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紀十九
起昭陽太淵獻,盡玄黓涒灘,凡十年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神爵四年(癸亥,公元前五八年)
春,二月,以鳳皇、甘露降集京師,赦天下。
潁川太守黃霸在郡前後八年,政事愈治;是時鳳皇、神爵數集郡國,潁川尤多。夏,四月,詔曰:“潁川太守霸,宣布詔令,百姓鄉化,孝子、弟弟、貞婦、順孫日以眾多,田者讓畔,
五月,匈奴單於遣弟呼留若王勝之來朝。
冬,十月,鳳皇十一集杜陵。
河南太守東海嚴延年為治陰鷙酷烈,眾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,所謂當生者詭殺之,吏民莫能測其意深淺,戰栗不敢犯禁。冬月,傳屬縣囚會論府上,流血數裏,河南號曰“屠伯”。延年素輕黃霸為人,及比郡為守,褒賞反在己前,心內不服。河南界中又有蝗蟲,府丞義出行蝗,還,見延年。延年曰:“此蝗豈鳳皇食邪?”義年老,頗悖,素畏延年,恐見中傷。延年本嘗與義俱為丞相史,實親厚之,饋遺之甚厚。義愈益恐,自筮,得死卦,
初,延年母從東海來,欲從延年臘。到洛陽,適見報囚,母大驚,便止都亭,不肯入府。延年出至都亭謁母,母閉閣不見。延年免冠頓首閣下,良久,母乃見之,因數責延年:“幸得備郡守,專治千裏,不聞仁愛教化,有以全安愚民。顧乘刑罰,多刑殺人,欲以立威,豈
匈奴握衍朐鞮單於暴虐,好殺伐,國中不附。及太子、左賢王數讒左地貴人,左地貴人皆怨。會烏桓擊匈奴東邊姑夕王,頗得人民,單於怒。姑夕王恐,即與烏禪幕及左地貴人共立稽侯犭冊為呼韓邪單於,發左地兵四五萬人,西擊握衍朐鞮單於,至姑且水北。未戰,握衍朐鞮單於兵敗走,使人報其弟右賢王曰:“匈奴共攻我,若肯發兵助我乎?”右賢王曰:‘若不愛人,殺昆弟、諸貴人。各自死若處,無來汙我!”握衍朐鞮單於恚,自殺。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賢王所,其民眾盡降呼韓邪單於。呼韓邪單於歸庭;數月,罷兵,使各歸故地,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間者,立為左谷蠡王,使人告右賢貴人,欲令殺右賢王,其冬,都隆奇與右賢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於,發兵數萬人東襲呼韓邪單於,呼韓邪單於兵敗走。屠耆單於還,以其長子都塗吾西為左谷蠡王,少子姑瞀樓頭為右谷蠡王,留居單於庭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五鳳元年(甲子,公元前五七年)
春,正月,上幸甘泉,郊泰畤。皇太子冠。
秋,匈奴屠耆單於使先賢撣兄右奧鞬王,與烏藉都尉各二萬騎屯東方,以備呼韓邪單於。是時西方呼揭王來與唯犁當戶謀,共讒右賢王。言欲自立為單於。屠耆單於殺右賢王父子,後知其冤,復殺唯犁當戶。於是呼揭王恐,遂畔去,自立為呼揭單於。右奧鞬王聞之,即自立為車犁單於。烏藉都尉亦自立為烏藉單於。凡五單於。屠耆單於自將兵東擊車犁單於,使都隆奇擊烏藉。烏藉、車犁皆敗,西北走,與呼揭單於兵合為四萬人。烏藉、呼揭皆去單於號,共並力尊輔車犁單於。屠耆單於聞之,使左大將、都尉將四萬騎分屯東方,以備呼韓邪單於,自將四萬騎西擊車犁單於。車犁單於敗,西北走。屠耆單於即引兵西南留闟敦地。
