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公三十一年
【經】
三十有一年春,王正月。
夏六月辛巳,公薨於楚宮。
秋九月癸巳,子野卒。
己亥,仲孫羯卒。
冬十月,滕子來會葬。
癸酉,葬我君襄公。
十有一月,莒人弒其君密州。
【傳】
三十一年春,王正月,穆叔至自會,見孟孝伯,語之曰:“趙孟將死矣。其語偷,不似民主。且年未盈五十,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,弗能久矣。若趙孟死,為政者其韓子乎!吾子盍與季孫言之,可以樹善,君子也。晉君將失政矣,若不樹焉,使早備魯,既而政在大夫,韓子懦弱,大夫多貪,求欲無厭,齊、楚未足與也,魯其懼哉!”孝伯曰:“人生幾何?誰能無偷?
齊子尾害閭丘嬰,欲殺之,使帥師以伐陽州。我問師故。
夏五月,子尾殺閭丘嬰以說於我師。工僂灑、渻竈、孔虺、賈寅出奔莒。出群公子。
公作楚宮。穆叔曰:“《大誓》雲:‘民之所欲,天必從之。’君欲楚也夫!故作其宮。若不復適楚,必死是宮也。”六月辛巳,公薨於楚宮。叔仲帶竊其拱璧,以與禦人,納諸其懷而從取之,由是得罪。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,次於季氏。
秋九月癸巳,卒,毀也。
己亥,孟孝伯卒。
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,穆叔不欲,曰:“大子死,有母弟則立之,無則立長。年鈞擇賢,義鈞則蔔,古之道也。非適嗣,何必娣之子?且是人也,居喪而不哀,在慼而有嘉容,是謂不度。不度之人,鮮不為患。若果立之,必為季氏憂。”武子不聽,卒立之。比及葬,三易衰,衰衽如故衰。於是昭公十九年矣,
冬十月,滕成公來會葬,惰而多涕。子服惠伯曰:“滕君將死矣!怠於其位,而哀已甚,兆於死所矣。能無從乎?”癸酉,葬襄公。
公薨之月,子產相鄭伯以如晉,晉侯以我喪故,未之見也。子產使盡壞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。士文伯讓之曰:“敝邑以政刑之不修,寇盜充斥,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?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,高其闬閎,厚其墻垣,以無憂客使。今吾子壞之,雖從者能戒,其若異客何?以敝邑之為盟主,繕完葺墻,以待賓客,若皆毀之,其何以共命?寡君使匄請命。”對曰:“以敝邑褊小,介於大國,
文伯復命,趙文子曰:“信!我實不德,而以隸人之垣以贏諸侯,是吾罪也。”使士文伯謝不敏焉。晉侯見鄭伯有加禮,厚其宴好而歸之。乃築諸侯之館。叔向曰:“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!子產有辭,諸侯賴之,若之何其釋辭也?《詩》曰:‘辭之輯矣,民之協矣。辭之繹矣,民之莫矣。’其知之矣。”
鄭子皮使印段如楚,以適晉告,禮也。
莒犁比公生去疾及展輿,既立展輿,又廢之。犁比公虐,國人患之。十一月,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,弒之,乃立。去疾奔齊,齊出也。展輿,吳出也。書曰:“莒人弒其君買朱鉏。”言罪之在也。
吳子使屈狐庸聘於晉,通路也。趙文子問焉,曰:“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?巢隕諸樊,閽戕戴吳,天似啟之,何如?”對曰:“不立。是二王之命也,非啟季子也。若天所啟,其在今嗣君乎!甚德而度,德不失民,度不失事,民親而事有序,其天所啟也。有吳國者,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。季子,守節者也。雖有國,不立。”
十二月,北宮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,宋之盟故也。過鄭,印段迋勞於棐林,如聘禮而以勞辭。文子入聘。子羽為行人,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。事畢而出,言於衛侯曰:“鄭有禮,其數世之福也。其無大國之討乎!《詩》雲:‘誰能執熱,逝不以濯。’禮之於政,如熱之有濯也。濯以救熱,何患之有?”
子產之從政也,擇能而使之。馮簡子能斷大事。子大叔美秀而文。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,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、班位、貴賤、能否,而又善為辭令。裨諶能謀,謀於野則獲,謀於邑則否。鄭國將有諸侯之事,子產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,且使多為辭令。與裨諶乘以適野,使謀可否。而告馮簡子,使斷之。事成,乃授子大叔使行之,以應對賓客。是以鮮有敗事。北宮文子所謂有禮也。
鄭人遊於鄉校,以論執政。然明謂子產曰:“毀鄉校,如何?”子產曰:“何為?夫人朝夕退而遊焉,以議執政之善否。其所善者,吾則行之。其所惡者,吾則改之。是吾師也。若之何毀之?我聞忠善以損怨,不聞作威以防怨。豈不遽止,然猶防川,大決所犯,傷人必多,吾不克救也。不如小決使道,不如吾聞而藥之也。”然明曰:“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。小人實不才。若果行此,其鄭國實賴之。豈唯二三臣?”仲尼聞是語也,曰:“以是觀之,人謂子產不仁,吾不信也。”
子皮欲使尹何為邑。子產曰:“少,未知可否。”子皮曰:“願,吾愛之,不吾叛也。使夫往而學焉,夫亦愈知治矣。”子產曰:“不可。人之愛人,求利之也。今吾子愛人則以政,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,其傷實多。子之愛人,傷之而已,其誰敢求愛於子?子於鄭國,棟也,
衛侯在楚,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,言於衛侯曰:“令尹似君矣!將有他誌。雖獲其誌,不能終也。《詩》雲: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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