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慧曉

《南史》 > 卷四十八 > 陸慧曉

陸慧曉字叔明,吳郡吳人,晉太尉玩之玄孫也。自玩至慧曉祖萬載,世爲侍中,皆有名行。慧曉伯父仲元,又爲侍中,時人方之金、張二族。

父子真,仕宋爲海陵太守。時中書舍人秋當見幸,家在海陵,假還葬父,子真不與相聞。當請發人修橋,又以妨農不許。彭城王義康聞而賞之。王僧達貴公子孫,以才傲物,爲吳郡太守,入昌門曰:“彼有人焉。顧琛一公兩掾,英英門戶;陸子真五世內侍,我之流亞。”子真自臨海太守眼疾歸,爲中散大夫,卒。

慧曉清介正立,不雜交遊,同郡張緒稱之曰:“江東裴、樂也。”初應州郡辟,舉秀才,歷諸府行參軍,以母老還家侍養,十餘年不仕。

齊高帝輔政,除爲尚書殿中郎。鄰族來相賀,慧曉舉酒曰:“陸慧曉年踰三十,婦父領選,始作尚書郎,卿輩乃復以爲慶邪?”

高帝表禁奢侈,慧曉撰答詔草,爲帝所賞,引爲太傅東合祭酒。齊建元初,遷太子洗馬。廬江何點常稱“慧曉心如照鏡,遇形觸物,無不朗然。王思遠恒如懷冰,暑月亦有霜氣”。當時以爲實錄。

慧曉與張融並宅,其間有池,池上有二株楊柳。點嘆曰:“此池便是醴泉,此木便是交讓。”及武陵王曄守會稽,上爲精選僚吏,以慧曉爲征虜功曹,與府參軍沛國劉璡同從述職。璡清介士也,行至吳,謂人曰:“吾聞張融與慧曉並宅,其間有水,此必有異味。”故命駕往酌而飲之。曰:“飲此水,則鄙吝之萌盡矣。”

何點薦慧曉於豫章王嶷,補司空掾,加以恩禮。累遷安西諮議、領冠軍錄事參軍。

武帝第三子廬陵王子卿爲南豫州刺史,帝稱其小名謂司徒竟陵王子良曰:“烏熊癡如熊,不得天下第一人爲行事,無以壓一州。”既而曰:“吾思得人矣。”乃使慧曉爲長史、行事。別帝,問曰:“卿何以輔持廬陵?”答曰:“靜以修身,儉以養性。靜則人不擾,儉則人不煩。”上大悅。

後爲司徒右長史。時陳郡謝朏爲左長史,府公竟陵王子良謂王融曰:“我府前世誰比?”融曰:“明公二上佐,天下英奇,古來少見其比。”子良西邸抄書,令慧曉參知其事。

尋遷西陽王征虜、巴陵王後軍、臨汝公輔國三府長史,行府州事。復爲西陽王左軍長史,領會稽郡丞,行郡事。隆昌元年,徙爲晉熙王冠軍長史、江夏內史,行郢州事。慧曉歷輔五政,立身清肅,僚佐以下造詣,必起送之。或謂慧曉曰:“長史貴重,不宜妄自謙屈。”答曰:“我性惡人無禮,不容不以禮處人。”未嘗卿士大夫,或問其故,慧曉曰:“貴人不可卿,而賤者乃可卿,人生何容立輕重於懷抱。”終身常呼人位。

建武初,除西中郎長史,行事、內史如故。俄征黃門郎,未拜,遷吏部郎。尚書令王晏選門生補內外要局,慧曉爲用數人而止。晏恨之。送女妓一人,欲與申好,慧曉不納。吏曹都令史歷政來諮執選事,慧曉任己獨行,未嘗與語。帝遣主書單景雋謂曰:“都令史諳悉舊貫,可共參懷。”慧曉謂景雋曰:“六十之年,不復能諮都令史爲吏部郎也。上若謂身不堪,便當拂衣而退。”帝甚憚之。後欲用爲侍中,以形短小乃止。出爲晉安王鎮北司馬、征北長史、東海太守,行府州事。入爲五兵尚書,行揚州事。崔慧景事平,領右軍將軍。出監南徐州。朝議又欲以爲侍中,王亮曰:“濟、河須人,今且就朝廷借之,以鎮南兗州。”王瑩、王誌皆曰:“侍中彌須英華,方鎮猶應有選者。”亮曰:“角其二者,則貂璫緩,拒寇切。當今朝廷甚弱,宜從切者。”乃以爲輔國將軍、南兗州刺史,加督。至鎮,俄爾以疾歸。卒,贈太常。