漢議者多曰:“匈奴為害日久,可因其壞亂,舉兵滅之。”詔問禦史大夫蕭望之,對曰:“《春秋》,晉士逾帥師侵齊,聞齊侯卒,引師而還,君子大其不伐喪,以為恩足以服孝子,誼足以動諸侯。前單於慕化鄉善,稱弟,遣使請求和親,海內欣然,夷狄莫不聞。未終奉約,不幸為賊臣所殺;今而伐之,是乘亂而幸災也,彼必奔走遠遁。不以義動兵,恐
冬,十有二月,乙酉朔,日有食之。
韓延壽代蕭望之為左馮翊。望之聞延壽在東郡時放散官錢千餘萬,使禦史案之。延壽聞知,即部吏案校望之在馮翊時廩犧官錢放散百餘萬。望之自奏:“職在總領天下,聞事不敢不問,而為延壽所拘持。”上由是不直延壽,各令窮竟所考。望之卒無事實。而望之遣禦史案東郡者,得其試騎士日車服侍衛奢僭逾制;又取官銅物,候月食鑄刀,效尚方事;及取官錢帛私假徭使吏;及治飾車甲三百萬以上。延壽竟坐狡猾不道,棄市。吏民數千人送到渭城,老小扶持車轂,爭奏酒炙。延壽不忍距逆,人人為飲,計飲酒石餘。使掾、史分謝送者:“遠苦吏民,延壽死無所恨!”百姓莫不流涕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五鳳二年(乙醜,公元前五六年)
春,正月,上幸甘泉,郊泰畤。
車騎將軍韓增薨。五月,將軍許延壽為大司馬、車騎大將軍。
丞相丙吉年老,上重之。蕭望之意常輕吉,上由是不悅。丞相司直奏望之遇丞相禮節倨慢,又使吏買賣,私所附益凡十萬三千,請逮捕系治。秋,八月,壬午,詔左遷望之為太子太傅;以太子太傅黃霸為禦史大夫。匈奴呼韓邪單於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襲屠耆單於屯兵,殺略萬餘人。屠耆單於聞之,即自將六萬騎擊呼韓邪單於。屠耆單於兵敗,自殺。都隆奇乃與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樓頭亡歸漢。車犁單於東降呼韓邪單於。冬,十一月,呼韓邪單於左大將烏厲屈與父呼累烏厲溫敦皆見匈奴亂,率其眾數萬人降漢;封烏厲屈為新城侯,烏厲溫敦為義陽侯。是時李陵子復立烏藉都尉為單於,呼韓邪單於捕斬之;遂復都單於庭,然眾裁數萬人。屠耆單於從弟休旬王自立為閏振單於,在西邊;呼韓邪單於兄左賢王呼屠吾斯亦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於,在東邊。
光祿勛平通侯楊惲,廉潔無私;然伐其行能,又性刻害,好發人陰伏,由是多怨於朝廷。與太仆戴長樂相失。人有上書告長樂罪,長樂疑惲教人告之,亦上書告惲罪曰:“惲上書訟韓延壽,郎中丘常謂惲曰:‘聞君侯訟韓馮翊,當得活乎?’惲曰:‘事何容易,脛脛者未必全也!我不能自保,真人所謂“鼠不容穴,銜窶數”者也。’又語長樂曰:‘正月以來,天陰不雨,此《春秋》所記,夏侯君所言。’”事下廷尉。廷尉定國奏惲怨望,為訞惡言,
中宗孝宣皇帝下五鳳三年(丙寅,公元前五五年)
春,正月,癸卯,博陽定侯丙吉薨。
班固贊曰:古之制名,必由象類,遠取諸物,近取諸身。故《經》謂君為元首,臣為股肱,明其一體
二月,壬辰,黃霸為丞相。霸材長於治民,及為丞相,功名損於治郡。時京兆尹張敞舍鹖雀飛集丞相府,霸以為神雀,議欲以聞。敞奏霸曰:“竊見丞相請與中二千石、博士雜問郡、國上計長史、守丞為民
