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景德元年(遼統和二十二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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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丙戌朔,大赦,改元。
丁亥,遼主如鴛鴦濼。
乙未,以後宮劉氏為美人,楊氏為才人。劉氏,華陽人。帝初為襄王,謂左右曰:“蜀婦人多才慧,吾欲求之。”劉氏始嫁蜀人龔美,美攜以入京,既而家貧,欲更嫁之。張旻時給事王宮,言於王,得召入,遂有寵。王乳母秦國夫人,性嚴整,不悅,固令王斥去,王不得已出置旻家,別築館居之。其後請於秦國夫人,得復召入,於是與楊氏俱封。美因改姓劉,為美人兄雲。
丙申夜,京師地震。癸卯、丁未夜,京師地再震。帝謂宰相李沆曰:“坤道貴安靜,京師震動若此,皆朕聽覽不明所致。”沆頓首引咎。
二月,乙卯朔,女真貢於遼。
丁巳,環慶、鄜延部署始知李繼遷死,相繼以聞,且言其子德明尚幼。輔臣等請降詔招諭德明及其部下,能相率歸順者,厚加爵賞。鄜延鈐轄張崇貴先遺德明書,得其報,稱未葬難發表章,乞就便具奏。崇貴以聞,帝乃賜德明詔諭意,且告以信人未至,故未遣便吊問也。
丙寅,遼南院樞密使邢抱樸卒。抱樸以儒術顯,奉命甄別守令,大愜人望;兩決滯獄,民無冤濫。詔輟朝三日。
辛酉,以河陽三城節度王顯知天雄軍府兼駐泊都部署。
戊寅,以太常卿張齊賢為兵部尚書。
冀、益、黎、雅州地震。
度支副使查道,儒雅迂緩,治劇非所長。與鹽鐵副使卞袞同候對,將升殿,袞遽出奏牘遣道同署,及帝詢問,則事本度支,道素未省視,錯愕不能對。己卯,罷職,道卒不自辨,亦無慍色。
夔州路轉運使丁謂招撫溪洞夷人,頗著威惠,部民借留,凡五年不得代,乃詔謂舉自代者,謂以國子博士薛顏為請。癸未,擢顏虞部員外郎、夔州路轉運使,召謂入朝。
三月,丁酉,直祕閣黃夷簡等上校勘新寫禦書,凡二萬四千一百六十二卷。
萬安皇太後疾未愈,帝親調藥餌,每對近臣,
夏,四月,甲寅朔,上大行皇太後謚曰明德。
丙辰,邢州地震不止。
張崇貴屢請遣大臣至邊議趙德明事。五月,甲申朔,以知永興軍府向敏中為鄜延路緣邊安撫使。崇貴築臺於保安北十裏許,召戎人所親信者,與定盟約,經置大小,皆出崇貴,敏中實總其議焉。
丁卯,瀛州地震。
六月,丙辰,詔:“諸州民詣闕舉留官吏,多涉徇私。自今官吏實有善政,候轉運使舉陳;如敢違越,其為首者論如律。”
帝密采群臣之有聞望者,得刑部郎中邊肅,殿中丞鞠仲謀,司勛員外郎硃協,比部員外郎陳英、郝太沖、李玄,太常博士馬景、何亮、周絳、謝濤、衛太素,國子博士陳昭度,太常丞崔端、高謹徽,秘書丞趙湘、張若谷、姜嶼,殿中丞皇甫選、滕涉、陸元圭、李奉天,太子中允崔遵度,中舍曹度,將作監丞陳越,凡二十四人,內出其姓名,令閤門祗候,崇政殿再坐引對,外任者乘驛赴闕。每對,必往復繹其詞氣,或試文藝;多貼三館職,或命為省府判官,或升其差使焉。
甲子,詔:“罷川、峽、閩、廣州軍承天節入貢。自今三千裏外者悉罷之。”
先是帝召翰林學士梁顥夜對,詢及當世臺閣人物,顥曰:“晁迥篤於詞學,盛元敏於吏事。”帝不答,徐問曰:“文行兼著如趙安仁者有幾?”顥曰:“安仁材識兼茂,體裁凝遠,求之具美,未見其比也。”既而顥卒,秋,七月,乙酉,以知制誥餘杭趙安仁為翰林學士。
