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建中靖國元年(遼壽昌七年,二月,改乾統元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八十七 > 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建中靖國元年(遼壽昌七年,二月,改乾統元年)

春,正月,壬戌朔,有赤氣起東北,亙西南,中函白氣;將散,復有黑祲在旁。右正言任伯雨言:“正歲之始,而赤氣起於暮夜。日為陽,夜為陰;東南為陽,西北為陰;朝廷為陽,宮禁為陰;中國為陽,夷狄為陰;君子為陽,小人為陰。此宮禁陰謀、下幹上之證。漸沖西,正西散為白,而白主兵,此夷狄竊發之證也。天心仁愛,以災異為警戒。願陛下進忠良,黜邪佞,正名分,擊奸惡,使小人無得生犯上之心,則災異可變為休祥矣。”

癸亥,有星自西南入尾,其光燭地。

觀文殿大學士、中太一宮使範純仁卒,年七十五。

純仁疾革,呼諸子,口占遺表,命門生李之儀次第之。大略勸帝清心寡欲,約己便民,絕朋黨之論,察邪正之歸,毋輕議邊事,易逐言官。又辯明宣仁誣謗曰:’本權臣務快其私忿,非泰陵實謂之當然。”又雲:“蓋嘗先天下而憂,期不負聖人之學,此先臣所以教子,而微臣所以事君者也。”詔贈開府儀同三司,謚忠宣,書碑額曰“世濟忠直之碑”。

純仁性寬簡,不以聲色加人,義之所在,則挺不少屈。自為布衣至宰相,廉儉如一,所得奉賜,皆以廣義莊,前後任子恩,多先疏族。嘗言:“吾平生所學,得之忠恕二字,一生用不盡,以至立朝事君,接待僚友,親睦宗族,未嘗須臾離此也。”每戒子弟曰:“人雖至愚,責人則明;雖有聰明,恕己則昏。茍能以責人之心責己,恕己之心恕人,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。”親族有請教者,純仁曰:“唯儉可以助廉,唯恕可以成德。”其人書之坐隅。

遼主自去臘有疾,正旦,力疾禦殿受賀。是日,如混同江。

甲戌,皇太後向氏崩於慈寧殿,遺詔尊皇太妃陳氏為皇太後。

是日,遼主殂於行宮,年七十,廟號道宗。遺詔燕國王延禧嗣位,北面樞密使耶律阿蘇、知樞密院事耶律儼同受顧命。

道宗即位,求直言,訪治道,勸農桑,興學校,救災恤患,粲然可觀。及謗訕之令既行,告訐之賞日重,群邪並進,賊及骨肉,諸部浸叛,用兵無寧歲。唯一歲飯僧三十六萬,一日而祝發者三千人,崇尚佛教,罔知國恤,遼亡征見矣。

延禧即位柩前,遼群臣上尊號曰天祚皇帝。

丁醜,易大行皇太後園為山陵,命曾布為山陵使。

己卯,令河、陜幕人入粟,免試註官。

二月,壬辰朔,遼改元乾統,大赦。詔:“為耶律伊遜所誣陷者,復其官爵,籍沒者出之,流放者還之。”

丙申,雨雹。

己亥,汰秦、鳳二路兵。

甲辰,始聽政。

乙巳,出內庫及諸路常平錢各百萬,備河北邊儲。

遼主之為燕國王也,道宗以蕭烏納有保護功,命其輔導。烏納數以直言忤旨,遼主初即位,即出烏納為遼興軍節度使,加守太傅。

甲寅,詔貶知揚州林希和舒州,降知隨州張商英為朝奉大夫,右司諫陳祐論其責輕,請重行降黜故也。

丁巳,詔:“潭州安置章惇,責授雷州司戶參軍,員外置。”