又,樂陵侯史高以外屬民侍中,貴重,霸薦高可太尉。天子使尚書召問霸:“太尉官罷久矣。夫宣明教化,通達幽隱,使獄無冤刑,邑無盜賊,君之職也。將相之官,朕之任焉。侍中、樂陵侯高,帷幄近臣,朕之所自親,君何越職而舉之?”尚書令受丞相對,霸免冠謝罪,數日,乃決。自是後不敢復有所請。然自漢興,言治民吏,以霸為首。三月,上幸河東,祠後土。減天下口錢;赦殊死以下。六月,辛酉,以西河太守杜延年為禦史大夫。置西河、北地屬國以處匈奴降者。廣陵厲王胥使巫李女須祝詛上,求為天子。事覺,藥殺巫及宮人二十餘人以絕口。公卿請誅胥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五鳳四年(丁卯,公元前五四年)
春,胥自殺。
匈奴單於稱臣,遣弟谷蠡王入侍。以邊塞亡寇,減戍卒什二。
大司農中丞耿壽昌奏言:“歲數豐穰,谷賤,農人少利。故事:歲漕關東谷四百萬斛以給京師,用卒六萬人。宜糴三輔、弘農、河東、上黨、太原郡谷,足供京師,可以省關東漕卒過半。”上從其計。壽昌又白:“令邊郡皆築倉,以谷賤增其賈而糴,以利農,谷貴時減賈而糶,名曰常平倉。”民便之。上乃下詔賜壽昌爵關內侯。
夏,四月,辛醜朔,日有食之。
楊惲既失爵位,家居治產業,以財自娛。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孫會宗與惲書,諫戒之,為言“大臣廢退,當闔門惶懼,為可憐之意;不當治產業,通賓客,有稱譽。”惲,宰相子,有材能,少顯朝廷,一朝以晻昧語言見廢,內懷不服,報會宗書曰:“竊自思念,過已大矣,行已虧矣,常為農夫以沒世矣,是故身率妻子,戮力耕桑,不意當復用此為譏議也!夫人情所不能止者,聖人弗禁,故君、父至尊、親,送其終也,有時而既。臣之得罪,已三年矣,田家作苦,
臣光曰:以孝宣之明,魏相、丙吉為丞相,於定國為廷尉,而趙、蓋、韓、楊之死皆不厭眾心,惜哉,其為善政之累大矣!《周官》司寇之法,有議賢、議能。若廣漢、延壽之治民,可不謂能乎!寬饒、惲之剛直,可不謂賢乎!然則雖有死罪,猶將宥之,況罪不足以死乎!揚子以韓馮翊之愬蕭為臣之自失。夫所以使延壽犯上者,望之激之也。上不之察,而延壽獨蒙其辜,不亦甚哉!
匈奴閏振單於率其眾東擊郅支單於。郅支與戰,殺之,並其兵;遂進攻呼韓邪。呼韓邪兵敗走,郅支都單於庭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元年(戊辰,公元前五三年)
春,正月,行幸甘泉,郊泰畤。楊惲之誅也,公卿奏京兆尹張敞,惲之黨友,不宜處位。上惜敞材,獨寢其奏,不下。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驗,舜私歸其家曰:“
皇太子柔仁好儒,見上所用多文法吏,以刑繩下,嘗侍燕從容言:“陛下持刑太深,宜用儒生。”帝作色曰:“漢家自有制度,本以霸王道雜之。奈何純任德教,用周政乎!且俗儒不達時宜,好
臣光曰:王霸無異道。昔三代之隆,禮樂、征伐自天子出,則謂之王。天子微弱不能治諸侯,諸侯有能率其與國同討不庭以尊王室者,則謂之霸。其所以行之也,皆本仁祖義,
淮陽憲王好法律,聰達有材;王母張婕妤尤幸。上由是疏太子而愛淮陽憲王,數嗟嘆憲王曰:“真我子也!”常有意欲立憲王,然用太子起於微細,上少依倚許氏,及即位而許後以殺死,故弗忍也。久之,上拜韋玄成為淮陽中尉,以玄成嘗讓爵於兄,欲以感諭憲王。由是太子遂安。
