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慶元二年(金承安元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一百五十四 >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慶元二年(金承安元年)

春,正月,甲申,金大鹽濼群牧使伊喇伊都等為廣吉喇部兵所敗,死之。

丁亥,金國子學齋長張守愚上《平邊議》,特授本學教授,以其議付史館。

庚寅,以余端禮為左丞相,京鏜為右丞相,謝深甫參知政事,鄭僑知樞密院事,何淡同知樞密院事。

趙汝愚行至衡州,病作。衡守錢鍪,承韓侂胄風旨,窘辱百端;庚子,汝愚暴卒。天下冤之。帝命追復原官,許歸葬,中書舍人吳宗旦繳還復官之命。

汝愚學問有用,嘗以範仲淹、韓琦、富弼、司馬光自期,凡平昔所聞於師友之言,欲次第行之,未果而罷政。初,汝愚嘗夢孝宗授以湯鼎,背負白龍升天;後翼嘉王以素服即位,讒者遂以為罪。

甲辰,右諫議大夫劉德秀劾前丞相留正四大罪,首言引用偽學之黨以危社稷。詔正落職,罷祠。

二月,端明殿學士葉翥知貢舉。同知貢舉、右正言劉德秀言:“偽學之魁,以匹夫竊人主之柄,鼓動天下,故文風未能丕變。請將語錄之類盡行除毀。”故是科取士,稍涉義理者,悉皆黜落;《六經》、《語》、《孟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大學》大書,為世大禁。

淮西總領張釜上言:“邇者偽學盛行,賴陛下聖明斥罷,天下皆洗心滌慮,不敢為前日之習。願陛下明詔在位之臣,上下堅守勿變,毋使偽言偽行乘間而入,以壞既定之規模。”乃除釜尚書左司郎官。

辛未,蠲臨安民身丁錢三年。

是月,金初造虎符發兵。

三月,己亥,進封嘉國公柄為吳興郡王。

癸卯,金以久旱,敕尚書省曰:“刑獄雖已奏行,其間恐有疑,其再議以聞。人命至重,不可不慎也。”

丙午,有司上《慶元會計錄》。

夏,四月,壬子,金遣使審決冤獄。

戊午,金初行區種法,民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,丁種一畝。

甲子,左丞相余端禮罷。時韓侂胄擅權,擯斥正士,端禮稱疾罷政。

壬申,以何淡參知政事,吏部尚書葉翥簽書樞密院事。

五月,乙酉,申嚴獄囚瘐死之罰。

金以久旱徙市;庚寅,詔復市如常。

辛卯,賜禮部進士鄒應龍以下四百四十九人及第、出身。

甲午,減諸路和市折帛錢三年。

建華文閣,藏《孝宗禦集》。

乙未,金參知政事尼厖古鑒卒。

甲辰,更慈福宮曰壽慈。

六月,甲寅,金主以仲夏始得雨足,百姓艱食,出倉粟十萬石,減價糶之。

乙醜,命監司、帥守臧否縣令,分三等,從張釜之請也。後迄不行。

丁卯,金禦史大夫伊喇仲方罷。

金定僧、道、女冠剃度之制。

金主嘗問諫議大夫張曰:“僧道三年一試,八十取一,不已少乎?”曰:“此輩浮食,無益有損,不宜滋益也。”金主曰:“周武帝、唐武宗、後周世宗皆賢君,其壽不永,雖曰偶然,似亦有因也。”對曰:“三君矯枉太過。今不崇奉。不毀除,是謂得中矣。”

丙子,皇子埈生。

秋,七月,庚辰,金主禦紫宸殿,受諸王、百官賀,賜諸王、宰執進酒。敕有司以酒萬尊置通衢,賜民縱飲。

金主遣西北路招討使完顏安國等趨多泉子,密詔右丞相襄進兵。乃令支軍出東道,襄由西道。支軍至龍駒河,為準布所圍,三日不得出,間使出求援。或請俟諸軍集乃發,襄曰:“我軍被圍數日,馳救之猶恐不及,豈可後時!”即鳴鼓夜發。或謂選遣人報圍中,使知援至,襄曰:“所遣者倘為敵得,使知吾兵寡而糧在後,則吾事敗矣。”乃益疾馳。遲明,距敵近,眾欲少憩,襄曰:“所以乘夜疾馳者,欲掩其不備耳,緩則不及。”鄉晨,壓敵,突擊之,圍中將士亦鼓噪出,大戰,準布敗奔。使安國追躡,僉言:“糧道不繼,不可行也。”安國曰:“人得一羊,可食十餘日。不如驅羊以襲之便。”遂從其計。安國統所部萬人,疾驅以薄之,準布散走。會大雨,凍死者十八九,降其部長。捷聞,金主遣使厚賜以勞之,許便宜賞賚士卒。