先是左正言任伯雨疏曰:“章惇久竊朝柄,迷國罔上,毒流搢紳,乘先帝變故倉卒,輒逞異誌。向使其計得行,將置陛下與皇太後於何地!若貸而不誅,則天下大義不明,大法不立矣。臣聞北使言:‘去年遼主方食,聞中國黜惇,放箸而起,稱善者再,謂南朝錯用此人。’北使又問:‘何為隻若是行遣?’以此觀之,不獨國人皆曰可殺,雖敵國莫不以為可殺也。’章八上,未報。會臺諫陳瓘、陳次升等復極論之,乃有是貶。

初,蘇轍謫雷州,不許占官舍,遂僦民屋。惇又以為強奪民居,下州追民究治,以僦券甚明,乃止。至是惇問舍於民,民曰:“前蘇公來,為章丞相幾破我家,今不可也。”

初,惇之入相也,妻張氏病且死,屬之曰:“君作相,幸無報怨。”既祥,惇語陳瓘曰:“悼亡不堪,奈何?”瓘曰:“與其悲傷無益,曷若念其臨絕之語也!”惇無以對。

任伯雨又言蔡卞惡甚於章惇,遂陳其大罪有六曰:“誣罔宣仁保佑之功,欲行追廢,一也;凡紹聖以來竄逐臣僚,皆卞啟而後行,二也;宮中厭勝事作,卞乞掖庭置獄,隻遣內臣推治,皇後以是得罪,三也;編排元祐章疏,被罪者數千人,議自卞出,四也;激怒哲宗,致鄒浩遠謫,又請治其親故送行之罪,五也;蹇序辰建看詳訴理之義,惇遲疑未應,卞以二心之言脅之,惇即日置局,士大夫得罪者八百三十家,六也。卞陰狡險賊,惡機滔天,門生故吏,遍滿中外,今雖薄責,猶如在朝,人人惴恐,不敢回心向善。朝廷邪正是非不得分別,馴致不已,奸人復進,天下安危,殆未可保也。”奏入,不省。

三月,癸亥,以知杭州呂惠卿為觀文殿學士、提舉洞霄宮。

甲子,始禦紫宸殿。

乙醜,遼使來告哀,遣謝文瓘、上官均往吊祭,黃寔賀即位。

丁卯,遼主命有司以張孝傑家屬分賜群臣。

甲戌,遼主召僧法頤放戒於內庭。

戊寅,以知無以軍陳瓘為著作佐郎、實錄院檢討官。

壬午,以日當食,避殿,減膳,減天下囚罪一等,流以下釋之。

遼殿直達爾旺哈,知遼主惡直言,心嗛蕭烏納,乃誣告烏納私借內府犀角。遼主命鞫之,烏納奏曰:“臣在先期,詔許日取帑錢十萬為私費,臣未嘗妄取一錢,肯借犀角乎?”遼主愈怒,奪其太傅官,降寧邊州刺史。自是遼廷諸臣益務為柔佞矣。

夏,四月,辛卯朔,日食不見。

甲午,上大行皇太後謚曰欽聖憲肅。乙未,追上欽聖皇太後曰欽慈。

丁酉,禦殿,復膳。

壬寅,詔:“諸路疑獄當奏而不奏者科罪,不當奏而輒奏者勿坐。著為令。”

任伯雨初為右正言,半歲之間,凡上一百八疏。大臣畏其多言,俾權給事中,密諭以少默即為真,伯雨抗論愈力。時曾布欲和調元祐、紹聖之人,伯雨言:“人才固不當分黨與,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雜然並進,可以致治者。蓋君子易退,小人難退,二者並用,終於君子自去,小人猶留。唐德宗坐此致播遷之禍,建中乃其紀號,不可以不戒。”既而欲劾布,布覺之,徙為度支員外郎。