丙戌,右仆射、平章事李沆寢疾,帝臨問,賜其家白金五千兩。車駕方還宮而沆卒,趣駕再幸其第,哭之慟,謂左右曰:“沆忠良純厚,
帝之初即位也,沆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知,參知政事王旦以為細事不足煩上聽,沆曰:“人主少年,當使知民間疾苦。不然,
帝欲相三司使寇準,乃先置宿德以鎮之。庚寅,以兵部侍郎畢士安為吏部侍郎、參知政事。士安入謝,帝曰:“未也。行且相卿,誰可與卿同進者?”士安因言:“準兼資忠義,能斷大事,臣所不如。”帝曰:“聞準好剛使氣,奈何?”士安曰:“準忘身徇國,秉道疾邪,故不為流俗所喜。今北方未服,若準者正宜用也。”
壬辰,鹽鐵副使、刑部員外郎卞袞卒。詔錄其子弟,袞明敏有吏幹,累掌財賦,以稱職聞。然性慘毒,掊克嚴峻,專行箠楚,至有“大蟲”之號。
光祿少卿宋雄,習河渠利害,因命領護汴口,均節水勢,以濟江、淮漕運。居十數年,三遷將作監,不易其任,職務修舉,朝廷賴焉。
是月,遼遣使封李德明為西平王。
八月,己未,以參知政事、吏部侍郎畢士安,三司使、兵部侍郎寇準,並依前官,平章事。是時契丹多縱遊騎略深、祁間、小不利即引去,徜徉無鬥意。準曰:“是狃我也,願朝廷練帥領,簡驍銳,分據要害地以備之。”
以知樞密院事王繼英為樞密使,同知樞密院事馮拯、陳堯叟並僉署樞密院事。
以工部郎中劉師道權三司使公事。自後三司除使,多用此制。
庚申,知壽州陳堯佐,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,而吏民皆爭出米,共活數萬人。堯佐曰:“吾非行私惠,蓋以令率人,不若身先而使其從之之樂也。”
準布部長朝於遼,請婚,不許。
甲戌,邊臣言契丹謀大入,詔鎮州所屯河東廣銳兵及近南州軍,先分屯兵並赴定州。
九月,詔:“諸轉運使、副,辨察所部官吏能否為三等:公勤廉幹、惠及民者為上,幹事而無廉譽、清白而無治聲者為次,畏懦貪猥者為下,並列狀以聞。”從右司諫高伸請也。
丙午,遼主如南京。
丁酉,帝謂輔臣曰:“累得邊奏,契丹已謀南侵。國家重兵,多在河北,敵不可狃,朕當親征決勝。卿等議何時進發?”畢士安等曰:“陛下已命將出師,委任責成可也。必若戎輅親行,宜且駐蹕澶淵。但郛郭非廣,久聚大眾,深恐不易;況冬候猶遠,順動之事,更望徐圖。”寇準曰:“大兵在外,須勞聖駕暫幸澶淵,進發期不可緩。”王繼英等曰:“禁衛重兵,多在河北,宜順動以壯兵威,仍督諸道進軍,臨事得以裁制。然不可更越澶州,庶合機宜,不虧慎重。”詔士安等各述所見,具狀以聞。
帝每得邊奏,必先送中書,謂畢士安、冠準曰:“軍旅之事,雖屬樞密,然中書總文武大政,號令所從出。向者李沆或有所見,往往別具機宜。卿等當詳閱邊奏,共參利害,勿以事幹樞密而有所隱也。”
屯田郎中楊覃、工部員外郎硃臺符並為陜西轉運使。臺符俊爽好謀,多所更張,覃止欲因仍舊貫,遂有隙,交相論奏。帝親遣禦史視其狀,覃、臺符並坐議事違戾,罷使。辛醜,責覃知隨州,臺符知郢州。
庚戌,遼命皇弟楚王隆祐留守京師。
辛亥,以永清節度使周瑩代王顯為天雄軍都部署,知軍府事,命顯歸本鎮。
先是李允則知滄州,巡視州境,浚浮陽湖,葺營壘官舍,間掘井城中,人厭其煩。是月,召歸,遼師來攻,老幼皆入保而水不乏,又取冰代包石以拒敵,敵遂解去。帝乃謂允則曰:“頃有言卿浚井葺屋為擾民者,今始知善守備也。”轉西上閤門副使、鎮、定、高陽三路行營兵馬都監,押大陣東面;凡下諸路宣制,必屬允則省而後行。
