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話譯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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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崇字季倫,生在青州,因此小名叫齊奴。年少時聰敏,勇而有謀。石苞臨終,分財物給幾個兒子,惟獨不給石崇。石崇的母親為石崇說話,石苞說:“這個兒子雖小,後自己能得到。”二十幾歲,為修武令,有能幹的名聲。入朝為散騎郎,升為城陽太守。討伐吳國有功,封為安陽鄉侯。在郡中雖然有職務,但好學不倦,以有病要求解職。不久,授黃門郎。

兄石統得罪扶風王司馬駿,官吏稟承旨意劾奏石統,將要加以重罰,後來又被原諒。因為石崇不去宮中謝恩,官吏想重新給石統治罪。石崇自己上表說:“我兄石統憑仗先父的恩典,早早受到優厚的待遇,居官清白,在位盡力勤勞。我揣度皇帝的心,對這是有所覺察的。最近被扶風王司馬駿橫加誣蠛誹謗,司隸中丞等人玩弄筆墨加重上奏,彈劾的奏章援引法律羅織罪名,遮掩皇帝的視聽。我兄弟二人誠惶誠恐,憂心如焚。司馬駿是皇親國戚地位尊重,權勢顯赫。內外的官吏,聽到風聲就能稟承他的旨意。衹要有所厭惡,比扔個雞蛋還容易。自從石統受冤屈遭彈劾以來,我們兄弟一點為自己申辯的話也不敢說。保持沈默,靜等刑書。古人說‘順人心意就富貴,逆人心意就倒黴,,這話一點不假啊,今天我相信了。因此雖然有關官吏公正,卻不能不用法律冤枉人,雖然遭冤枉受誹謗,卻不能不認輸。幸虧陛下耳聽八方,明察秋毫,存念先父的功勛美德,體察我們勤勉的忠心。親下手詔,申述處理,罪名得以澄清昭雪。我們粉身碎骨,不足以報恩。我就在這個月十四日,和兄石統、石浚等到公車門拜表謝恩。自以為到了上奏的H子,皇帝很快可以聽到。這個月二十Et,忽然接到蘭臺禁止符,說是石統被赦免,是不同尋常的恩典,而我竟然安居在家,不曾表示謝意,再次遭彈劾,譏笑羞辱毫無道理可言。我剛聽到這些話時,惶恐不安,靜下來一想,根本不奇怪。有尊貴權勢驅使,有什麽事不能做,期望執法公正,是不可能的。我以不出眾的才能,屢次肩負重任,不能拉車劈柴,來報答萬一。一個月之中,彈劾的奏章頻頻加在我們身上,曲輿直,我不再計較。所慚愧的是不能奉承親屬,自己陷入窘境。不巴結權貴,實在愧對王孫《隨巢子》說‘明君的品德,先體察情,後體察事’。所想到的都符合聖德,我等待責罰,沒有可以多說的了。”由於這個上表,事情解決。逐漸升遷任散騎常侍、侍中。

武帝因為石崇是功臣的兒子,有才幹,很器重他。元康初年,楊駿輔佐朝政,大肆封賞,多樹黨羽。石崇與散騎郎蜀郡何攀共同擬定意見,上奏惠帝說:“陛下聖德光照四方,皇靈開啟福祚,作束宮太子,二十多年,道德教化宣揚傳播,萬國歸順。如今繼承了宏大的基業,這是上天所授。至於頒發賞賜爵位,比泰始革命開始時優厚。這是第一點不安。吳會僭越叛逆,幾乎有一百年,邊境被他們損害,朝廷為此忙得不能按時吃飯。先帝以獨斷的聰慧,奮起神武的謀略,掃蕩消滅流竄之敵,就如摧枯拉朽。然而謀臣猛將還是有盡心竭力的功勞。如今恩澤的封賞,比對有減吳之功的封賜優厚。這是第二點不安。上天的眷顧佑助,確實在大晉,大晉的興旺,不知有多少代。如今開創制度,應當傳到後代。如果尊卑沒有差別,有爵必封,那麽幾代以後,無人不是公侯。這是第三點不安。我們冒昧陳述所聞。我們認為泰始年之初,到平定吳國論定功績,制度公文,全都存留著。縱使不能遵循古代的典章,也應當依據近世舊章。”文書上奏,不被采納。外任南中郎將、荊州刺史,兼南蠻校尉,加鷹揚將軍。石崇在南方時,得到小鴆鳥,送給了後軍將軍工愷。當時的制度,鴆鳥不許過匡遼,被司隸校尉墮巫彈劾,皇帝下詔原諒了他,把鴆烏燒死在都城大街上。

石崇聰穎有才氣,然而任意行俠行為不檢點。在回叢,劫掠速來的使者及客商,得到的財富不可計數。被征為大司農,因征召公文未到就擅離職守而免官。不久,授太仆,外任征虜將軍,假節、監徐州諸軍事,鎮守工邳。石崇有另外的住宅在河陽的金谷,又名梓澤,全都城的人給他送行,在此設帳飲酒。到了任所,輿徐州刺史高誕因飲酒相爭互相侮辱,被軍司奏報,免去官職。又任衛尉,和潘嶽諂媚買箠。買進對他親善,號稱“二十四友”。廣城君每次出行,石崇下車到路左,向著車塵下拜,他就是如此卑下奉承。