是月,遼地旱。

五月,辛酉朔,大雨雹,詔三省減吏號,節冗費。

丙寅,葬欽聖憲肅皇後及欽慈皇後於永裕陵。

庚辰,太子太保、趙郡公蘇頌卒,年八十二。詔贈司空。頌器局閎遠,禮法自持,雖貴,奉養如塞士。明於典故,朝廷有制作,必就而正焉。

丙戌,祔二後神主於太廟。

朝請郎梁寬言:“紹聖之初,奸臣特進,是時不唯朝士革面迎合,雖田舍書生,亦懷觀望捭闔之術。舉人畢漸,廷試對策,欲附會時流以規上第,其言語不顧輕重,有傷事體,傳播四夷,所損不細。又如方天若對策,以不誅南竄大臣家屬為恨,以不沒元祐公相家資為惜。天若,閩中匹夫,於元祐大臣有何宿憾!特以蔡卞用事,欲復其平日私仇。天若者,卞之門人也,鷹犬效力,仆妾事人,其言何所不至!伏見將來科詔不遠,欲乞下禮部司,每遇廷試,戒應舉人立為法,無得狂妄,不答所問。有違此者,罪在考官,然後罷黜此流,所貴少厚風俗。”

遼主初立,即罷圍場之禁。宋魏國王和啰噶請曰:“天子巡幸為大事,雖在諒闇,不可廢也。”遼主以為然,復命有司從備巡幸。六月,庚寅朔,遼主如慶州。

戊戌,遼以南府審相額特勒兼南院樞密使。

庚子,遼上道宗尊謚曰仁聖大孝文皇帝,追謚懿德皇後為宣懿皇後。

壬寅,遼以宋魏國王和啰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。

甲辰,責右司諫陳祐通判滁州。祐累章劾曾布自山陵還不乞出外,且言:“山陵使從來號為兇相,治平中韓琦、元豐中王珪不去,其後有臣子不忍言者。”又言:“布有當去者三:一,自山陵還;二,虞主不在,腰輿而行;三,不當先與屬官推恩。”章皆留中,祐遂繳申三省。布乃不赴朝參,而有是命。

後兩日,左諫議大夫陳次升對,有劄子救祐,帝不省。而右司諫江公望復言之,帝曰:“祐欲逐曾布,引李清臣為相,如此何可容?”公望遽曰:“陛下臨禦以來,易三言官,逐七諫臣。今祐言宰相過失,自其職也,豈可便謂有它意哉!”

先是布甚惡清臣不附己,數使人謂公望,能一言清臣,即以諫議大夫相處,而公望所言乃如此,其後彭汝霖以論罷清臣得諫議大夫雲。

乙巳,遼以北平郡王淳進封鄭王。

丁未,北院樞密使阿蘇加裕悅。

戊申,封向宗回為永陽郡王,向宗良為永嘉郡王。

遼以特裏袞阿嚕薩古、宰相耶律儼總山陵事。辛亥,葬仁聖大孝文皇帝、宣懿皇後於慶陵。

戊午,尚書右丞範純禮,罷知潁昌府。

純禮濃毅剛正,曾布憚之,激駙馬都尉王詵曰:“上欲除君承旨,範右丞不可。”詵怒。會詵館遼使,純禮主宴,詵誣其輒斥禦名,遂黜之。

己未,班《鬥殺情理輕重格》。

左司諫江公望上疏言:“自先帝有紹述之意,輔政非人,以媚於己為同,忠於君為異,借威以快私隙,使天下騷然,泰陵不得盡繼述之美。元祐人才,皆出於熙、豐培養之餘,遭紹聖竄逐之後,存者無幾矣。神考與元祐之臣,其先非有射鉤斬袂之隙也,先帝信仇人而黜之。陛下若立元祐為名,必有元豐、紹聖為之對,有對而爭興,爭則黨復立矣。陛下改元詔旨,亦稱思建皇極,端好惡以示人,本中和而立政,皇天後土,實聞斯言,今若渝之,奈皇天後土何!”