三子:僚、任、倕並有美名,時人謂之三陸。初授慧曉兗州,三子依次第各作一讓表,辭並雅麗,時人嘆伏。僚學涉子史,長於微言。美姿容,須眉如畫。位西昌侯長史、蜀郡太守。倕字佐公,少勤學,善屬文。於宅內起兩茅屋,杜絕往來,晝夜讀書,如此者數歲。所讀一遍,必誦於口。嘗借人漢書,失五行誌四卷,乃暗寫還之,略無遺脫。幼爲外祖張岱所異。岱嘗謂諸子曰:“此兒,汝家陽元也。”十七,舉本州秀才。刺史竟陵王子良開西邸,延英俊,倕預焉。

梁天監初,爲右軍安成王主簿,與樂安任昉友,爲感知己賦以贈昉,昉因此名以報之。及昉爲中丞,簪裾輻湊,預其燕者,殷蕓、到溉、劉苞、劉孺、劉顯、劉孝綽及倕而已,號曰“龍門之遊。”雖貴公子孫不得預也。遷臨川王東曹掾。

梁武帝雅愛倕才,乃敕撰新漏刻銘,其文甚美。遷太子中舍人,又詔爲石闕銘,敕褒美之,賜絹三十匹。累遷太常卿,卒。子纘早慧,七歲通經,爲童子郎,卒。次緬,有似於倕,一看殆不能別。

繕字士繻,倕兄子也。父任,禦史中丞。繕幼有誌尚,以雅正知名。梁承聖中,爲中書侍郎,掌東宮管記。魏平江陵,繕微服遁還建鄴。

紹泰元年,除司徒右長史、禦史中丞,以父任所終,固辭。陳武帝作輔,爲司徒司馬。及受命,位侍中。出爲新安太守。文帝嗣位,征爲中庶子,領步兵校尉,掌東宮管記。繕儀表端麗,進退閑雅,趨步躡履,文帝使太子諸王鹹取則焉。

後復拜禦史中丞,猶以父所終,固辭,不許,乃權換廨宇,徙以居之。太建中,歷度支尚書,侍中,太子詹事,尚書右仆射。尋遷左仆射,參掌選事。別敕與徐陵等七人參議政事。卒,贈特進,諡曰安子。以繕東宮舊臣,特賜祖奠。

繕子辯慧,年數歲,詔引入殿內,進止有父風,宣帝因賜名辯慧字敬仁。繕兄子見賢亦方雅,位少府卿,卒。閑字遐業,慧曉兄子也。有風概,與人交不茍合,少爲同郡張緒所知。仕至揚州別駕。齊明帝崩,閑謂所親人曰:“宮車晏駕,百司將聽冢宰。主王地重才弱,必不能振,難將至矣。”乃感心疾,不復預州事。

永元末,刺史始安王遙光據東府作亂,或勸去之。閑曰:“吾爲人吏,何可逃死。”臺軍攻陷城,閑以綱佐被收,至杜姥宅,尚書令徐孝嗣啓閑不預逆謀。未及報,徐世標命殺之。閑四子:厥、絳、完、襄也。絳字魏卿,時隨閑,抱頸求代死,不獲,遂以身蔽刀刃,行刑者俱害之。

厥字韓卿,少有風概,好屬文。齊永明九年,詔百官舉士,同郡司徒左西曹掾顧暠之表薦厥,州舉秀才。

時盛爲文章,吳興沈約、陳郡謝朓、瑯邪王融以氣類相推轂,汝南周顒善識聲韻。約等文皆用宮商,將平上去入四聲,以此制韻,有平頭、上尾、蜂腰、鶴膝。五字之中,音韻悉異,兩句之內,角征不同,不可增減。世呼爲“永明體”。沈約宋書謝靈運傳後又論其事,厥與約書曰:

