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大中祥符九年(遼開泰五年)

《續資治通鑒》 > 宋紀三十三 >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大中祥符九年(遼開泰五年)

秋,七月,甲辰,遼主獵於赤山,以敦睦宮太保陳昭袞兼掌圍場事。遼主射虎,以馬馳太驟,矢不及發,虎怒奮,勢將犯蹕;左右辟易,昭袞舍馬,捉虎兩耳騎之,馬駭且逸。遼主命衛士追殺,昭袞大呼止之。虎雖軼山,昭袞終不墮地,伺便拔佩刀殺之,輦至遼主前。慰勞良久,即日設燕,悉以席上金銀器賜之,加節鉞,遷圍場都太師,賜國姓,命張儉、呂德懋賦以美之。

辛亥,飛蝗過京城,帝詣玉清昭應宮、開寶寺、靈感塔焚香祈禱,禁宮城音樂五日。先是帝出死蝗以示大臣曰:“朕遣人遍於郊野視蝗,多自死者。”翼日,執政有袖死蝗以講者曰:“蝗實死矣,請示於朝。”率百官賀。王旦曰:“蝗出為災,災弭,幸也,又何賀焉?”眾力請,旦固稱不可,乃止。於是二府方奏事,飛蝗蔽天,有墮於殿廷間者。帝顧謂旦曰:“使百官方賀而蝗若此,豈不為天下笑邪!”

甲寅,詔:“前降德音賜酺,宜俟來春。”

乙卯,分命內臣與轉運使、諸州通判、職官案視蝗傷苗稼,仍許即時改種,悉除其租。申禁宮城音樂十日。

癸亥,上封者言蝗旱由大臣子弟恣橫所致。詔曰:“近以蝗蝝傷於苗稼,考前書之所記,由部吏之侵漁。屬者郡縣之官,冒法不檢,子弟之輩,怙勢肆求,民實怨嗟,氣用堙郁,俛從輕典,恐長弊風。自今士大夫各務敦修,更思教勖,姑念保家之美,勿貽敗類之羞,茍掇顯尤,難從末減。仍令所在官司謹察視之!”

甲子,詔:“禁京城音樂盡此月。”

丙寅,詔:“自今群官職田並須遵守元制,無得侵擾客戶,遇災沴即蠲省之。”先是殿中侍禦史王奇,請籍納職田以助賑貸,帝曰:“朕以此田均濟官吏,本欲人各足用,責其清謹耳,奇未曉給田之理。然朕每覽法寺奏款,在外官屬所占職田,多逾往制,不能自備牛種,或水旱之際,又不蠲省,致民無告。”遂罷奇奏,降詔申敕焉。

八月,丙子,令江淮發運使歲留上供米五十萬,以備饑年賑濟。

遼主如懷州,有事於諸陵。戊寅,還上京。

己卯,中使張文昱等言分路檢視,蝗傷民田約十之一二,帝命所定蠲稅分數,更加優厚。

丙戌,帝親制玉皇聖號冊文,召輔臣同觀,自禁中具儀仗迎導赴大安殿,摹寫刻玉。

樞密使、同平章事陳堯叟罷為右仆射。堯叟以久疾求領外任,從之,尋命判河陽,月給實俸,歲賜公使錢百萬。堯叟入辭,別賚錢二百萬,又作詩餞其行。堯叟奏對明辨,久典機密,軍馬之籍,悉能周記雲。

丁亥,以向敏中使回,宴近臣於長春殿;不舉樂,閔雨也。

壬辰,群臣請受尊號冊寶,表五上,從之。

九月,癸卯,遼主弟秦晉國王隆慶朝遼主於上京,遼主親出迎勞,至實德山,因同獵於松山。未幾,封隆慶長子劄拉為中山郡王,次子遂格為樂安郡王。

甲辰,兵部尚書、參知政事丁謂罷為平江節度使。謂上章請外任,即授本鎮旄鉞以寵其行。尋命謂知升州,謂請歸拜墓,許之。

丙午,以翰林學士陳彭年為刑部侍郎,王曾為左諫議大夫,權禦史中丞張知白為給事中,並參知政事。樞密直學士任中正為工部侍郎、樞密副使。

曾、知白、彭年等與王旦同在中書,嘗乘間謂旦曰:“曾等拔擢至此,公力也,願有所裨補。”旦曰:“願聞之。”曾曰:“每見奏事,其間有不經上覽者,公批旨行下,恐人言之以為不可。”旦遜謝而已。一日,曾等以前說聞於帝,帝曰:“所行公否?”皆曰:“公。”帝曰:“王旦事朕,多歷年所,朕察之無毫發私。自東封後,朕諭以小事專行,卿等當謹奉之。”曾等退,謝於旦曰:“上之委遇,非曾等所知也。”旦曰:“向蒙諭及,不可自言先得上旨,今後更賴諸公規益。”略不介意。