閏月,丁巳,內出銀三十萬兩付河北轉運使,貿易軍糧。
辛未,北面都部署王超等引大軍屯唐河,樹營柵以備寇。
癸酉,遼主與太後大舉南下,以統軍使蘭陵郡王蕭達蘭、奚六部大王蕭觀音努為先鋒,分兵掠威虜、順安軍。魏能、石普等帥兵禦之,能敗其先鋒。又攻北平寨,為田敏等所拒。東趨保州,攻城不克。丁卯,達蘭攻遂城,擒守將王先知,乃與遼主、太後合兵攻定州。王超等陣於唐河,執詔書,按兵不出戰;敵勢益熾,乃帥眾東駐陽城澱。
時遼師深入,急書一夕五至,寇準不發,飲笑自如。明日,同列入聞,帝大駭,以問準。準曰:“陛下欲了此,不過五日爾。”因請幸澶州。同列懼,欲退;準止之,令候駕起,帝有難色,欲還內,準曰:“陛下一入,則臣等不得見,
參知政事王欽若,江南人,密請帝幸金陵;僉署樞密院事陳堯叟,蜀人,又請幸成都。帝以問準,時欽若、堯叟在傍,準心知之,乃陽曰:“誰為陛下畫此策者,罪可斬也!今天子神武,將帥和協,若車駕親征,敵自當遁去。不然,則出奇以撓其謀,堅守以老其眾,勞逸之勢,我得勝算矣。奈何欲委棄宗社,遠之楚、蜀邪?”帝乃止。二人由是怨準。欽若多智,準懼其妄有關說,疑阻大事,圖所以去之,會帝欲擇大臣使鎮大名,準因言飲若可任,欽若亦自請行。乙亥,以欽若判天雄軍府兼都部署、提舉河北轉運使,與周瑩同議守禦。
初,王繼忠在契丹,乘間為遼人言和好之利,太後有厭兵意,雖大舉深入,然亦納繼忠說。於是遣小校四人持信箭,以繼忠書詣莫州部署石普,且致密奏一封,願速達闕下。是日,普遣使賫其奏至,帝發視之,即繼忠狀,具言:“臣嘗念昔歲面辭,親奉德音,唯以息民止戈為事。況北朝欽聞聖德,願修舊好,必冀睿慈,俯從愚瞽!”帝謂輔臣曰:“朕念往昔全盛之世,亦以和戎為利。朕初即位,呂端等建議,欲因太宗上仙,命使告訃;次則何承矩請因轉戰之後,達意邊臣。朕以為誠未交通,不可強致。又念自古獯鬻為中原強敵,非懷之以至德,威之以大兵,則獷悍之性,豈能柔服!此奏雖至,要未可信。”畢士安等曰:“契丹兵鋒屢挫,恥於自退,故因繼忠以請,諒亦非妄。”帝曰:“卿等但
丙子,以天雄軍都部署周瑩為駕前東面貝、冀路都部署,潁州防禦使杜彥鈞副之,供備庫使綦政敏為鈐轄;馬軍都指揮使葛霸為駕前西面邢、洺路都部署,步軍都虞候王隱副之,西上閤門使孫全照為鈐轄。帝召全照與語,命兼天雄軍及貝、冀等州鈐轄,仍令察視北面機事。全照言:“若契丹南逼魏城,但得騎兵千百,必能設奇取勝。”帝賞其忠果,乃詔瑩:“若全照欲擊敵,即分兵給之。”
是日,令河北近南州縣民人入處城寨,以敵兵侵軼故也。
丁醜,令:“府州自今勿擅發兵入唐龍鎮管內剽掠,如蕃、漢人亡命在彼須追究者,當詔遣還。”
己卯,岢嵐軍使開封賈宗奏敵騎數萬人寇草城川,率兵擊敗之。翼日復至,又敗之,遂北出境。有詔嘉獎。
並、代鈐轄高繼勛,先率兵來援,登高望草城川,謂宗曰:“敵眾而陣不整,將不才也。我兵雖少,可以奇取勝。先設伏山下,戰合,必南去,爾起乘之,當大潰。”與戰,至寒光嶺,伏發,敵兵果敗,自相蹂躪者萬餘人,獲馬牛橐駝甚眾。既而宗自供奉官、閤門祗候遷儀鸞副使,繼勛自洛苑使遷弓箭庫使。
冬,十月,壬午,以磁州刺史、邠州駐泊部署許均兼永興駐泊部署,仍與知府向敏中及鳳翔染鼎同提總陜西諸州巡檢捕盜事。帝既定議北征、念關、隴重兵多在邊郡,自陜以西直抵兩川,亦宜防備,故有是命。
詔修葺歷代聖賢陵墓。