範詹事自序:“性別宮商,識清濁,特能適輕重,濟艱難。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斯處,縱有會此者,不必從根本中來。”尚書亦雲:“自靈均以來,此秘未睹。或暗與理合,匪由思至。張、蔡、曹、王曾無先覺,潘、陸、顔、謝去之彌遠。”大旨欲“宮商相變,低昂舛節,若前有浮聲,則後須切響,一簡之內,音韻盡殊,兩句之中,輕重悉異”。辭既美矣,理又善焉;但觀歷代衆賢似不都闇此處,而雲“此秘未睹”,近於誣乎。案範雲“不從根本中來”,尚書雲“匪由思至”,斯則揣情謬於玄黃,擿句著其音律也。範又雲“時有會此者”,尚書雲“或闇與理合”。則美詠清謳,有辭章調韻者,雖有差謬,亦有會合。推此以往,可得而言。夫思有合離,前哲同所不免,文有開塞,即事不得無之。子建所以好人譏彈,士衡所以遺恨終篇。既曰遺恨,非盡美之作。理可詆訶,君子執其詆訶,便謂合理爲闇,豈如指其合理,而寄詆訶爲遺恨邪。

自魏文屬論,深以清濁爲言,劉楨奏書,大明體勢之致。齟齬妥怗之談,操末續巔之說,興玄黃於律呂,比五色之相宣。茍此秘未睹,茲論爲何所指邪?愚謂前英已早識宮征,但未屈曲指的,若今論所申。至於掩瑕藏疾,合少謬多,則臨淄所雲“人之著述,不能無病”者也。非知之而不改,謂不改則不知,斯曹、陸又稱“竭情多悔,不可力強”者也。今許以有病有悔爲言,則必自知無悔無病之地。引其不了不合爲闇,何獨誣其一合一了之明乎?意者亦質文時異,今古好殊,將急在情物,而緩於章句。情物,文之所急,美惡猶且相半;章句,意之所緩,故合少而謬多。義兼於斯,必非不知明矣。長門、上林,殆非一家之賦,洛神、池雁,便成二體之作。孟堅精正,詠史無虧於東主,平子恢富,羽獵不累於憑虛。王粲初征,他文未能稱是,楊修敏捷,暑賦彌日不獻。率意寡尤,則事促乎一日,翳翳愈伏,而理賒於七步。一人之思,遲速天懸,一家之文,工拙壤隔,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邪?論者乃可言未窮其致,不得言曾無先覺也。約答曰:

宮商之聲有五,文字之別累萬。以累萬之繁,配五聲之約,高下低昂,非思力所學,又非止若斯而已。十字之文,顛倒相配,字不過十,巧歷已不能盡,何況復過於此者乎?靈均以來,未經用之於懷抱,固無從得其髣佛矣。若斯之妙,而聖人不尚,何耶?此蓋曲折聲韻之巧,無當於訓義,非聖哲玄言之所急也,是以子雲譬之“雕蟲篆刻”,雲“壯夫不爲”。自古辭人豈不知宮羽之殊、商征之別。雖知五音之異,而其中參差變動,所昧實多,故鄙意所謂“此秘未睹”者也。以此而推,則知前世文士,便未悟此處。若以文章之音韻,同弦管之聲曲,美惡妍蚩,不得頓相乖反,譬猶子野操曲,安得忽有闡緩失調之聲。以洛神比陳思他賦,有似異手之作,故知天機啓,則律呂自調,六情滯,則音律頓舛也。士衡雖雲煥若縟錦,寧有濯色江波,其中復有一片是衛文之服。此則陸生之言,即復不盡者矣。韻與不韻,復有精粗,輪扁不能言之,老夫亦不盡辯此。約論四聲,妙有詮辯,而諸賦亦往往與聲韻乖。

時有王斌者,不知何許人。著四聲論行於時。斌初爲道人,博涉經籍,雅有才辯,善屬文,能唱導而不修容儀。嘗弊衣於瓦官寺聽雲法師講成實論,無復坐處,唯僧正慧超尚空席,斌直坐其側。慧超不能平,乃罵曰:“那得此道人,祿蔌似隊父唐突人。”因命驅之。斌笑曰:“既有敘勛僧正,何爲無隊父道人。”不爲動。而撫機問難,辭理清舉,四座皆屬目。後還俗,以詩樂自樂,人莫能名之。

永元元年,始安王遙光反,厥父閑被誅,厥坐系尚方。尋有赦,厥感慟而卒,年二十八。文集行於世。

時有會稽虞炎以文學與沈約俱爲文惠太子所遇,意眄殊常,官至驍騎將軍。

襄字師卿,厥第四弟也。本名衰字趙卿,有奏事者誤字爲襄,梁武帝乃改爲襄字師卿。

天監三年,都官尚書範岫表薦襄,起家著作佐郎。後昭明太子統聞襄業行,啓武帝引與遊處。自廬陵王記室除太子洗馬,遷中舍人,並掌管記。出爲揚州中從事,以父終此官,固辭。武帝不許,聽與府司馬換廨居之。