乙酉,金命有司收瘞西北路陣亡骸骨。

戊子,量徙流人呂祖儉等於內郡。祖儉移高安,尋卒,高安知縣徐應龍經紀其喪。祖儉受業於兄祖謙,尊信不渝,在謫所,讀書賣藥以自給。嘗言:“因世變有所摧折,失其素履者,固不足言;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,亦私心也。”

時中書舍人汪義端,引唐李林甫故事,以偽學之黨皆名士,欲盡除之,太皇太後聞而非之。帝乃詔臺諫、給舍:“論奏不必更及舊事,務在平正,以副朕建中之意。”詔下,劉德秀遂與禦史張伯垓、姚愈等疏言:“自今舊奸宿惡,或滋長不悛,臣等不言,則誤陛下之用人;言之,則礙今日之禦劄;若俟其敗壞國事而後進言,則徒有噬臍之悔。三者皆無一而可。望下此章,播告中外,令舊奸知朝廷紀綱尚在,不敢放肆。”從之,乃改為“不必專及舊事”。自是侂胄之黨攻擊愈急矣。

殿中侍禦史黃黻上言:“治道在黜首惡而任其賢,使才者不失其職而不才者無所憾。故仁宗嘗曰:‘朕不欲留人過失於心。’此皇極之道也。至於前事,有合論列,事體明證,有關國家利害者,臣不敢不以正對。”己醜,改黻為起居郎、權兵部郎中,以愈代為殿中侍禦史。黻未幾罷去。

戊戌,以韓侂胄為開府儀同三司、萬壽觀使。

金左司郎中高汝礪,奏事紫宸,時侍臣皆回避,金主所持涼扇墜案下,汝礪以非職,不敢取以進。奏事畢,金主謂宰臣曰:“高汝礪不進扇,可謂知體矣。”汝礪,金城人也。

八月,丙辰,太常少卿胡纮上言:“比年以來,偽學猖獗,圖為不軌,動搖上皇,詆毀聖德,幾至大亂。賴二三大臣、臺諫出死力而排之,而元惡殞命,群邪屏跡。自禦筆有救偏建中之說,或者誤認天意,急於奉承,倡為調停之議,取前日偽學之奸黨次第用之,或與宮觀,或與差遣,以冀幸其它日不相報復。往者建中靖國之事,可以為戒,陛下何不悟也?漢霍光廢昌邑王賀,一日而誅其群臣一百餘人;唐五王不殺武三思,不旋踵而皆斃於三思之手。今縱未能盡用古法,宜令退伏田裏,循省愆咎。”乃詔偽學之黨,宰執權住進擬。自是學禁愈急。

大理司直邵褒然言:“三十年來,偽學顯行,場屋之權,盡歸其黨。請詔大臣審察其所學。”詔:“偽學之黨,勿除在內差遣。”已而言者又論偽學之禍,乞鑒元祐調停之說,杜其根源,遂有詔:“監司、帥守薦舉改官,並於奏牘前聲說非偽學之人。”會鄉試,漕司前期取家狀,必令書“系不是偽學”五字。撫州推官柴中行獨申漕司雲:“自幼習《易》,讀程氏《易傳》以取科第。如以為偽,不願考校。”士論壯之。

壬戌,皇子埈卒,追封兗王,謚沖惠。後屢舉皇子,皆不育,俱加封謚。

甲子,金以陜西西路轉運董師中為禦史大夫。

癸酉,金左丞瓜勒佳衡丁父憂;尋起復。

九月,辛巳,金右丞相襄自軍中赴闕,拜左丞相,監修國史,封黨山郡王。宴慶和殿,金主親舉酒飲之,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賜,命即服之。遷完顏安國為左翼都統。

丁亥,復分利州路為東、西路。

癸巳,嗣濮王士歆薨,追封韶王。

冬,十月,丙午,金選親軍八百人戍撫州。

戊申,帝率群臣上冊寶於慈福、壽康宮。

準布復叛,金主命左丞相襄行省於北京,簽書樞密院事完顏匡行院於撫州。會契丹德壽等據信州叛,建元身聖,眾號數十萬,遠近震駭;襄閑暇如平日,人心乃安。襄之出鎮也,至石門鎮,謂僚屬曰:“北部犯塞奚足慮!第恐奸人乘隙而動,北京近地軍少,當預為之備。”即遣官發上京等軍六千,至是果得其用。臨潢總管烏庫哩道遠、富察守純分道進討,擒德壽等,送京師。