右諫議大夫淩策,自成都代還,帝將擢任之,謂王旦曰:“策有才用,治蜀,敏而能斷。”旦曰:“策性質淳和,臨蒞強濟。”帝曰:“然。”於是命為給事中、權禦史中丞。

丁未,曹瑋言:“嘉勒斯賚、宗哥等率蕃部兵三萬餘人寇至伏羌寨三都谷,即領軍擊敗之,逐北二十餘裏,斬首千餘級,生擒七人,官軍被傷者百六十人,陳歿者六七十人。”詔賜瑋及駐泊鈐轄高繼忠、都監王懷信錦袍、金帶、器幣,將校立功者第遷一資,仍賜金帛,陣歿者恤其家。

先是翰林學士李迪,召對龍圖閣,命草詔書,徐謂迪曰:“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,未及遣,遽辭州事,誰可代瑋者?”對曰:“瑋知嘉勒斯賚欲入寇,且窺關中,故請益兵為備,非怯也。且瑋有謀略,諸將皆非其比,何可代?陛下重發兵,豈非將上玉皇聖號,惡兵出宜秋門邪?今關右兵多,可分以赴瑋。”帝因問:“關右幾何?”對曰:“臣向在陜西,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備調發,今猶置佩囊中。”帝令自探取,目內侍取紙筆,具疏某處當留兵若幹,餘悉赴塞下。帝顧曰:“真所謂頗、牧在禁中。”未幾,嘉勒斯賚果犯邊,秦州方出兵,復召問曰:“瑋戰克乎?”對曰:“必克。”及瑋捷書至,帝謂迪曰:“卿何料之審也?”迪曰:“嘉勒斯賚大舉入寇,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會食,以激怒瑋,瑋勒兵不動,坐待其至,是則以逸待勞,臣用此知其決勝也。”

庚戌,以不雨,罷重陽宴。

甲寅,令諸路轉運使督民捕蝗。帝以久旱,憂形於色,減膳撤樂,遍走群望。及是霑沛,帝作《甘雨應祈詩》,近臣畢和。

丁巳,詔:“諸州蝗旱,今始得雨,方在勸農,罷諸營造。”

己未,詔:“諸州縣七月以後訴災傷者,準格例不許;今歲蝗旱,特聽受其牒訴。”

戊辰,青州言飛蝗投海死。

己巳,詔聞益州頻雨谷貴,令發官廩糶濟之;所修玉局觀、上清宮悉罷。

詔:“災傷州軍,有以私廩賑貧民者,二千石與攝助教,三千石與大郡助教,五千石至八千石第授本州文學、司馬、長史、別駕。”

庚午,內出《北面榆柳圖》示輔臣,數逾三百萬。帝曰:“此可代鹿角也。雄州李允則頗用心於此,朕嘗詢其累任勞課書歷否,對曰:‘設官本要蒞事,但當竭力,何得更謀課最!”此言亦可嘉也。”

先是京畿、京東、西、河北路蝗生,彌覆郊野;七月,過京師,延至江、淮,及霜寒始盡。飛蝗之過京城也,帝方坐便殿,左右以告,帝起,臨軒仰視,則蝗勢連雲障日,莫見其際。帝默然還坐,意甚不懌,乃命撤膳;自是體遂不豫。

冬,十月,壬申朔,詔以來年正月二日詣景靈宮奉上聖祖徽號。禮儀院言:“正月天書降,用上元日朝拜玉清昭應宮。十月聖祖降,請以下元日朝拜景靈宮。著為定式。”