時內苑稍畜珍禽奇獸,公望力言非初政所宜,帝曰:“已縱遣之矣。”唯一白鷴,畜之久,帝以拄杖逐之,終不肯去,乃刻公望姓名於杖頭以識其諫。會蔡王似府史相告,有不遜語,連及於王,公望乞勿以無根之言加諸至親,遂罷知淮陽軍。

秋,七月,壬戌,帝謂曾布:“人才在外有可用者,具名以進。”又問:“張商英亦可使否?”布曰:“陛下欲持平用中,破黨人之論以調一天下,孰敢以為不然!然元祐、紹聖兩黨,皆不可偏用。臣竊聞江公望為陛下言,今日之事,左不可用軾、轍、右不可用京、卞,為其懷私挾怨,互相仇害也。願陛下深思熟計,無使此兩黨得誌,則天下無事。”帝頷之而已。

布弟翰林學士肇,引嫌出知陳州,嘗以書責布曰:“兄與惇異趨,眾所共知。紹聖、元符間,惇、卞有可以擠兄者,無所不為。今兄方得君,正當引用善人,扶助正道,以杜絕惇、卞復起之萌,而數月以來,端人吉士,相繼去朝,所進用以為輔臣、從官、臺諫者,皆嘗事惇、卞之人。一旦勢異今日,彼必首引惇、卞以為固位計,曾氏之禍,其可逃邪!比來主意已移,小人道長,異時惇、卞縱未至,一蔡京足以兼二人,思之可為塞心。”布不以為然,答肇書曰:“布自熙寧立朝,至今時事屢變,唯其不雷同熙、豐,故免元祐之貶斥;唯其不附會元祐,故免紹聖之中傷。其自處亦粗有義理,恐未至詒家族之禍也。”

癸未,準布、鐵驪貢於遼。

丁卯,以著作郎陳瓘為右司員外郎。瓘力辭實錄檢討官,從之。

丙戌,知樞密院事安燾罷。

舊制,內侍出使,以所得旨言於院,審實,乃得行。後多輒去,燾請按治之。都知閻守勤領它職,祈罷不以告,亦劾之;帝敕守勤詣燾謝。郝隨得罪,或揣帝意且起用,欲援赦為階,燾亦爭之。以老避位,遂出知河南府。將行,上疏言:“東京黨禍已萌,願戒履霜之漸。”語尤激切。

丁亥,以蔣之奇知樞密院事,吏部尚書陸佃為尚書右丞,端明殿學士章楶同知樞密院事。

八月,甲寅,以右司員外郎陳瓘知泰州。

先是瓘進言曰:“神宗有為之序,始於修政事,政事立而財用足,財用足而根本固,此國家萬世之利,而今日所當繼述者也。臣近緣都司職事,看詳內降劄子,裁減吏員冗費,以防加賦之漸,為民遠慮,天下幸甚。然今日朝廷之計,正以乏財為患,西邊雖已罷兵,費用不可卒補,遂至於耗根本之財,壞神考之政,加職之漸,兆於此矣。臣職事所及,理不可默,今撰到《國用須知》一本奏聞。”

又進《日錄辨》曰:“臣瓘去年五月十八日對紫宸殿,奏劄子雲:‘臣聞王安石《日錄》七十餘卷,具載熙寧中奏對議論之語。此乃人臣私錄之書,非朝廷之典也。自紹聖再修《神考實錄》,史官請以此書降付史院。凡《日錄》、《時政記》、《神宗禦集》之所不載者,往往專據此書,追議刑賞予奪,宗廟之美,以歸臣下。故臣願詔史官別行刪修,以成一代不刊之典。’其日蒙批付三省,後不聞施行。蓋紹聖史官請以《日錄》降付史院者,今為宰相故也,事之乖繆,無大於此者。臣因以所見撰成《日錄辨》一篇,具狀奏聞。”