先是金諸臣以北鄙用兵,請改郊期,金主問諫議大夫兼禮部侍郎張曰:南郊大祀,今用度不給,俟它年,可乎?”曰:“陛下即位,於今八年,大禮未舉,宜亟行之。”金主曰:“北方未寧,致齋之際,有不測奏報,何如?”對曰:“豈可逆度而妨大禮?今河平歲豐,正其時也。”既而諸臣仍請罷祀,又欲用正月上辛;金主使問丞相襄,襄奏曰:“郊為重禮,且先期詔天下。又,籓國已報表駕,今若中罷,何以副四方傾望之意?祀用上辛,乃祈穀之禮,非郊見上帝之本意。大禮不可輕廢,請決行之。臣請於祀前滅賊。”既而賊破,果如所料。

丙辰,金袷享於太廟。

甲戌,大閱。

十一月,戊子,金參知政事馬琪,出鎮安武軍,尋致仕,卒。琪性明敏,習吏事,其治錢穀尤長。然性吝好利,頗為金主所少。

庚寅,帝詣壽康宮,上太上皇寬恤詔令。

金以禦史大夫董師中、北京留守裔並為參知政事。

壬辰,京鏜等上孝宗寬恤詔令。

丁酉,金朝享太廟。戊戌,有事於南郊,大赦,改元承安,進封丞相襄為南陽郡王。

癸卯,賞宜州捕降峒寇功。

金丞相襄之討契丹也,金主命自龍虎衛上將軍、節度使以下,承制授之。襄以為賞罰之柄,非人臣所預,不敢奉詔。賊平,請委近臣諭旨將士使知意。

十二月,戊申,以知寧國府陳賈為兵部侍郎,以賈在淳熙末曾論硃熹故也。

己酉,金遣提點太醫、近侍局使李仁惠賜北邊將士,授官者萬一千人,授賞者幾二萬人。仁惠,即喜兒之賜名也。

是月,硃熹落職,罷祠。

熹家居,自以蒙累朝知遇之恩,且尚帶從臣職名,義不容默,乃草封事數萬言,陳奸邪蔽主之禍,因以明趙汝愚之冤。子弟諸生更叠進諫,以為必賈禍,熹不聽。蔡元定請以蓍決之,遇《遯》之《同人》。熹默然,取稿焚之,遂上奏,力辭職名,詔仍充秘閣修撰。

時臺諫欲論熹,無敢先發者。胡纮未達時,嘗謁熹於建安,熹待學子惟脫粟飯,遇纮不能異也。纮不悅,語人曰:“此非人情。隻雞鬥酒,山中未為乏也。”及為監察禦史,乃銳然以擊熹自任,物色無所得,經年醞釀,章疏乃成。會改太常少卿,不果。

有沈繼祖者,嘗采摭熹《語》、《孟》之語以自售,至是以追論程頤,得為禦史。纮以疏章授之,繼祖謂立可致富貴,遂論熹:“資本回邪,加以忮忍,剽竊張載、程頤之緒餘,寓以吃菜事魔之妖術,簧鼓後進,張浮駕誕,私立品題,收召四方無行義之徒以益其黨伍,相與褒衣博帶,食淡餐粗,或會徒於廣信鵝湖之寺,或呈身於長沙敬簡之堂,潛形匿跡,如鬼如魅。士大夫沽名嗜利,覬其為助者,又從而譽之薦之。”因誣熹大罪有六,且曰:“嘉為大奸大憝,請加少正卯之誅,以為欺君罔世、汙行盜名者戒。其徒蔡元定,佐熹為妖,亦請編管別州。”詔熹落職,罷祠,竄元定於道州。

已而選人余祕上書,乞斬熹以絕偽學,謝深甫抵其書於地,語同列曰:“硃元晦、蔡季通,不過自相講明耳,果何罪乎!”元晦,熹字;季通,元定字也。

時逮捕元定赴謫所甚急,元定色不為動,與季子沈徒步就道。熹與從遊者百餘人餞別蕭寺中,坐客興嘆,有泣下者。熹微視元定,不異平時,因喟然曰:“友朋相愛之情,季通不挫之誌,可謂兩得之矣!”眾謂宜緩行,元定曰:“獲罪於天,天可逃乎?”至道州,遠近來學者日眾。愛元定者謂宜謝生徒,元定曰:“彼以學來,何忍拒之!若有禍患,亦非閉門塞竇所能避也。”貽書訓諸子曰:“獨行不愧影,獨寢不愧衾,勿以吾得罪故,遂懈其誌。”在道逾年卒。

韓侂胄為其父誠請謚。誠乃神宗外孫,娶太皇太後女弟,積官閤門使,未嘗更歷事任。時福州黃唐為考功郎,言其不可,因求去。遂命館職官暫權考功,謚誠曰忠定;左遷唐為樞密院檢詳文字,尋改江淮提點鐵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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