匈奴呼韓邪單於之敗也,左伊秩訾王為呼韓邪計,勸令稱臣入朝事漢,從漢求助,如此,匈奴乃定。呼韓邪問諸大臣,皆曰:“不可。匈奴之俗,本上氣力而下服役,以馬上戰鬥為國,故有威名於百蠻。戰死,壯士所有也。今兄弟爭國,不在兄則在弟,雖死猶有威名,子孫常長諸國。漢雖強,猶不能兼並匈奴。奈何亂先古之制,臣事於漢,卑辱先單於,為諸國所笑!雖如是而安,何以復長百蠻!”左伊秩訾曰:“不然,強弱有時。今漢方盛,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。自且鞮侯單於以來,匈奴日削,不能取復,雖屈強於此,未嘗一日安也。今事漢則安存,不事則危亡,計何以過此!”諸大人相難久之,呼韓邪從其計,引眾南近塞,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。郅支單於亦遣子右大將駒於利受入侍。
二月,丁巳,樂成敬侯許延壽薨。
夏,四月,黃龍見新豐。
丙申,
烏孫狂王復尚楚主解憂,生一男鴟靡,不與主和,又暴惡失眾。漢使衛司馬魏和意、副侯任昌至烏孫。公主言:“狂王為烏孫所患苦,易誅也。”遂謀置酒,使士拔劍擊之。劍旁下,狂王傷,上馬馳去。其子細沈瘦會兵圍和意、昌及公主於赤谷城。數月,都護鄭吉發諸國兵救之,乃解去。漢遣中郎將張遵持醫藥治狂王,賜金帛。因收和意、昌系瑣,從尉犁檻車至長安,斬之。
初,肥王翁歸靡胡婦子烏就屠,狂王傷時,驚,與諸翎侯俱去,居北山中,揚言母家匈奴兵來,故眾歸之。後遂襲殺狂王,自立為昆彌。是歲,漢遣破羌將軍辛武賢將兵萬五千人至敦煌,通渠積谷,欲以討之。
初,楚主侍者馮,能史書,習事,嘗持漢節為公主使,城郭諸國敬信之,號曰馮夫人,為烏孫右大將妻。右大將與烏就屠相愛,都護鄭吉使馮夫人說烏就屠,以漢兵方出,必見滅,不如降。烏就屠恐,曰:“願得小號以自處!”帝征馮夫人,自問狀。遣謁者竺次、期門甘延壽為副,送馮夫人。馮夫人錦車持節,詔烏就屠詣長羅侯赤谷城,立元貴靡為大昆彌,烏就屠為小昆彌,皆賜印綬。破羌將軍不出塞,還。後烏就屠不盡歸諸翎侯民眾,漢復遣長羅侯將三校屯赤谷,因為分別其人民地界,大昆彌戶六萬餘,小昆彌戶四萬餘。然眾心皆附小昆彌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二年(己巳,公元前五二年)
春,正月,立皇子囂為定陶王。
詔赦天下,減民算三十。
珠厓郡反。夏,四月,遣護軍都尉張祿將兵擊之。
杜延年以老病免。五月,己醜,廷尉於定國為禦史大夫。
秋,九月,立皇子宇為東平王。
冬,十二月,上行幸萯陽宮、屬玉觀。
是歲,營平壯武侯趙充國薨。先是,充國以老
匈奴呼韓邪單於款五原塞,原奉國珍,朝三年正月。詔有司議其儀。丞相、禦史曰:“聖王之制,先京師而後諸夏,先諸夏而後夷狄。匈奴單於朝賀,其禮儀宜如諸侯王,位次在下。”太子太傅蕭望之以為:“單於非正朔所加,故稱敵國,宜待以不臣之禮,位在諸侯王上。外夷稽首稱籓,中國讓而不臣,此則羈縻之誼,謙亨之福也。《書》曰:‘戎狄荒服,’言其來服荒忽亡常。如使匈奴後嗣卒有鳥竄鼠伏,闕於朝享,不為畔臣,萬世之長策也。”天子采之,下詔曰:“匈奴單於稱北潘,朝正朔。朕之不德,不能弘覆。其以客禮待之,令單於位在諸侯王上,贊謁稱臣而不名。”
荀悅論曰:《春秋》之義,王者無外,欲一於天下也。戎狄道理遼遠,人跡介絕,故正朔不及,禮教不加,非尊之也,其勢然也。《詩》雲:“自彼氐、羌,莫敢不來王。”故要、荒之君必奉王貢。若不供職,則有辭讓號令加焉,非敵國之謂也。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禮,加之王公之上,僭度失序,以亂天常,非禮也!若以權時之宜,則異論矣。
