損。”乃作玄散賦以絕世。太守孔山士辟不應,宗人徐州刺史曇慶、侍中懷文、左率勃來候之,麟士未嘗答也。

隱居余不吳差山,講經教授,從學士數十百人,各營屋宇,依止其側,時爲之語曰:“吳差山中有賢士,開門教授居成市。”麟士重陸機連珠,每爲諸生講之。征北張永爲吳興,請麟士入郡。麟士聞郡後堂有好山水,即戴安道遊吳興,因古墓爲山池也。欲一觀之,乃往停數月。永欲請爲功曹,麟士曰:“明府德履沖素,留心山谷,是以被褐負杖,忘其疲病。必欲飾渾沌以蛾眉,冠越客於文冕,走雖不敏,請附高節,有蹈東海死耳,不忍受此黔劓。”永乃止。

升明末,太守王奐,永明中,中書郎沈約並表薦之,征皆不就。乃與約書曰:“名者實之賓,本所不庶。中央無心,空勤南北。爲惠反兇,將在於斯。”

麟士無所營求,以篤學爲務,恒憑素幾鼓素琴,不爲新聲。負薪汲水,並日而食。守操終老,讀書不倦。遭火燒書數千卷,年過八十,耳目猶聰明,以反故抄寫,火下細書,復成二三千卷,滿數十篋。時人以爲養身靜默所致。制黑蝶賦以寄意。著周易兩系、莊子內篇訓。註易經、禮記、春秋、尚書、論語、孝經、喪服、老子要略數十卷。梁天監元年,與何點同征,又不就。二年,卒於家,年八十五。以楊王孫、皇甫謐深達生死而終禮矯俗,乃自爲終制,遺令:“氣絕剔被,取三幅布以覆屍。及斂,仍移布於屍下,以爲斂服。反被左右兩際以周上,不復制覆被。不須沐浴唅珠。以本裙衫、先著褌,凡二服,上加單衣幅巾履枕,棺中唯此。依士安用孝經。既殯不復立靈座,四節及祥,權鋪席於地,以設玄酒之奠。人家相承漆棺,今不復爾。亦不須旐。成服後即葬,作冢令小,後祔更作小冢於濱。合葬非古也。冢不須聚土成墳,使上與地平。王祥終制亦爾。葬不須軟車、靈舫、魌頭也。不得朝夕下食。祭奠之法,至於葬,唯清水一杯。”子彜奉而行之,州鄉皆稱嘆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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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沈麟士》简体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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