昭明太子敬耆老,襄母年將八十,與蕭琛、傅昭、陸杲每月常遣存問,加賜珍羞衣服。襄母常卒患心痛,醫方須三升粟漿。時冬月,日又逼暮,求索無所,忽有老人詣門貨漿量如方劑。始欲酬直,無何失之,時以襄孝感所致。

後爲太子家令,復掌管記,母憂去職。襄年已五十,毀頓過禮,太子憂之,日遣使誡喻。

中大通七年,爲鄱陽內史。先是郡人鮮於琮服食修道法,常入山采藥,拾得五色幡毦,又於地中得石璽,竊怪之。琮先與妻別室,望琮所處常有異氣,益以爲神。大同元年,遂結門徒殺廣晉令王筠,號上願元年,署置官屬。其黨轉相誑惑,有衆萬餘人,將出攻郡。襄先已率人吏修城隍爲備,及賊至破之,生獲琮。時鄰郡豫章、安成等守宰案其黨與,因求貨賄,皆不得其實。或有善人盡室罹禍,唯襄郡枉直無濫。人作歌曰:“鮮於抄後善惡分,人無橫死賴陸君。”

又有彭、李二家,先因忿爭,遂相誣告。襄引入內室,不加責誚,但和言解喻之。二人感恩,深自悔咎。乃爲設酒食令其盡歡,酒罷同載而還,因相親厚。人又歌曰:“陸君政,無怨家。鬥既罷,讎共車。”在政六年,郡中大寧。郡人李睍等四百二十人詣闕拜表,陳襄德化,求於郡立碑,降敕許之。又表乞留襄,襄固乞還。

太清元年,爲度支尚書。侯景圍臺城,以襄直侍中省。城陷,襄逃還吳。景將宋子仙進攻錢唐,會海鹽人陸黯舉義襲郡,殺僞太守蘇單於,推襄行郡事。時淮南太守文成侯蕭寧逃賊入吳,襄遣迎寧爲盟主,遣黯及兄子映公帥衆躡子仙,與戰,黯敗走,吳下軍聞之亦散。襄匿於墓下,一夜憂憤卒。

襄弱冠遭家禍,釋服猶若居憂,終身蔬食布衣,不聽音樂,口不言殺害五十年。侯景平,元帝贈侍中,追封余幹縣侯。

雲公字子龍,襄兄完子也。完位寧遠長史、瑯邪彭城二郡丞。

雲公五歲誦論語、毛詩,九歲讀漢書,略能記憶。從祖倕與沛國劉顯質問十事,雲公對無所失,顯嘆異之。及長,好學,有才思,爲平西湘東王繹行參軍。雲公先制太伯廟碑,吳興太守張纘罷郡經途,讀其文嘆曰:“今之蔡伯喈也。”纘至都掌選,言之武帝,召爲尚書儀曹郎,入直壽光省,以本官知著作郎事。累遷中書黃門郎,兼掌著作。

雲公善弈碁,嘗夜侍坐,武冠觸燭火。帝笑謂曰:“燭燒卿貂。”帝將用爲侍中,故以此戲之。時天泉池新制鯿魚舟,形闊而短,帝暇日常泛此舟,朝中唯引太常劉之遴、國子祭酒到溉、右衛朱異,雲公時年位尚輕亦預焉。

太清元年卒,張纘時爲湘州,與雲公叔襄兄晏子書曰:“都信至,承賢兄子賢弟黃門殞逝,非唯貴門喪寶,實有識同悲。”其爲士流稱重如此。

雲公從父兄才子,亦有才名,位太子中庶子、廷尉,與雲公並有文集行於世。

雲公子瓊字伯玉,幼聰慧,有思理。六歲爲五言詩,頗有詞采。大同末,雲公受梁武帝詔校定碁品,到溉、朱異以下並集。瓊時年八歲,於客前覆局,由是都下號曰神童。異言之武帝,召見,瓊風神警亮,進退詳審,帝甚異之。