詔遣車騎都尉韓昌迎單於,發所過七郡二千騎為陳道上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三年(庚午,公元前五一年)
春,正月,上行幸甘泉,郊泰畤。
匈奴呼韓邪單於來朝,贊謁稱籓臣而不名。賜以冠帶、衣裳,黃金璽、盭綬,玉具劍、佩刀,弓一張,矢四發,棨戟十,安車一乘,鞍勒一具,馬十五匹,黃金二十斤,錢二十萬,衣被七十七襲,錦繡、綺縠、雜帛八千匹,絮六千斤。禮畢,使使者道單於先行宿長平。上自甘泉宿池陽宮。上登長平阪,詔單於毋謁,其左右當戶群臣皆得列觀,及諸蠻夷君長、王、侯數萬,鹹迎於渭橋下,夾道陳。上登渭橋,鹹稱萬歲。單於就邸長安。置酒建章宮,饗賜單於,觀以珍寶。二月,遣單於歸國。單於自請“願留居幕南光祿塞下;有急,保漢受降城。”漢遣長樂衛尉、高昌侯董忠、車騎都尉韓昌將騎萬六千,又發邊郡士馬以千數,送單於出朔方雞鹿塞。詔忠等留衛單於,助誅不服,又轉邊谷米Я,前後三萬四千斛,給贍其食。先是,自烏孫以西至安息諸國近匈奴者,皆畏匈奴而輕漢,及呼韓邪單於朝漢後,鹹尊漢矣。
上以戎狄賓服,思股肱之美,乃圖畫其人於
鳳皇集新蔡。
三月,己巳、建成安侯黃霸薨。五月,甲午,於定國為丞相,封西平侯。太仆沛郡陳萬年為禦史大夫。
詔諸儒講五經同異,蕭望之等平奏其議,上帝稱制臨決焉。乃立梁丘《易》、大、小夏侯《尚書》、《穀梁春秋》博士。
烏孫大昆彌元貴靡及鴟靡皆病死。公主上書言:“年老土思,願得歸骸骨,葬漢地!”天子閔而迎之。冬,至京師,待之一如公主之制。後二歲卒。
元貴靡子星靡代為大昆彌,弱。馮夫人上書:“願使烏孫,鎮撫星靡。”漢遣之。都護韓宣奏烏孫大吏大祿、大監皆可賜以
皇太子所幸司馬良娣病,且死,謂太子曰:“妾死非天命,乃諸娣妾、良人更祝詛殺我。”太子以為然。及死,太子悲恚發病,
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四年(辛未,公元前五零年)
夏,廣川王海陽坐禽獸行、賊殺不辜,廢,徙房陵。
冬,十月,丁卯,未央宮宣室閣火。
是歲,徙定陶王囂為楚王。
匈奴呼韓邪、郅支兩單於俱遣使朝獻,漢待呼韓邪使有加焉。
中宗孝宣皇帝下黃龍元年(壬申,公元前四九年)
春,正月,上行幸甘泉,郊泰畤。
匈奴呼韓邪單於來朝;二月,歸國。始,郅支單於以為呼韓邪兵弱,降漢,不能復自還,即引其眾西,欲攻定右地。又屠耆單於小弟本侍呼韓邪,亦亡之右地,收兩兄餘兵,得數千人,自立為伊利目單於;道逢郅支,合戰,郅支殺之,並其兵五萬餘人。郅支聞漢出兵谷助呼韓邪,即遂留居右地;自度力不能定匈奴,乃益西,近烏孫,欲與並力,遣使見小昆彌烏就屠。烏就屠殺其使,發八千騎迎郅支。郅支覺其謀,勒兵逢擊烏孫,破之;因北擊烏揭、堅昆、丁令、並三國。數遣兵擊烏孫,常勝之。堅昆東去單於庭七千裏,南去車師五千裏,郅支留都之。
三月,有星孛於王良、閣道,入紫微宮。
帝寢疾,選大臣可屬者,引外屬侍中樂陵侯史高、太子太傅蕭望之、少傅周堪至禁中,拜高為大司馬、車騎將軍,望之為前將軍、光祿勛,堪為光祿大夫,皆受遺詔輔政,領尚書事。冬,十二月,甲戌,帝崩於未央宮。
班固贊曰:孝宣之治,
癸巳,太子即皇帝位,謁高廟,尊皇太後曰太皇太後,皇後曰皇太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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