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天圣七年(辽太平九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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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,正月,癸卯,枢密使曹利用罢,以侍中判邓州。
初,太后临朝,中人与贵戚稍能轩轾为祸福,而利用以勋旧自居,不恤也。凡内降恩,力持不予,左右多怨。太后亦严惮利用,称曰侍中而不名。利用奏事帘前,或以指爪击带鞓,左右指以示太后曰:“利用在先帝时,何敢尔邪!”太后颔之。利用奏抑内降恩,虽屡却,亦有不得已从之者。人揣知其然,或绐太后曰:“蒙恩得内降,辄不从。今利用家媪阴诺臣请,其必可得矣。”下之而验,太后始疑其私,颇衔怒。
内侍罗崇勋得罪,太后使利用召崇勋戒敕之。利用去崇勋冠帻,诟斥良久,崇勋恨之。会从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,而州民赵德崇诣阙告汭不法事;奏上,崇勋请往案之,遂罢利用枢密而穷治汭罪。汭坐被酒衣黄衣,令人呼万岁,杖死。丙辰,贬利用为左千牛卫上将军,知随州。
是月,辽主至自中京。
二月,庚申朔,参知政事鲁宗道卒。宗道疾剧,帝临问,赐白金三千两。既卒,太后临奠,赠兵部尚书。宗道刚正疾恶,遇事敢言,不为小谨。初,太常议谥曰刚简,复改为隶简,议者以为“肃”不若“刚”为得其实云。
甲子,诏:“文臣历边任有材勇,武臣之子有节义者,与换官,三路任使。”
丙寅,张士逊罢。士逊以曹利用荐,得宰相,利用长枢密,凭宠自恣,士逊居其间,未尝有是非之言,时人目之为“和鼓”。及曹汭狱起,罗崇勋因谮利用,帝以问执政,众顾望,未有对者。士逊徐曰:“此独不肖子为之,利用大臣,宜不知状。”太后怒,将罢士逊,帝以其东宫旧臣,加刑部尚书,知江宁府,解通犀带赐之。后领定国军节度使,知许州。
以吕夷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。
始,王曾荐夷简可相,久不用。士逊将免,曾因对言:“太后不相夷简,以臣度圣意,不欲其班枢密使张耆上尔。耆一赤脚健儿,岂容妨贤至此!”太后曰:“吾无此意,行用之矣。”于是卒相夷简。
丁卯,以夏竦、薛奎参知政事,陈尧佐为枢密副使。奎入谢,帝谕奎曰:“先帝常以卿为可任,今用卿,先帝意也。”
癸酉,贬曹利用为崇信军节度副使,房州安置。利用又坐私货景灵宫钱贬,命内侍杨怀敏护送,诸子各夺两官,没听赐第,籍其资,黜亲属十馀人。宦者多恶利用,行至襄阳驿,怀敏不肯前,以语逼之。利用素刚,遂投缳而绝,以暴卒闻。利用性悍梗少通,力裁侥幸,而其亲旧或有缘恩以进者,故及于祸。然在朝廷,忠荩有守,始终不为柔屈,死非其罪,人多冤之。
乙酉,以河水灾,委转运使察官吏不任职者易之。
癸巳,募民入粟以赈河北水灾。
闰月,戊申,禁京城创造寺观。时都人厌土木之劳,及诏下,咸喜。
壬子,诏曰:“朕开数路以详延天下之士,而制举独久置不设,意吾豪杰或以故见遗也。其复置此科。”于是稍增损旧名,曰
初,盛度建言于真宗,请设四科以取士。夏竦既执政,建请复制举,广置科目以收遗才。帝从之,更采度前议而降是诏。
癸酉,置理检使,以御史中丞为之。其登闻检院匦函改为检匣,如指陈军国大事,时政得失,并投检匣,令画时进入,常事五日一进。其称冤滥枉屈而检院、鼓院不为进者,并许指理检使审问以闻。
时上封者言:“自至道三年废理检院,而朝廷得失,天下冤枉,浸不能自达。”帝读唐史,见匦函故事,与近臣言之,夏竦因请复置使领,帝从其议。
乙卯,始命御史中丞王曙兼理检使。
三月,乙丑,诏:“吏受赇自今毋用廕。”时三司吏毋士安坐受赇,法应徒,而用祖廕以赎论,特决杖勒停,而降是诏。
辛巳,诏以辽饥民流过界河,令所过给米,分送唐、邓等州,以闲田处之。
癸未,诏:“百官转对,极言时政阙失,在外者实封以闻。”
时群牧判官夏县司马池因转对,言:“唐制,门下省,诏书出有不便者,得以封还。今门下虽有封驳之名,而诏书一切自中书下,非所以防过举也。”内侍皇甫继明等三人给事太后閤,兼领估马,自言估马有羡利,迄千官。事下群牧司,阅实,无羡利。继明方用事,自制置使以下,皆欲附会为奏,池独不可,吏拜曰:“中贵人不可忤也。”池不听,继明等怒甚。会除开封府推官,敕至閤门,为继明党所沮罢,乃以屯田员外郎出知耀州。
甲申,上封者言天下茶盐课亏,请更议其法。帝以问三司使寇咸,咸曰:“议者未知其要尔。河北入中兵食,皆仰给于商旅,若官尽其利,则商旅不行,而边民困于餽运矣。法岂可数更!”帝然之,因谓辅臣曰:“茶盐,民所食,而强设法以禁之,致犯法者众。但缘经费尚广,未能弛之,又安可数更其法也?”