是日,瓘與左司員外郎硃彥周謁曾布於都堂,以書責布曰:“尊私史而厭宗廟,緣邊費而壞先政,此閣下之過也。違神考之誌,壞神考之事,在此二者,而閣下彌縫壅蔽,人未敢議。它日主上因此兩事,以繼述之指問於閣下,將何辭以對?閣下於瓘有薦進之恩,瓘不敢負,是以論吉兇之理,獻先甲之言,冀有補於閣下。若閣下不察其心,拒而不受,則今日之言,謂之負恩可也。”布讀瓘書畢,爭辨移時。瓘色不變,徐起言曰:“適所論者國事,是非有公議,公未可遽失待士禮。”布矍然改容。瓘又以《日錄辨》、《國用須知》納布而出。

明日,瓘即以此二篇及所上布書具狀申三省、禦史臺,乞敷奏彈劾,三省進呈,帝顧曾布曰:“如此報恩地邪?”布曰:“臣紹聖初,在史院不及兩月,以元祐所修《實錄》者,凡司馬光《日記》、《雜錄》,或得之傳聞,或得之賓客;而王安石有《日錄》,皆君臣對面反復之語,乞取付史院照對編修,此乃至公之論。其後紹聖重修《實錄》乃章惇、蔡卞,今提舉史院乃韓忠彥。而瓘謂臣尊私史,厭宗廟,不審何謂也。神宗理財,雖累歲用兵,而所至府庫充積。元祐中非理耗散,又有出無入,故倉庫為之一空。乃以臣壞三十年根本之計,恐未公也。”帝曰:“卿一向引瓘,又欲除左右史,朕不可。今日如何?”布愧謝。而韓忠彥等言:“瓘必欲去,當與一郡。”帝令責瓘,忠彥及陸佃皆曰:“瓘言誠過當,曾布卻能容瓘。”乃出知泰州。

布始欲瓘附己,使人諭意,將大用之,瓘語其子正匯曰:“吾與丞相議多不合,今乃欲以官相餌。吾有一書遺丞相,汝為我書之。”正匯再拜,願得書。瓘喜,旦持入省,甫就席,遽出書。布大怒,信宿,有海陵之命。中書舍人鄒浩、右諫議大夫陳次升皆乞留瓘,不從。

遼主謁慶陵。

九月,己巳,詔:“諸路轉運、提舉司及諸州、軍有遺利可以講求及冗員浮費當裁損著,詳議以聞。”

壬申,遼主謁懷陵。

乙亥,遼主如藕絲澱。

冬,十月,壬辰,遼主謁乾陵。

癸巳,門下侍郎李清臣罷為資政殿大學士、知大名府。

甲辰,遼主上其考昭懷太子謚曰大孝順聖皇帝,廟號順宗;妣蕭氏曰貞順皇後。旋追贈蕭巖壽同中書門下平章事,耶律薩喇、耶律托蔔嘉並追封漆水郡王,蕭蘇薩、蕭托蔔嘉並追封蘭陵君王,五人皆繪像宜福殿。又追贈蕭和克龍虎衛上將軍。先是耶律實埒以附太子流鎮州,至是召為禦史中丞。

遼主雖追尊順宗,究莫知其瘞所,遼主亦不亟於求之,後遂不建陵寢。

十一月,庚申,以陸佃為尚書左丞,吏部尚書溫益為尚書右丞。

益初知潭州,鄒浩南遷過潭,暮,投宿村寺,益即遣州都監將數卒夜出城,逼使登舟,竟淩風絕江而去。它逐臣在其境內者,如範純仁、劉奉世、韓川、呂希純、呂陶輩,率為所侵困,用事者悅之。

壬戌,以西蕃錫羅薩勒為西平軍節度使、邈川首領。

辛未,出禦制南郊親祀樂章。

庚辰,祀天地於圜丘,赦天下。改彰信軍為興仁軍,照德軍為隆德軍。改明年元曰崇寧,以曾布主紹述,從其請也。

壬午,三省奏事訖,曾布獨留,進呈內降起居郎鄧洵武所進《愛莫助之圖》,其說以為陛下方紹述先誌,群臣無助之者。其圖如史書年表例,自宰相、執政、侍從、臺諫、郎官、館閣、學校分為七隔,每隔旁通,左曰紹述,右曰元祐。左序助紹述者,執政中唯溫益一人,其餘每隔止三四人,如趙挺之、範致虛、王能甫、錢遹之屬而已。右序舉朝皆在其間,至百餘人。又於左序別立一項,小貼揭去。布密稟揭去臣僚姓名,帝曰:“洵武謂非相蔡京不可,以不與卿同,故去之。”布曰:“洵武所陳,既與臣所見不同,臣安敢與議。”明日,遂改付溫益。益欣然奉行,乞籍記異論之人,於是帝決意用京矣。