癸未,以引進使、潘州刺史何承矩領英州團練使。初議進秩,帝謂宰相曰:“承矩知書,愛聲名,以才能自許,宜擇州之美名者授之。”
甲申,麟府路鈐轄韓守英、張誌,言大破遼兵於朔州界,殺戮甚眾。時遼師方圍岢嵐軍,聞敗,即遁去。
先是詔雷有終等取土門路與大兵會,至是以戎寇東行逼武強縣,復詔有終等率兵赴鎮州。
王超言遼師引眾沿葫蘆河而東,詔諸將整兵為備,仍令岢嵐、威虜軍、保州、北平寨部署等深入敵境,腹背縱擊,以分其勢。
丙戌,遼師抵瀛州城下,晝夜攻城,擊鼓伐木之聲,聞於四面,大設攻具,使奚人負版乘墉而上。知州李延渥率州兵、強壯,又集貝、冀巡檢史普所部拒守,發壘石巨木擊之,皆累累而墜;逾十數日,多所殺傷。遼太後親鼓眾急擊,矢集城上如胃,死者三萬餘人,傷者倍之,竟弗能克,乃退。
戊子,祔明德皇後神主於太廟。先是詔有司詳定升祔之禮,上議曰:“唐睿宗昭成、肅明二後,先天之始,唯以昭成配享,開元之末,又以肅明遷祔。晉驃騎將軍溫嶠有三夫人,嶠薨,詔問學官陳舒,謂秦、漢之後,廢一娶九女之制,妻卒更娶,無復繼室,生既加禮,亡不應貶。朝旨以李氏卒於嶠之微時,不沾贈典,王、何二氏並追加章綬。唐太子少傅鄭餘慶將立家廟,祖有二夫人,禮官韋公肅議與舒同。”又雲:“晉南昌府君有荀氏、薛氏,景帝廟有夏侯氏、羊氏,魯公顏真卿廟有夫人商氏、繼夫人柳氏。略稽禮文,參諸故事,二夫人並祔,於理為宜。恭惟懿德皇後久從升祔,不可中移,明德皇後繼受崇名,亦當配享。雖先後有殊,在尊親一貫。請同祔太宗室,以先後次之。”詔尚書省集官詳議,鹹如禮官之請。二後並配自是始。
庚寅,命知青州張齊賢兼青、淄、濰安撫使,知鄆州丁謂兼鄆、齊、濮安撫使,並提舉轉運及兵馬。又令齊賢、謂具管內諸州山河道路廣狹形勢,畫圖以聞。既而遼師稍南,民大驚,趨楊劉渡,舟人邀利,不時濟。謂取死罪囚紿為舟人,斬河上,舟人懼,民悉得濟。乃立部分,使並河執旗幟,擊刁鬥,呼聲聞百餘裏。遼師遂引去。
甲午,遼蕭達蘭、蕭觀音努率師下祁州,士卒多降。遼主手詔獎諭,復厚賞觀音努,賚其降卒。
乙未,詔王超等率兵赴行在,命知永興軍府向敏中兼管鳳州駐泊兵馬,以
敏中得詔,藏之不下,視事如它日。會大儺,有告禁卒欲倚儺為亂者,敏中密使麾兵被甲伏廡下幕中,明日,詔賓僚、兵官置酒縱閱,命儺入至階,敏中振袂一揮,伏兵出,盡擒之,果各懷短刃,即席斬焉。既屏其屍,以灰沙掃庭,張樂宴飲,邊籓以安,帝由是有再用之意。
丙申,詔:“隨駕軍士先赴澶州,天雄軍及緣河駐泊者並就賜裝錢。”
癸卯,以廝鐸督為朔方軍節度、靈州西面巡檢、西涼府六谷大首領。
乙巳,莫州、岢嵐、威虜軍、北平寨並言擊敗契丹,群臣稱賀。是役也,張凝、田敏皆以偏師抵易州南,虜獲人畜鎧仗凡數萬計,獨魏能逗撓無功。
先是王繼忠得帝手詔,即具奏附石普以聞,言:“遼已領兵攻圍瀛州,蓋關南乃其舊疆,恐難固守,乞早遣使議和好。”丙午,帝覽其奏,謂輔臣曰:“瀛州素有備,非所憂也。欲先遺使,固亦無損。”乃復賜繼忠手詔許焉。募神勇軍士李斌持信箭赴遼寨,因令樞密院擇可使遼者。王繼英言殿直曹利用自陳願往,乃授利用閤門祗候,假崇儀副使,奉遼主書以往,又賜繼忠手詔。
丁未,以雍王元份為東京留守。
己酉,初置龍圖閣待制,以都官郎中杜鎬、右正言戚綸為之。
以衛州防禦使李重貴為大內都部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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