泰州盐课亏缗钱数十万,事连十一州,诏殿中丞张奎往案之。还奏:“三司发钞稽缓,非诸州罪。”因言:“盐法所以足军费,非仁政所宜行。若不得已,令商人转贸流通,独关市收其征,则上下皆利,孰与设重禁壅阏之为民病!”有诏,悉除所负。奎,临濮人,全义七世孙也。
丙戌,遣官祈晴。帝因谓辅臣曰:“昨令视四郊,而麦已损腐,民何望焉!此必政事未当天心也。古者大辟,外州三覆奏,京师五覆奏,盖重人命如此。其戒有司,审狱议罪,毋或枉滥。”又曰:“赦不欲数,然舍是无以召和气。”夏,四月,庚寅,赦天下,免河北被水民赋租。京师自三月朔雨不止,前赦一夕而霁。
辛卯,南平王李公蕴卒。其子德政遣人来告,以为交趾郡王。
五月,己未朔,诏礼部贡举。
庚午,上封者言:“近边内地州郡,多是儒臣知州,边事武略,安肯留意!欲望自今选有武勇谋略内殿崇班以上三二十人,于河北、河东、陕西及西川、广南,不以远近,但路居冲要处充知州,得替日,具本处民间利害或边事十件奏闻。或朝廷要人驱使,询之于朝,则曰某人曾在某处,知某处事宜,则是先试之以近边之事,后委之以临边之任,或为州郡之防,或为偏裨之将,不乏人矣。”枢密院请令武臣閤门祗候以上知州军,代还日,分件言事。
辽主清暑永安山。
六月,戊子朔,辽以长沙郡王色嘉努为广德军节度使,乐安郡王遂格为匡义军节度使,中山郡王查噶为保定军节度使,进封潞王。
壬辰,置益、梓、广南路转运判官,与转运使分部案巡,位诸州同判上;别给印,分巡即用之;仍诏磨勘及一年者迁一官。议者以为自罢诸路提点刑狱,而益、梓、广南止一转运使,不能周知民事故也。
丁未,大雷雨,玉清昭应宫灾。宫凡三千六百十一楹,独长生崇寿殿存。翼日,太后对辅臣泣曰:“先帝力成此宫,一夕延燔殆尽,犹幸一二小殿存尔。”枢密副使范雍,度太后有再兴葺意,乃抗言曰:“不若燔之尽也!”太后诘其故,雍曰:“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,遽为灰烬,非出人意。如因其所存,又将葺之,则
太庙斋郎苏舜钦,诣登闻鼓院上疏曰:“今岁自春徂夏,霖雨阴晦,未尝少止,农田被灾者几于十九,臣以为任用失人,赏罚弗中之所召也。而大臣归咎于刑狱之滥,肆赦天下以为禳救,是杀人者不死,伤人者不抵罪,而欲以合天意也。古者断决滞狱以平水旱,不闻用赦。故赦下之后,阴霾及今。前志曰:‘积阴生阳,阳生则灾见焉。’乘夏之气,发泄于玉清宫,震雨杂下,烈焰四起,楼观万叠,数刻而尽,非慢于火备,乃天之垂戒也。陛下当降服减膳,避正寝,
甲寅,王曾罢。始,太后受册,将御天安殿,曾执以为不可。及长宁节上寿,止供张便殿。太后左右姻家,稍通请谒,曾多所裁抑,太后滋不悦。会玉清昭应宫灾,累表待罪,乃出知青州。
以玉清昭应宫灾,知宫李知损编管陈州;御史台鞫火起,得知损尝与其徒茹荤聚饮宫中故也。
初,太后怒守卫者不谨,悉下御史狱。欲诛之。中丞王曙上言:“昔鲁桓、僖宫灾,孔子以为桓、僖亲尽当毁者也。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,董仲舒以为高庙不当居陵旁,故灾。魏崇华殿灾,高堂隆以台榭宫室为戒,宜罢之勿治,帝不听,明年复灾。今所建宫,非应经义,灾变之来,若有警者。愿除其地,罢诸祷祠,以应天变。”而右司谏范讽亦言:“此实天灾,不当置狱穷治。”监察御史张锡言:“若反以罪人,恐重贻天怒。”言者既众,帝及太后皆感悟,遂薄守卫者罪。
议者尚疑将复修宫,讽又言:“山木已尽,人力已竭,虽复修,必不成。臣知朝廷亦不为此,其如疑天下何!愿明告四方,使户知之。”秋,七月,己巳,下诏以不复修宫之意谕天下。改长生崇寿殿为万寿观。
乙酉,罢诸宫观使并辅臣所领诸宫观使名,从吕夷简、张耆、夏竦之请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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