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伯升論
古之豪傑,遭天下之變亂,慨然而起,皆有拯民撥亂之誌。其兵力威勢,亦足以就功成業者。已而,一旦肝腦屠潰於庸夫、孺子之手,曾不少悟,
昔者,王莽之盜漢也,而劉氏宗屬誅夷廢錮,救死不暇,幸而存者,皆孱駑不肖、習為佞媚茍生而已。獨伯升憤然有興復絕緒之誌,收結輕俠,起以誅莽,雖莽亦深憚之。方其起也,獨舂陵子弟八千人,乃誘合新市、平林數千之兵以助其勢,而光武之師亦倡於宛,是以斬甄阜、梁邱賜,而破嚴尤、陳茂之師。不數月,而眾至十萬,其勢振矣。於是豪傑相與議立漢宗,以從人望,其意固在乎伯升也。而新市、平林憚其威明,且樂更始之懦弛也,遂定策立之,伯升爭之而不得也。已而,伯升拔宛,光武大破尋、邑百萬之眾。更始君臣愈不自安,遂誅伯升。嗟乎!伯升之誌固大矣,而其死也,愚夫且及知之,而伯升之不悟也。夫新市、平林之將帥,故群盜耳。方吾之起而借其兵,已而連卻大敵而擁眾十萬者,功在我也。人以其功,而欲崇立之。新市、平林之不樂也,舉而屬之駑弱之更始,則三軍之權不在伯升,而在乎新市、平林矣。權分於人,而又固爭,更始之立,宜其
宋義之令軍中曰:“猛如虎,狠如羊,貪如狼,強不可使者,斬之。”其意固在乎項羽也。羽知其意之在我也,是以先發而誅之。使其不先發,即羽亦誅矣。伯升以新市、平林之為附我,是以德之而未忍負之耶,孰若蜀先主之於劉璋、李密之於翟氏也?璋舉全蜀倚先主,先主遂取之,以為鼎足之資。人不非其負璋,而與其得取蜀之機也。密始臣於翟氏,翟自以其才之不逮密也,推而主之。已而,微有間言,密即誅之,其權遂一,而兵以大振。使伯升乘舉宛之威,而又因世祖破尋、邑之勢,勒兵誓師,以戮新市、平林之驕將,而黜更始,則中興之業不在世祖矣。
嗟乎!伯升之不忍者,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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