十二月,戊子,遼以樞密副使張琳知樞密院事,翰林學士張奉珪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。

遼知樞密院使越國公耶律儼徙封秦國公。

儼以諛佞得信任於道宗,及遼主即位,元妃之兄蕭奉先為遼主所眷註,儼舊與奉先相結,益務為逢迎取媚,遼主又寵任之。嘗與牛溫舒有隙,各進所親厚,朋黨紛然。儼恃奉先為內主,溫舒不能勝。

庚寅,以知洪州葉祖洽為寶文閣待制,代呂希純知瀛州;呂希純改知潁州。帝以河朔諸帥皆元祐人,欲盡易之,故希純、祖洽有是命,皆曾布為請也。布初擬召祖洽為侍郎,帝許之;韓忠彥以為不可,乃止。

先是責降者皆得旨以赦恩牽復,唯章惇、蘇轍進呈不行。惇子援刺血上書,帝封援書付曾布,布欲留白,未果。已而於憂人曾誕持長書抵布,並奏疏一通,所陳十事,其四言惇有功於國,責太重,當復收用,類皆狂妄語。是日,呈援書,帝頗稱其孝,有憐之之意。布欲且與徙廣南近裏一州,帝許之。又以誕所陳事目進呈,帝曰:“須與勒停編管。”既而韓忠彥見之,怒,請除名,送湖南,從之。惇亦不復內徙。

左仆射韓忠彥與曾布異議,布數傾之。忠彥累乞罷相,不許。甲午,遂出居東府,有詔押入。

戊戌,提舉洞霄宮蔡京,復龍圖閣直學士,知定州。

供奉官童貫,開封人,性巧媚,善測人主微旨,先事順承,以故得幸。乃使三吳,訪書畫奇巧,留杭累月,京與之遊,不舍晝夜,凡所畫屏障扇帶之屬,貫日以達禁中,且附言語論奏於帝所,由是屬意用京。左階道錄徐知常,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後所,太學博士範致虛與之厚,因薦京才可相。知常入宮言之,已而宮妾、宦官合詞譽之,遂起京知定州。

辛醜,以知隨州張商英權戶部侍郎,尋改吏部。

壬寅,知滁州範鏜復職,知澶州。少府少監邢恕、光祿少卿呂嘉問、司農少卿路昌衡,並落分司,恕知隨州,嘉問知蘄州,昌衡知滁州。放歸田裏人安惇、蹇序辰,並散官,予祠。通議大夫林希,追復資政殿學士。尋又詔蔡卞復官,予祠。

乙巳,遼主詔:“先朝已行事不得陳告。”時方治耶律伊遜之黨,其黨多賂權貴以求寬免,遼主不悟,而下此詔。

丙午,奉安神宗神禦於景靈西宮;丁未,詣宮行禮。

己酉,降德音於西京,減囚罪一等,徒以下釋之。

癸醜,詔:“章惇親子孫,許在外指射差遣,不得輒至京師及上章疏。”從曾布所請也。

秘書省正字陳師道,性孤介,與趙挺之為友婿,而素惡其人。適預郊祀,天寒甚,衣無綿,其妻就假於挺之家,師道問所從得,卻去,不肯服,遂中寒疾,乙卯,卒。

是歲,以修奉景靈西宮,下蘇、湖二州采太湖石四千六百枚。

河東地震,京畿蝗,兩浙、湖南、福建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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