財產極多,房屋華麗。妻妾數以百計,都穿綾羅,戴金玉,樂器用當時最好的,飯食吃遍山珍海味。與皇室親族王愷、羊誘那類人以奢華相攀比。王愷用糖膏洗鍋,互塞用蠟當柴火。王愷用紫絲布做了四十裏長的屏幕,石崇用錦做五十裏屏幕與之匹敵。互崖用椒塗屋,王愷用紅色風化石。互塞、王愷就是這樣鬥富。武帝常資助王愷,曾經賜給他珊瑚樹,高二尺左右,枝幹參差,世上少見。王愷拿給互塞看,亙塞隨手用鐵如意敲擊,應聲破碎。王愷既覺得惋惜,又認為互塞嫉妒自己的寶物,聲色俱厲。石崇說:“不值得太遺憾,今天就賠你。”便命令左右把家中珊瑚樹都取來,高三四尺的有六七株,條幹不俗,光彩映,像王愷那樣的有很多。王愷若有所失.

石崇為客人做豆粥,吩咐下去立刻就熟。每年冬天,用韭蔣做醬菜。曾與王愷出遊,爭先進入盜堡城,互塞的牛快得像飛禽,王愷絕對追不上。玉愷常以這三件事為遺憾,於是秘密賄賂石塞手下人問他原因。答覆他說:“豆極難煮爛。預先做成熟末,客人來,祇須煮白粥再把熟豆末放下去就是了。韭蔣奎是搗韭菜根再摻上麥苗。牛跑得慢,衹是因為馭手驅趕不當反而限制了它,可以聽任它狂奔就快了。”於是全部依從了他的話,爭得了體面。石崇後來知道了原因,殺了告密人。

曾與王敦進入太學,見到顏回、原憲的像,邊看邊嘆息說:“如果和他們一起登上孑L子堂,與別人何必有差距。”王敦說:“不知其他人說什麽,子貢離卿較近。”石崇表情嚴肅地說:“士應當身與名望都顯赫,何至於窮到用破甕當窗戶呢!”他的觀念大致如此。

劉輿兄弟年輕時被王愷嫉妒,王愷召他們留宿,想趁機活埋他們。石崇一向輿劉輿等友善,聽說將出事,連夜驅車到王愷那兒,問劉家兄弟在哪兒,王愷倉促來不及隱藏。石崇直接走進後房找出他們,同乘一輛車離去。對他倆說:“年輕人怎麽能隨便在別人家留宿!”劉輿十分感激他。

賈謐被誅殺,石崇因為是同黨被免官。當時趙王司馬倫專權,石崇的外甥歐陽建與司馬倫有矛盾。石崇有個妓女叫綠珠,容貌美麗,善吹笛子。孫秀派人索求她。石崇當時在金谷的別墅,正登上涼臺,面對清水,婦人侍奉在旁邊。使者來要人。石崇把他幾十個婢妾全部叫出去給使者看,各個都飄散著香氣,穿著綾羅。石崇說:“隨便挑。”使者說:“君侯的婢妾漂亮是漂亮,然而我所接受的命令點名要綠珠,不知哪個是?”石崇勃然大怒說:“綠珠是我愛的人,你得不到。”使者說:“君侯博古通今,遠近都能明察,望您三思。”石崇說:“不行。”使者出去又返回來,石崇始終不答應。孫秀大怒,便勸司馬倫殺石崇、歐陽建。石崇、歐陽建也暗中知道了孫秀的計劃,於是與黃門郎潘嶽暗中勸淮南王司馬允、齊王司馬同來圃謀司馬倫、孫秀。孫秀察覺,便詐稱皇帝詔書逮捕了石崇、潘嶽、歐陽建等。石崇正在樓上宴飲,甲士到了門口。石崇對綠珠說:“我今天是為你獲罪。”綠珠哭著說:“我該在你面前以死相報。”於是自己跳到樓下而死。石崇說:“我不過是流放到交、廣罷了。”等車把他拉到東市,石崇才嘆氣說:“那奴才看上了我的家財。”捉他的人答道:“知道財富可以招致禍害,為什麽不早散發了它?”石崇無話對答。石崇的母親兄長妻子兒女不論大小都被殺害,死了十五人。石崇當時五十二歲。

當初,石崇家米飯倒在地上,經過一夜都變成田螺,當時的人認為是家族滅絕的征兆。官吏查閱簿籍,石崇有水力碾米設施三十多處,奴仆八百多人,以及其他珍寶財物田宅與此相當。

惠帝重新登上皇位,下詔以卿的禮儀葬石崇。封石崇的侄孫石演為樂陵公。

石苞的曾孫石樸字玄真,為人恭謹厚道,沒有其他的才能,死於胡地。石勒因為和石樸同姓,都是黃河以北的人,把石樸視為宗室,於是特加優待寵幸,官至司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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