己卯,王欽若表上《翊聖保德真君傳》三卷,帝制序。

初,祠部員外郎呂夷簡提點兩浙路刑獄,時京師大建宮觀,伐材木於南方,有司責期令峻急,工徒至有死者,誣以亡命,收系妻子;夷簡疏請緩役,從之。又言:“盛冬挽運艱難,宜須河流漸通,以兵卒番送。”及代歸,帝曰:“卿所奏有為國愛民之心。”擢刑部員外郎兼侍禦史知雜事。歲蝗旱,夷簡請責躬修政,嚴飭輔相,思所以恭順天意,及奏彈李溥專利罔上。

寇準判永興,黥有罪者,徙湖南,道由京師,上準變事。夷簡曰:“準治下急,是欲中傷準耳,宜勿問,益徙之遠方。”帝從之。

先是丁謂力庇李溥,主行新法,言不便者雖眾,謂持之益堅。及謂罷政,群議復起。帝謂王旦等曰:“茶鹽之利,要使國用贍足,民心和悅,卿等宜熟思之。”旦等曰:“此屬邦計,欲選官與三司再行定奪,臣等參詳可否奏裁。”帝曰:“卿等宜即具詔,明述恤民之意。”丁酉,遂下詔言:“茶鹽等亦依常例,更不別生名目,致有疑誤虧損。”

十一月,辛醜朔,遼以參知政事馬保忠同知樞密院事、監修國史。

甲辰,三司言諸司欠商賈飛錢,欲罷來年官市繒絹償之,詔發內藏錢二十萬緡以給其費。

河西節度使、知許州石普,上言九月下旬,日食者三。又言:“商賈自秦州來,言嘉勒斯賚欲陰報曹瑋,請以臣嘗所獻陣圖付瑋,可使必勝。”先是帝方崇符瑞,而普請罷天下醮設,歲可省緡錢七十餘萬以贍國用,遂忤帝意,於是帝益怪普言逾分。而樞密使王欽若,因言普欲以邊事動朝廷,帝怒,欲遣使就劾;宰相王旦請先召還,命知雜禦史呂夷簡推鞫。獄具,集百官參驗。九月下旬,日不食,普坐私藏天文,罪應死,詔除名,配賀州,遣使縶赴流所。帝謂輔臣曰:“普出微賤,性輕躁,幹求不已。既懵文藝,而假手撰述以揣摩時事。朕以先朝故,每容忍之,而普言益肆,錄其微效,俾貸極典。聞普在流所思幼子輒泣下,流人有例攜家否?”王旦等曰:“律無禁止之文。”詔許挈族以行。尋命房州安置,增屯兵百人守護之。普倜儻有膽略,凡預討伐,聞敵所在,即馳赴之。兩平蜀盜,大小數十戰,摧鋒與賊角,眾伏其勇。

壬子,以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,依前兼涇、原、儀、渭州、鎮戎軍緣邊安撫使;以禮部郎中李及為太常少卿、知秦州。時瑋數上章求解州事,帝問王旦:“誰當代瑋者?”旦薦及可任,帝即命之。

眾議皆謂及非守邊才,祕書監楊億以告旦,旦不答。及至秦州,將吏亦心輕之。會有屯駐禁軍白晝掣婦人金釵於市中,吏執以聞。及方坐觀書,召之使前,略加詰問,其人服罪。及不復下吏,亟命斬之,復觀書如故,將吏皆驚服。不日,聲譽達京師。億見旦,具道其知人之明,旦笑曰:“禁軍戍邊,白晝為盜於市,此固當斬,烏足為異!旦之用及者,其意非在此也。夫以曹瑋知秦州,戎羌詟服,邊境之事,瑋處之已盡其宜。使它人往,必矜其聰明,多所變置,敗壞瑋之成績。旦所以用及者,但以及厚重,必能謹守瑋之規而已。”

遼秦晉國王隆慶自上京還,至北安,浴於溫泉,得疾,十二月,乙酉,卒。遼主哀慟,輟朝,追贈皇太弟。

乙卯,詔改來年元曰天禧。

戊戌,奉天書置天安殿,玉皇寶冊、袞服、二聖絳紗袍於文德殿。己亥,奉天書及玉皇寶冊、袞服赴玉清昭應宮,聖祖寶冊、仙衣赴景靈宮。

是歲,遼放進士孫傑等四十八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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