十一,丁父憂,毀瘠有至性,從祖襄嘆曰:“此兒必荷門基,所謂一不爲少。”及侯景作逆,攜母避地於縣之西鄉,勤苦讀書,晝夜無怠,遂博學善屬文。

陳天嘉中,以文學累遷尚書殿中郎。瓊素有令名,深爲陳文帝所賞。及討周迪、陳寶應等,都官符及諸大手筆,並中敕付瓊。遷新安王文學,掌東宮管記。

及宣帝爲司徒,妙簡僚佐,吏部尚書徐陵薦瓊於宣帝,言瓊“識具優敏,文史足用,進居郎署,歲月過淹,左西掾缺,允膺茲選,雖階次小踰,其屈滯已積”。乃除司徒左西掾。尋兼通直散騎常侍,聘齊。

太建中爲給事黃門侍郎,轉中庶子,領大著作,撰國史。後主即位,直中書省,掌詔誥。至德元年,除度支尚書,參選事,掌誥詔,並判廷尉、建康二獄事。初,瓊父雲公奉梁武敕撰嘉瑞記,瓊述其旨而續焉,自永定訖於至德,勒成一家之言。遷吏部尚書,著作如故。瓊詳練譜牒,雅有識鑒。先是吏部尚書宗元饒卒,尚書右仆射袁憲舉瓊,宣帝未之用,至是居之,號爲稱職。

瓊性謙儉,不自封植,雖位望日隆,而執誌逾下。園池室宇,無所改作,車馬衣服,不尚鮮華,四時祿俸,皆散之宗族,家無餘財。暮年深懷止足,思避權要,恒謝疾不視事。

俄丁母憂。初瓊之侍東宮,母隨在官舍,及喪還鄉,詔加賻贈,後主自制誌銘,朝野榮之。瓊哀慕過毀,以至德四年卒。有集二十卷行於世。

子從典,字由儀,幼聰敏。年八歲,讀沈約集,見回文研銘,援筆擬之,便有佳致。十二作柳賦,其詞甚美。從父瑜特所賞愛。及瑜將終,命家中墳籍皆付之,從典乃集瑜文爲十卷,仍制集序,其文甚工。

從典篤好學業,博涉群書,位太子洗馬、司徒左西掾。陳亡入隋,位著作佐郎。尚書右仆射楊素奏從典續司馬遷史記迄於隋,其書未就,坐弟受漢王諒職免。後卒於南陽縣主簿。

琰字溫玉,瓊之從父弟也。父令公,梁中軍宣城王記室參軍。

琰幼孤,好學,有誌操,州舉秀才。累遷宣惠始興王外兵參軍,直嘉德殿學士。陳文帝聽覽餘暇,頗留心史籍,以琰博學,善占誦,引置左右。嘗使制刀銘,琰援筆即成,無所點竄,帝嗟賞久之,賜衣一襲。俄兼通直散騎常侍,副瑯邪王厚聘齊,至鄴而厚卒,琰爲使主。時年二十餘,風氣韶亮,占對閑敏,齊士大夫甚傾心焉。太建初,爲武陵王明威府功曹史,兼東宮管記。丁母憂去官,卒。至德二年,追贈司農卿。

琰寡欲,鮮矜競,遊心經籍,晏如也。所制文筆,多不存本,後主求其遺文,撰成二卷。

弟瑜字幹玉,少篤學,美詞藻,州舉秀才。再遷軍師晉安王外兵參軍,東宮學士。兄琰時爲管記,並以才學娛侍左右,時人比之二應。

太建中,累遷太子洗馬,中舍人。瑜聰敏強記,常受莊、老於汝南周弘正,學成實論於僧滔法師,並通大旨。時皇太子好學,欲博覽群書,以子集繁多,命瑜抄撰,未就而卒。太子爲之流涕,親制祭文,仍與詹事江總論述其美,詞甚傷切。至德二年,追贈光祿卿。有集十卷。瑜有從父兄玠,從父弟琛。玠字潤玉,梁大匠卿晏子之子也。弘雅有識度,好學能屬文。後主在東宮,征爲管記,仍兼中舍人。尋以疾失明。將還鄉裏,太子解衣贈之,爲之流涕。太建八年卒,至德二年,追贈少府卿。有集十卷。

琛字潔玉,宣毅臨川王長史丘公之子也。少警俊,事後母以孝聞。後主嗣位,爲給事黃門侍郎、中書舍人,參掌機密。琛性頗疏,坐漏泄禁中語,詔賜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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